夜如墨色泼染。
地面的尸体被冲天的火光包围。
血一滴一滴的从剑上滑落。
男子冷漠的打量着面前的一切,似乎像是在寻找什么。
忽然一声细微的“咔嚓”声响起,男子动了,在迈过几个尸体后,来到了一扇摇摇欲坠的门前,用剑轻轻一挥,然而除了已经烧焦的柱子外,并无其他。
男子微微皱下眉,此时一身夜行衣的男子突然出现,低声说了些什么后,男子脸色骤变,遂即离开此地。
而就在男子走后不久,越来越大的火势终于蔓延整座山头。
而在火光外,带着些许热浪的风缓缓吹过,不知何时出现了三个身影。
坐在轮椅上的人手握成拳,虚放在鼻尖下嗑了几声。
“主子。”
略微担心的声音响起。
“没事。”
明明只说了两个字,引得又咳嗽了起来,连眼尾都染上了不自然的红。
“夙月兮。”轮椅上的男子止住咳嗽后开口唤道。
被叫到名字的人缓慢的转了过来,看向轮椅上的男子,空洞的眼神仿佛一具躯壳。
“想报仇吗?”
声音不大,却一直在耳边回荡,仿若一双手,缓缓的将灵魂拽回到身体中,逐渐充满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轮椅上的男子,早已经被咬破的红唇缓缓张起:
“想。”
天佑200年
“哎,听说了吗?煜王爷好像要不行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认识个在王府当差同乡,他告诉我的。”
“这可不能瞎说啊,要掉脑袋的。”
“我这也就是偷偷和你说说,不过说实在的,这煜王爷也太惨了。”
“就是,本来太子之位应该是他的啊。”
“可打住,再说下去,咱俩脑袋真的要没了。”
“知道了,也就是咱们闲聊嘛。”
人群中不起眼的两人缓慢的行走着,交谈声早已被其他的声音掩盖住,然而依旧有人听到了对话内容,深深看了一眼两人离开的方向后,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入夜,银色的圆月镶嵌在墨色的空中。
房檐被染上银色的冷光,一抹红色的身影忽然出现,接着跃身跳下。
“回来了。”
清冷却有些虚弱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夙月兮微微皱了下眉,快步向前,果然看到树下披着披风坐在轮椅上的人,苍白的脸因为咳嗽染上了一抹薄红。
“不是说不用等我。”夙月兮来到树下,弯腰将披风系的更紧些,“被暗泣知道的话又会被念叨。”
“不让他知道不就好了。”轩辕煜按住脖子上的手,再系下去就不用呼吸了。
夙月兮看了眼轩辕煜,松开了手,转而来到他的身后,边推轮椅边说道:“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你不说,我不说。”轩辕煜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丝弧度,“我没有那么脆弱。”
“是吗?我可是听外面的人说,煜王爷快不行了。”夙月兮握着轮椅的手不自觉的缩紧,“你还没帮我报完仇,不许……”
“当然,这是我们说好的……”轩辕煜用手停下了轮椅转了一圈,看着面前的人,淡淡道:“我一定不会比你先死。”
时间仿若定格一样,微风轻轻吹起衣摆,晃动的发丝勾住了披风的带子,几乎没有血色的薄唇微抿,病态白皙的面容上,唯有那双眼睛好似从没有被病痛折磨过一样,总是那样清透明亮。
就犹如三年前,夙月兮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一样,似乎就是因为这双眼睛,她才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夙月兮!”
熟悉的吼声将夙月兮从回忆拽了回来,想到声音的主人是谁后,瞪了一眼轩辕煜。
轩辕煜则是眨了眨眼睛,表示很无辜。
无奈的叹了口气,夙月兮转过身,就看到暗泣正气势汹汹的走来。
暗泣先是来到轩辕煜身边行了个礼后,接着边整理披肩边唠叨道:“你又让主子等你这么晚,要不是我提前回来,是不是又让你混过去了。”
“你回来我就去睡觉了。”夙月兮才不想让耳朵受罪,撇下两人就离开了。
眼看着红色的衣摆消失在拐角处,暗泣才缓缓开口道:“主子,真的要这么做吗?”
轩辕煜缓缓抬起手,冷色的月光下,近乎有些透明,“你知道的,时间不多了。”
暗泣身形一顿,“神医不是说有办法?”
“嗯,只不过……”轩辕煜将手握成拳头收回,眼神已不复之前那样清明,“我不想等了。”
推开门正要进房间的夙月兮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下意识回头后,才发现有些蠢,这三年来养成的习惯多半是不好改了,如果所有事情结束之后……
繁华的主街道两旁坐落着各类店铺、酒楼茶馆,其中最有名的当数茶馆茗品轩。
倒不是说他家的茶有多好,而是每天都会有一个说书人,讲一些奇闻趣事,以诙谐幽默的风格和近乎真实的事情为吸引点,使得许多人愿意一而再再而三的光顾。
不过听客们并不在意故事真假与否,左右是别人的事,他们也只是在闲暇时刻找些乐子而已。
今天依旧是客满的一天,说书人落坐在台子上的椅子,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的吹了吹,抿了口茶后,才缓缓开口道:
“各位爷又来了啊,不过今天说的不是故事,不知各位爷有听过夙氏一族吗?”
“夙氏?什么夙氏?”
“江湖上的吗?”
“哎,我好像有点印象,应该是在哪里听过,怎么想不起来了。”
……
说书人听着七嘴八舌的声音淡然一笑,拿起扇子,展开的声音让听客们都止住了话语,因为知道说书人要开始往下讲了。
“说起夙氏就不得不提起咱们大陆的历史。”
“别卖关子了,快点啊。”
被打断的说书人也不恼,继续开口道:“传言第一代皇帝能够统一并成功登基,脱离不了夙氏的帮忙,而第一代皇后也是夙氏的女子,一切都看起来那么顺理成章,然而事实却不是那样。”
“当年第一代皇帝在登基后并不想取夙氏的女子为后,可是就在某一天,一个大师出现,对第一代皇帝告诫道:一定要娶夙氏嫡女为后,不然江山不稳。”
“起初第一代皇帝并没有把大师的话放在心上,直到他登基一个月后,各种天灾频繁出现,他才觉得不对,连忙迎娶夙氏嫡女为后,那一天过后,下了好大一场雨,天晴后,所有的天灾也随着雨水全部消失。”
“第一代皇帝再次找到那个大师,问大师缘由,大师只说了一句话‘夙氏一族每百年会降临一名天命之女,谁娶了就会成为天命之人‘。”
说到这,听客们不禁笑了出来,比起以往那些听起来就很假的事情,这件事更假了,还带了玄学,天命之女?
说书人喝了口茶后,并没有理会那些质疑声,继续说下去:“接下来无论朝代怎么变迁,每过百年,夙氏嫡女就会成为那年的皇后,当然,也有的皇帝不信邪,偏偏没有娶,结果就是皇权被推翻替代。”
“自此之后,也有人说只要百年一到,能娶夙氏嫡女为妻,无论出身如何,最后都会成为天子。”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说书人特意卖了个关子,没有继续往下说,等到大部人开始催促后,才缓慢的开口道:“今年刚好是又一个百年。”
“真的假的啊,太子还没有正妃吧。”
“照这意思,太子这是好事将近?”
“是不是太子娶的还另说呢?”
“这怕不是要造反吧。”
“你们可都不怕砍头啊,而且这东西是假的吧,哪有那么玄乎的事情。”
“我还真知道这个故事,当时是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说给我听的,我当时觉得挺有意思的,扔给了他几粒银子。”
……
“各位爷。”说书人微微提升了点嗓音,“其实我还没有讲完。”
听客们住嘴看了过去。
说书人:“三年前,发生了一件大事,夙氏一族被灭门了。”
“一夜之间,一场大火,什么都没有剩下,然而谁都不知道凶手是谁。”
“有人猜测是被仇家寻仇,还有人猜测只是单纯的伪装灭族找了世外桃源躲了起来,更有人开玩笑道是不是被天道抛弃了,降下了神罚。”
“当然一切都是大家的猜测,真相只有凶手知道,然而凶手是不会主动站出来的。”
“所以这个百年不出意外的话,是不会有夙氏嫡女成为皇后了。”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水顺着房檐低落到地上溅起点点涟漪,淅淅沥沥的声音响彻在茶馆内。
之前的听客们在说书人讲完故事后便各自散开,只留下零星的人看着窗外的雨,品尝手里的茶。
本要离开的说书人还没有迈出门,就被一个胳膊拦了下来,“我们老爷有请。”
说书人一看这人的穿着打扮就知道是惹不起的类型,于是只能乖乖的跟在后面来到了茶馆的包间。
茶馆门外,撑着油纸伞的人静静地站着,直到看到说书人消失在视线后,转身想要离开,却没想到后面有人。
不小心撞了上去后,伞从手里掉落,腰被一只手臂环绕住,接着一丝询问声响起:“没事吧?”
有些不自在的夙月兮抬起头,一张此生都不会忘记的面容,就这样毫无征兆到出现在眼前。
“没事。”夙月兮推开面前的人,站直身体,尽量语气平缓道:“谢谢。”
计划之外的遇见让夙月兮有些控制不住她的恨意,只能敛下眼皮,捡起伞,侧身打算离开。
因为这个人是杀害她全族的人,也是当今皇上的儿子,二皇子轩辕辞。
“你……”轩辕辞从刚才就觉得这个女子有些眼熟,“你是小兮?”
“不是,你认错人了。”夙月兮不想多说,然而手臂却被拉住了。
“你就是小兮。”轩辕辞紧紧抓住眼前的人,丝毫不打算松手,“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小辞哥哥啊。”
既然已经躲不过去,夙月兮闭上眼睛平复一下心情后,再次睁开后转身,声音微微颤抖道:“小辞哥哥?”
“嗯。”轩辕辞怕人逃走,依旧没有松手,“这里不方便,跟我来。”
雨水滴到油纸伞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夙月兮看着走在她前面人的背影,逐渐和许多年前的那个身影重叠,就像和以前一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变过,然而手臂上的疼痛却告诉她,一切的一切早已改变。
就近寻了个酒楼,进到包间里后,轩辕辞才松开夙月兮。
“如果我没叫住你,你是不是不打算和我相认?”轩辕辞开口问道。
“没有,我只是……”夙月兮咬着下嘴唇,“我只是没敢认。”
轩辕辞轻叹一声:“三年前,得知出事后,我便赶去了,废墟中并没有生还的人,你是怎么活下来的,知道……凶手是谁吗?”
“凶手吗?”夙月兮自嘲一笑:“不知道,要不是那天我正巧掉落悬崖,估计今天就见不到了我了。”
“掉落悬崖?”
“嗯,那天我贪玩跑到悬崖边上,谁知不小心踩空了,幸好被路过的人救下,等我再回去时……”
“有怀疑的对象吗?”轩辕辞抿了一口茶。
夙月兮摇了摇头,苦笑道:“你也知道的,几乎没有人知道那个地方。”
轩辕辞拿着茶杯的手一顿,随即附和道:“是啊。”
气氛顿时安静了下来,夙月兮捧着茶杯,热度似乎并没有顺着杯壁传到泛白的指尖。
“跟我回去吧。”轩辕辞拉住夙月兮的手,语气诚恳道:“让我照顾你。”
夙月兮并没有答应,反而在进到房间后第一次直视面前的人:“轩辕辞,你想当皇帝吗?”
屋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一汪汪的水坑反射出天空的颜色,却被突然出现的鞋扰乱,泛起波纹。
从酒楼出来的夙月兮不知为何,忽然好想见到轩辕煜,直接将轻功运用到极致,街上的行人只能感觉有一到红色的残影“咻——”的一下飞过,诧异是不是看到了幻觉。
确认没有尾随的人后,夙月兮翻墙进入到院内,直接来到书房,推开门,果然看到轩辕煜的身影。
“怎……”轩辕煜话还没说完,满眼就被红色充斥,紧接着人就被抱住了。
莫名的,夙月兮见到轩辕辞后的那些负面情绪全部消失了,明明她只是抱住了轩辕煜,就有种安心的感觉。
感受到怀里人的情绪,轩辕煜没有再出声,反而动手让人坐在他的腿上后,轻轻的环住了她。
“我…我见到轩辕辞了。”夙月兮闷声道:“不应该在这个时间见道他才对。”
轩辕煜眼神一暗,“嗯,是提前了一些。”
沉默了许久,夙月兮从轩辕煜的怀里离开,站到他面前,“我许诺助他登基了。”
“嗯。”轩辕煜并不意外,因为是之前就已经计划好的。
夙月兮:“所以,明天我就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也没有人帮你分担暗泣的唠叨了,也没有人带好吃的回来偷偷给你吃了,也没有人陪你说话了,也没有……”
“所以……”轩辕煜拉住了夙月兮的手,我会尽快到你身边去的。”
“哼,我只是觉得解脱了呢。”夙月兮抽回手,对着轩辕煜做了个鬼脸后,跑出了书房。
轩辕煜并没有开口把人叫回来,盯着他的手微微出神,如果所有事情都结束的话……
回到了房间,夙月兮坐下后接连喝了两杯水,平复她的心跳。
其实她也不清楚她对轩辕煜的情感到底是喜欢,还是只是单纯的依赖和感激。
可是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两人几乎每天都会见面。
刚开始和他一起回来后,晚上会一直做噩梦,梦中反复出现父母家族惨死的画面和轩辕辞的面容,每次惊醒过后,都会一个人硬扛过去。
后来偶然间被轩辕煜发现了,便让她来找他,不要一个人待着,神奇的是,真的可以安心睡着。
久而久之,像是养成了习惯,夙月兮只要一做噩梦就会跑到轩辕辞的房间,就连暗泣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自家主子的话,多少还是要听的。
入夜,安静的只能听到蛐蛐儿的叫声。
一声细微的“吱呀”声响起,只见没有点灯的房间里,一个抱着枕头的人影悄悄的往床的方向走去。
“做噩梦了?”
“……”夙月兮没想到人还醒着,也就不再蹑手蹑脚,直接走了过去,拉起帘子后,熟练的把枕头放在一旁,神色自若的撒谎道:“嗯,所以睡不着。”
轩辕煜往旁边移动了下身体,让出了一些位置。
毫不客气的躺了下去,夙月兮盯着床顶出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睡不着觉,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带着枕头来这里,只是心里想着,便做了。
“睡吧,我等你睡着再睡。”轩辕煜转头看着身边的人说道。
夙月兮转过身,盯着黑夜中那双明亮的眼睛,“轩辕煜,神医怎么说?我要听实话。”
轩辕煜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不是每次都在。”
“那又如何。”夙月兮并不想被糊弄过去,于是又强调一遍:“我要听实话。”
“没事,估计……”轩辕煜微微顿了下,“很快就能站起来了。”
“真的吗?身体里的毒也全部消失了吗?”
“虽然还有点余毒,慢慢来就好。”
“不许骗我。”
“嗯。”
夙月兮抓住旁边人的手,“轩辕煜,你登基那一天,一定要自己走上去才可以,知道吗?”
“好,我答应你。”轩辕煜捏了捏手里的手,“不过,你今晚没做噩梦吧。”
“怎么会。”夙月兮心虚的把身体转回平躺,“我现在要睡了,晚安。”
轩辕煜轻声笑了下,没有拆穿:“晚安。”
似乎是真的困了,夙月兮没过多久便睡着了。
估计是下意识的,整个人窝在了轩辕煜的身边。
此时如果她还醒着,就会发现身边原本腿不能动的人很熟练的翻身把她搂在怀里,黑暗中略带光的眼睛逐渐变得幽深。
越来越贪心可是不行啊。
第二天一早,夙月兮睁开眼睛后,看着她八爪鱼似楼住轩辕煜的姿态,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每回都是这样,导致她不好意思的心态逐渐减少就是了。
不过如果是她被这样抱着,估计早都把人踹下去了。
于是趁着人还没醒,悄悄起身打算离开。
人还没离开床边,手就被拉住了,只见原本还睡着的人,此刻已经睁开了眼睛:“去哪?”
夙月兮:“回去呀,不然一会儿暗泣来了,肯定又会唠叨我了。”
轩辕煜:“扶我起来。”
夙月兮弯腰把人扶起靠在床边,接着拿了外衫披了上去。
轩辕煜:“今天就走?”
夙月兮:“嗯。”
“好。”轩辕煜刚说完便咳了起来,“那便开始吧。”
正午,一抹红色的身影缓缓走进皇宫。
“婉妃,怎么了?”
婉妃边叹气边给皇帝喂了葡萄:“就是觉得月兮好可怜啊。”
皇帝牵住婉妃的手捏了捏,“所以你要多费费心了。”
“哎呀,那肯定的啊。”婉妃整个人瘫在了皇帝的怀里,“不过臣妾觉得有可能用不到臣妾呢。”
“怎么说?”皇帝讶异的看向怀里的人。
婉妃支撑起身体,“月兮刚来第一天,姐姐就召见她了,姐姐肯定也费心思了,臣妾顶多就是锦上添花罢了。”
“皇后吗?”皇帝眼神微暗,手不自觉的捏紧了,引得婉妃娇嗔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疼了吧?”
“没有。”婉妃温婉的笑着,“皇上是有什么烦心事吗?可以和臣妾说,臣妾不能帮您分忧,但可以当一个好的倾听者。”
皇帝大笑一声,搂住了身边的人,“婉妃,孤就是喜欢你这么贴心。”
“哪有啦。”婉妃小手握拳轻轻打了下面前的胸膛,“皇上开心最重要了。”
皇上又笑了一声,张嘴接受着婉妃投喂的葡萄,似乎是心里有事,丝毫没有注意到婉妃神色有一瞬间的窃喜。
而另一边进宫一个星期的夙月兮打了个哈欠。
比起在外面,宫里的生活真的是有够无聊,尽管没有行动限制,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都不自觉的开始怀念暗泣的唠叨了。
除了第一天被皇后召见问了一些有的没的,就再也没有人来过或被召见,都想着要不要偷偷跑出去回煜王府。
不过她也知道,这只是想想,毕竟万一被其他人知道就不妙了,之前因为没人知道她,可以有恃无恐,现在已经现身了,还是小心为上。
“夙姑娘。”宫女在外面敲门道。
夙月兮:“进来。”
门开后,宫女往边上侧了下身子,后面的人露了出来:“夙姑娘,赵公公来了。”
夙月兮抬眼看去,也没起身。
“夙姑娘,皇上有请。”赵公公缓缓开口道。
“好。”夙月兮挑了眉,好戏要开场了。
一路无言,赵公公什么都没有说,夙月兮也没有开口搭话,直到到了御书房门口,听到一句“到了”后,等着他把门打开,夙月兮便走了进去。
比起第一天进皇宫时见面,今天的皇帝脸色柔和了不少。
“来了。”皇帝停笔看向面前的人,“赐坐。”
夙月兮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下去,想着这皇帝找她的目的。
据轩辕煜所说,这皇帝是个多疑、猜忌心重的人,而且她都进宫一周了,此时召见她,绝对是因为听到了什么。
“在宫里生活的怎么样?”皇帝问道。
夙月兮:“挺好的,还得谢谢皇上愿意收留民女。”
“哪里,前有古训,夙家人只要进宫便是座上宾。”皇帝看向夙月兮,“毕竟夙家人对于这个天下并不一般。”
“皇上说笑了。”夙月兮敛下眼皮,“先不说夙家人只剩民女一人,皇上才是这个天下的主人。”
皇帝:“对于夙家的事孤也很痛心,三年前孤也派人调查,但是一无所获,原以为并没有人活下来,没想到你福大命大。”
夙月兮:“谢皇上费心。”
“这是孤应该的,毕竟夙氏和皇家也算上密不可分。”皇帝喝了口茶,“听说皇后已经找过你了?”
原来是这个。
夙月兮压下上扬的嘴角,“是啊,进宫第一天,皇后娘娘就召见了民女,说有什么难事可以去找她,还赏赐了许多东西给民女,十分贴心。”
“的确贴心。”皇帝意味不明的笑道。
“就是……”夙月兮微微顿了下。
“怎么了?”皇帝注意到夙月兮有些苦恼的样子。
夙月兮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就是皇后还问了民女喜欢什么样子的男子,当时因为有些尴尬,没回答上来,不知道有没有让皇后不开心,毕竟已经那么照顾我了。”
“这样啊。”皇帝安慰道:“皇后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不需担心。”
“那就好。”夙月兮一副放下心来的样子。
出了御书房,夙月兮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走来的轩辕辞。
两人打了个照面后,并无任何交流,一个人离开了御书房,一个走了进去。
慢悠悠的走在皇宫里,阳光似乎都没有那么刺眼了。
不知道轩辕煜那家伙在做些什么。
被惦记的人,此时一改往日的病态,优雅的坐在轮椅上。
“召见她了?”轩辕煜玩着手里的玉簪问道。
“嗯。”暗卫恭敬的开口道:“询问了皇后的事情,似乎已经开始起疑心了。”
“知道了。”轩辕煜握住玉簪,“她怎么样?”
暗卫:“看起来不错,没有人敢怠慢她。”
轩辕煜:“下去吧。”
等到屋内的暗卫消失,原本坐在轮椅上的人缓缓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屋外的风吹了进来,墨色的发尾微微扬起。
“主子。”暗泣走过来将披风披到了轩辕煜的身上,“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不需要担心。”
“是吗?”轩辕煜轻扯了下嘴角,盯着手里还没有送出去的玉簪,“你说,这个什么时候给她好呢。”
暗泣神色一顿,“主子,难道你想……”
“太晚了,不是吗?”轩辕煜轻笑一声,把玉簪收起,“轩辕策那边如何?”
说起正事,暗泣也没有拖沓,直接开口道:“之前的说书先生已然奏效,太子和皇后正想办法拉拢夙月兮。”
轩辕煜:“看起来,要帮帮他们了。”
下午实在是有些无聊,夙月兮决定去御花园逛逛,没想到竟然遇到了婉妃。
和皇后一样,询问了下在宫里生活如何,许诺着有事可以去找她帮忙。
夙月兮都一一应下,毕竟的确是有需要她帮忙的时候。
“明天让小辞进宫一趟。”婉妃在和夙月兮分开后对身边的人吩咐道。
宫女:“是。”
回到房间的夙月兮椅子还没坐热乎,皇后的召见又来了,没办法,只能起身前往。
依旧是询问在宫内的生活如何,不过倒是有些意外,在夙月兮想要离开时,太子来了。
“母后。”轩辕策行礼后,抬眼刚好看到夙月兮,眼底闪过一抹惊艳,简直超出预期,如此人儿,就算不是为了目的,能得到也是极好的。
皇后微微点了点头,“策儿来了。”
“这位是?”轩辕策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皇后:“策儿还不认识吧,这是夙月兮。”
“月兮,很美的名字。”轩辕策赞叹道,“很高兴认识你。”
“太子殿下。”夙月兮被打量的很不舒服,要不是因为没有办法动手,早都把人给揍了。
“你们两个这样站在一起,还挺配的。”皇后掩面笑道。
“是吗?”轩辕策往前走了一步。
“皇后娘娘说笑了,太子贵为龙子,我只是一介民女,哪来相配一说。”夙月兮红着脸十分不好意思。
皇后见有戏,便给轩辕策使了一个眼色。
会意的轩辕策执起夙月兮的手,“不瞒你说,我对你一见钟情了,不知夙姑娘……”
夙月兮微微抬起头,红着脸咬了咬下嘴唇,接着抽回自己的手,“皇后娘娘,民女身体不适,先告退了。”
看着落荒而逃的身影,皇后微微一笑,“策儿,看起来她对你很满意。”
回想着刚才的画面,轩辕策浑身不禁燥热了起来,忽然很想现在就把人绑回去,让她在他的身下绽放别样的风情。
“母后,我一定要得到她。”轩辕策言语十分坚定。
身心俱疲的夙月兮再次回到房内,忽然觉得,争夺皇位的只有这两个皇子,对于她简直是个好消息,不然真的会累死。
这还只是第一天,可以想象的到接下来的日子会越来越“精彩”,只能说皇宫这种地方,真的不是常人能待的。
晚上吃完饭后,夙月兮早早就睡下了,毕竟要养足精神迎接接下来的“战斗”。
夜静悄悄的,躺在床上的人不知何时皱紧了眉,接着睁开了眼睛。
“做噩梦了?”
夙月兮似乎还没有彻底清醒,听到声音后,怀疑她是不是还在做梦,不然为何听到了轩辕煜的声音。
“睡吧,我陪着你。”坐在床边的轩辕煜抬手点了下夙月兮的睡穴。
黑暗中还没来得及看清声音面容,夙月兮就昏睡了过去,不过手却下意识的抓住了床边人的衣摆。
早上醒来后,夙月兮盯着她的手看了半天,随即便摇了摇头,觉得她的想法有些可笑。
怎么可能是轩辕煜,果然是之前做噩梦醒来后的后遗症,以为他还在身边。
早饭过后,夙月兮接到了婉妃的邀请,前去后,在看到轩辕辞时,心底顿时了然,这边也开始了啊。
婉妃并不知道夙月兮和轩辕辞私底下已经做好约定这件事,今天找人来,只是想让两人见下面,毕竟巧合这种事情,做的很完美是不会被挑出错的。
“看起来还不错。”轩辕辞笑着摸了摸夙月兮的头。
“你们认识?”婉妃有些惊讶。
“嗯。”夙月兮眼神飘忽:“几年前,小辞哥哥偶然去过我们那里。”
“原来两人这么有缘。”婉妃眼睛都亮了起来,如此看来,她的儿子更有胜算了。
轩辕辞:“宫里有人欺负你吗?”
夙月兮摇了摇头,“没有,怎么说我也是夙家后人,不是吗?”
“也是。”轩辕辞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抓住了夙月兮的手,“就算不用你,我也可……”
“小辞哥哥,说好的,不会变的。”夙月兮笑着眨了眨眼睛。
两人的对话彻底让婉妃愣住了,事情有些不对啊。
于是轩辕辞便把和夙月兮遇到后的事情说了一遍。
婉妃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看向夙月兮的眼神都不对了,“真的?”
“嗯。”夙月兮顿了下,“毕竟小辞哥哥是真的对我好的人。”
“好。”婉妃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这是一条没有回头的路。
因为知道今天这里的话,不会传出去,夙月兮对于这个是很放心的,不然轩辕辞凭什么去争夺皇位。
等到夙月兮离开,婉妃看着她的儿子,“你真想好了?”
轩辕辞:“嗯,您也知道,一旦太子登基,我们就没有活路了不是。”
婉妃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突变,手都不自觉的抓紧了扶手。
“母妃?”轩辕辞连忙上前。
“没事。”婉妃摆了摆手,“那你是真的喜欢她?”
轩辕辞一愣,摇了摇头,“我只是把她当作妹妹,母妃您也知道,我有心上人。”
想到他府上的人,婉妃的脸色更加的不好,然而却什么都不能说,“那你不娶她?”
“我会娶她,但在那之后,会征求她的意见,如果想要离开,我便会放她离开。”轩辕辞紧握着手,“因为我……”对不起她。
接下来的日子,夙月兮算是左右逢源,两边演戏,当然有的时候还要接受皇帝的询问。
幸而都如计划一样,没有出任何差错。
唯一有些不爽的就是,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轩辕煜了。
由于他腿不能动,再加上不受宠,皇帝免去了他上朝这件事,所以几乎不可能在皇宫内见到他。
一个月过后,外国使者来访,说要举行一个狩猎大赛,要求便是全部出席。
也就是在那天,夙月兮再次见到了轩辕煜。
依旧和之前一样,十分虚弱的坐在轮椅上。
真的是,没有我,暗泣肯定不会给他带好吃的了。
夙月兮咬了咬后槽牙,狠狠的瞪了暗泣一眼。
感受到视线的暗泣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怎么又得罪了她了。
而轮椅上的人看着依旧生动的面容微微勾了勾嘴角,虽然他经常夜访皇宫,但人都是睡着的,果然还是想让她待在身边啊。
原本狩猎比赛只是说一些年轻人去比就好了,谁知使者提议皇帝一起,想了想,皇帝便答应了下来。
“加油。”夙月兮悄悄对轩辕策说道。
轩辕策看着身边温顺的小女人,十分满意,“等我回来。”
在不远处的轩辕辞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我是不是也该要点奖励。”轩辕辞低声喃喃了一声,没想到身边的人似乎听到了,接着就感觉到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轻轻的捏了捏,转头就看到目不斜视的人,脸色微红。
轩辕辞回握了一下,“我收到了。”
狩猎的人已然出发,其他人则是待在各自的位置。
由于目标太大,夙月兮也不能往轩辕煜身边凑,正想办法呢,被一个人不小心撞了一下,回过头一看,尽管穿着男装,但是很明显是一名女子,如果记得没错,是刚才站在轩辕辞身边的人。
“不好意思。”女子抱歉道。
夙月兮莫名的生出了一丝好感,“没关系,你需要帮忙吗?”
女子眼睛一亮,下意识的应声道:“嗯。”
没过多久,夙月兮带着一个宫女再次回到了场内,其他人只是瞥了一眼,似乎并不关心。
“谢谢。”顾依道谢道,毕竟一旦被发现了的话,肯定会给轩辕辞带来麻烦。
“没事。”夙月兮牵着人坐下,“你是小辞哥哥喜欢的人,我当然不会视而不见。”
被戳中的顾依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我不是……”
“我懂。”夙月兮拍着她的手安抚道,不得不说,轩辕辞的眼光不错,眼前的女子,的确令人心动,不仅仅是容貌,特别是带着些许楚楚可怜,简直想让人捧在手里呵护的那种。
就在两人聊天的功夫,另一边同样热闹。
皇帝一共五位皇子,除去太子、二皇子和煜王爷外,还有两个未满十五岁的皇子。
当使者在询问坐轮椅的这个人是谁时,七皇子便跳了出来,言语满是嘲讽,什么废物、吊死鬼、马上就不行了话频出。
倒是被嘲讽的本人没有任何表情,依旧安静的坐在那里,言语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七弟,慎言。”六皇子扯了下七皇子的胳膊。
“我说的是事实。”七皇子扬起下巴。
六皇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三皇兄,您别把小七的话放在心上。”
“嗯。”轩辕煜应声了一下,眸色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咬牙听着的夙月兮十分想去把那人揍一顿,奈何情况不允许。
然而就在七皇子正上前想要再次对轩辕煜说些什么的时候,夙月兮捡起一块小石头,一弹。
被打中的膝盖瞬间弯曲,直接朝轩辕煜的方向跪了下去,接着哄笑声响了起来。
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七皇子连滚带爬的爬了起来,哭唧唧的跑远了。
哼,让你嘴欠。
轩辕煜注意到不远处求表扬的小表情,眼底溢满笑意,不然找时机把玉簪送出去吧。
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后,夙月兮感觉都要睡着了,去打猎的人终于回来了。
在清点了数量之后,轩辕策竟然比皇帝多了一个。
“没想到贵国太子如此勇猛,国之幸事啊。”使者笑眯眯的吹捧道。
“是啊,我也没想到。”皇帝也笑着回应道,不过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
而轩辕策此时并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反而去找夙月兮,没想到竟然又看到一个美人儿,看起来可以一起收了啊,以后的日子想想都有些受不了,恨不得现在就把两人带走。
“你好厉害!”夙月兮赞叹道:“竟然比皇上还厉害。”
“那是。”轩辕策越来越大的嘴角:“是不是可以要点奖励。”
“这是我做的糕点,就等着这一刻呢。”夙月兮把放在桌上好久的盒子拿了起来。
轩辕策不疑有他的拿起了一块。
在不远处的暗泣像是被触碰到了什么心理阴影,连忙转身,以防吐出来。
“唔……”轩辕策差点吐了出来,不过看着面前笑盈盈的脸,还是咽了下去。
“好吃吧。”夙月兮拿起了一块,“来,我喂你。”
强扯笑容的轩辕策真正体会了一下,什么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没想到太子已有心仪的女子了。”使者叹了口气,“听说夙氏被灭门之后,还以为我国公主有机会了呢。”
皇帝也注意到了那边欢乐的氛围,眸色渐深。
“狗皇帝,拿命来!”
突然的声音在猎场响起,只见一个身影“咻——”的一下飞过,直直的朝着皇帝飞去。
由于事发突然,第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刺客已经到达皇帝面前,不过剑最终并没有刺进皇帝的胸膛,而是被扑过来的婉妃挡住了。
“快传太医!!”皇帝抱住婉妃惊慌道。
见没有成功的刺客想要咬碎嘴里的毒药,被轩辕辞抢先卸掉了下巴。
场面一度混乱,唯独一个地方丝毫没有被影响道。
趁乱,夙月兮来到了轩辕煜的身边,悄声问道:“你没事吧?”
“嗯。”轩辕煜轻轻拉住身边人的手。
“那就好。”夙月兮怕被别人发现异常,“我先走了。”
“嗯。”轩辕煜有些不舍的放开了手里的手。
回到皇宫后,震怒的皇帝下令轩辕辞彻查此事。
由于婉妃为皇帝挡了致命的一击,从回来后,几乎每晚都去婉妃那里,导致皇后有苦说不出还要装作姐妹情深的模样送去补品和关心。
自知不能再这样下去,皇后找来轩辕策,商讨了一番。
从来都只是和稀泥的夙月兮似乎很好的取得了皇后和轩辕策的信任,在得知两人要把刺杀的锅丢到轩辕煜头上时,身体都不自觉的发抖起来。
“怎么了?”轩辕策以为身边的人怕了,“他就一个快死的人了,父皇只是想找一个凶手,至于是谁并不重要。”
轩辕策说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轻笑了一声,“反正父皇本来也想找个理由把他弄死,本太子这么做不仅能刷取父皇好感,还能帮父皇解决一大难题,可谓是一举两得嘛。”
“的确不错。”夙月兮袖子里的手指甲已经嵌入肉里,生怕她一个忍不住就前功尽弃。
“说起来,月兮还不认识他吧。”皇后端起茶杯,轻轻的吹了吹。
夙月兮歪了歪头,“是之前在狩猎场上那个坐轮椅的人吗?”
轩辕策嫌弃的“啧”了一声,“就他那半死不活的样子,我这么做也算是替他解脱了。”
“月兮,哀家可是把你当作自己人才告诉你的,万一……”皇后放下茶杯没有说接下来的话。
“皇后娘娘,民女明白。”夙月兮直视着皇后的眼睛,“我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一段时日过后,婉妃的身体逐渐恢复,夙月兮也去探望过几回,左右也不会引起皇后的怀疑。
“月兮。”轩辕辞叫住了要离开的人。
“嗯?”夙月兮歪了歪头。
轩辕辞:“你认识轩辕煜吗?”
夙月兮:“煜王爷?听皇后提过,怎么了?”
“没事。”轩辕辞笑了笑,“不认识就好。”
夙月兮觉得他话里有话,“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轩辕辞摸了摸夙月兮的头,“总之,你记住离他越远越好。”
“好。”夙月兮答应道。
一段时日过后,凶手依旧没有查出来,朝堂之上的大臣们,每天都胆战心惊的。
不过轩辕策倒是没有被影响,私下做了许多事情,引得大臣们纷纷在皇帝面前夸奖他。
然而大臣们并没有注意到,皇帝的脸色并没有此越来越好,反而越来越黑。
民间也开始流传轩辕策和夙月兮的佳话,恨不得让太子现在就纳妃,纷纷称,有太子乃国之幸事,如果太子能早点登基就好了,毕竟以往有夙氏皇后的朝代,都是盛世。
“好好好!”皇帝狠狠的拍了下桌子,“孤还没死呢,就想着让孤退位了!”
“皇上,您消消气,注意身体啊。”赵公公连忙上前,给皇上顺气,“百姓哪懂什么啊。”
“太子呢?”皇帝问道。
赵公公:“奴才听说约了夙小姐出去游玩了。”
“好一个游玩。”皇帝冷呵一声,“怕不是要昭告天下,他是被夙氏选中的人。”
赵公公不知该怎么接,只能站在一边。
“算了。”皇帝站起身,“去婉妃那吧。”
在婉妃那里坐了一下午,皇帝的心情好了许多,仅截止到轩辕辞来之前。
“什么?”皇帝手里的茶杯都捏碎了。
“父皇,儿臣也不敢相信。”轩辕辞沉吟了一下,“但事实就是如此。”
皇帝沉默了许久后,像是接受了,“好,知道了。”
隔天,轩辕策被叫进御书房,谈话内容并没有人知道,只是再隔了一天后,皇帝下诏书,宣布太子失德被废。
坐在房内的夙月兮给自己倒了杯茶,上升的热气形成了好看的旋儿,“就快了。”
太子被废这件事在朝堂和民间引起了轩然大波,尽管表面的原因是失德,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原因不足以让太子被废。
不过倒是有些小道消息称皇帝在猎场遇刺这件事是太子策划的,但大部分人都认为不可能,于是太子因何原因被废最终成了谜。
至此,下一任太子的人选只剩下了轩辕辞。
“看起来,我要恭喜小辞哥哥了。”夙月兮笑着说道。
“是吗?”轩辕辞眼神飘远:“似乎有些太容易了。”
夙月兮:“容易吗?”
“没事。”轩辕辞看向面前的人,“如果你不愿,我不会勉强。”
“勉强吗?”夙月兮拄着下巴,略微思考了一下,“不勉强,一点都不勉强,毕竟就算小辞哥哥不喜欢我,也会对我很好的,对吧。”
“嗯。我以我的性命起誓,正妃永远只会是你。”轩辕辞抬起发誓的手被按了下去。
夙月兮:“小辞哥哥,倒也不必,我信你的。”
翌日,夙月兮再次来到婉妃宫里,在外面听到两人的谈话后,不禁止住了脚步。
婉妃:“上次没有成功杀死他,这次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轩辕辞:“毒已经深入骨髓,以他现在的身体,根本撑不过一个星期。”
婉妃:“只有他死了,我们才能安心。”
轩辕辞:“母妃,不用担心,上次只是意外。”
婉妃:“好,一个星期,也有点太久了,早知道当年就应该直接掐死他。”
轩辕辞:“母妃,父皇虽然无视,但他毕竟是父皇曾经最爱人的孩子,不会任由人杀死他的。”
婉妃叹了口气:“也是。”
听到这,夙月兮没有再往下听下去,而是直接离开。
虽然她知道轩辕煜不会有事,但她很想很想见到他,确认他到底有没有事。
回到房间变装完毕,夙月兮便往煜王府赶去。
翻墙而入后,直接前往书房,想也不想的便推开门,着实吓到了房内的两人。
“轩辕煜。”夙月兮有些不敢相信,“你的腿……”
“好了。”轩辕煜走向前,“我的腿好了。”
夙月兮:“那你身体里的毒……”
轩辕煜:“全都好了。”
“太好了!”夙月兮伸出双臂紧紧的抱住了面前的人,“太好了,我还以为,以为你……”
带着声音的哭腔响彻整个房间,暗泣早已关门出去,屋内只剩下了两人。
“以为我要死了吗?”轩辕煜抬手擦去怀里人脸上的泪珠,“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了。”
“对,你答应我了。”夙月兮重复道。
两人静静的抱了一会儿后,夙月兮松开了轩辕煜,拉着他坐下,接着把听到的话说了一遍。
“所以,你就偷跑出来了?”轩辕煜笑着问道。
夙月兮不自在的咳了一声,“我并没有担心,就是想确认一下,没有被人跟踪。”
“我知道。”轩辕煜拉起夙月兮的手,“好不容易偷跑出来,一起吃午饭吧。”
“好。”夙月兮笑着答应道。
接近傍晚,夙月兮才离开。
站在门口的轩辕煜轻叹了口气,又忘记送给她了。
一星期后,不仅轩辕煜没有死,反而还站了起来,时隔多年,第一次进入朝堂之中。
这对于轩辕辞和婉妃来说不仅不是个好消息,简直算是灭顶之灾。
就算轩辕煜再不受宠,也是皇子,况且他们还有把柄被抓在手里。
“不然拼一把,你舅舅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婉妃自知已经没有退路,“左右我们手里有夙月兮,谋朝篡位也算是师出有名。”
“她还不知道。”轩辕辞有些挣扎,“万一……”
“没有万一!”婉妃按住轩辕辞的手,“既然没能杀死轩辕煜,便只剩下这个办法了。”
轩辕辞其实也知道,眼神逐渐坚定:“好,我去和她说。”
当夙月兮知道这件事时,表现的很惊讶,完全没想过最后竟然是这种方式,毕竟和轩辕煜的计划中,并没有这一环。
“好。”夙月兮微微一笑:“宫里就交给我了。”
轩辕辞不疑有他,与舅舅合谋之后,准备好时机逼宫。
那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夙月兮站在城墙上看着外面的大军,心情竟然格外的平静。
复仇就要结束,却没有预想之中的快乐。
大军压境,却因轩辕煜提前预判,最终逼宫失败。
当轩辕辞看到城墙上站在一起的两个身影时,瞬间明白了什么,自嘲一笑,接受了他的命运。
“不开心?”轩辕煜捏了捏夙月兮的手。
“没有。”夙月兮眼神飘远,“只是觉得,终于结束了。”
结束了吗……
轩辕煜没有说话,下令将二皇子轩辕辞以谋反罪压入大牢。
执行死刑那天,夙月兮去了现场,“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重要吗?”轩辕辞抬眼看向这个从小看到大的人。
“那天,我看到了。”夙月兮身侧的手紧紧握着,“为什么?”
听到此话的轩辕辞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大笑了起来,“看到了是吗?怪不得,怪不得!”
“……”夙月兮没有打算,势必要听到答案。
“没有为什么,想杀便杀了。”轩辕辞嘲弄一笑,“我不会说对不起。”
“我知道了。”夙月兮没有再往下听,离开了刑场,并没有看到她转身后,轩辕辞歉疚的眼神。
自此成年的太子人选只剩下了轩辕煜一人。
皇帝完全没想到,他最忽略的那个,却变成了最危险的那个。
“想知道吗?”轩辕煜神情自若的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龙榻上脸色阴沉的皇帝,“为什么最后只剩下了我?”
轩辕煜见皇帝没有回应,继续自顾自的说道:“当初皇后给怀着我母妃下毒,你视而不见,等到母妃生下我后,难产而死,你把母妃的死怪罪到我的头上,依旧对那些给我下毒,想要我死的人视而不见。”
“你想怎样?”皇帝手紧紧握着龙榻上的把手。
“那个刺客,不是轩辕策那个蠢货派去的。”轩辕煜笑着说道:“只不过你觉得没有他还有轩辕辞吧,可是你不知道吧,轩辕辞他不是你亲生的。”
“噗——”
听到此话的皇帝不禁喷出了一口血,“你说什么?”
“不信吗?不然为什么婉妃会悄悄给你下毒呢。”轩辕煜玩着从桌上拿起的葡萄粒,“不知不觉被下毒的滋味儿如何?”
“轩辕煜!你竟敢!”皇帝急火攻心,又喷出一口血。
轩辕煜扔下葡萄走到皇帝身边,手指掐住褶皱的脸,目光刺骨,“为何不敢?你还是祈祷你能多活几天,这个天下,我就替你接手了。”
说完后,轩辕煜嫌弃的把皇帝扔到一边,转身离开。
一个月后,皇帝驾崩,轩辕煜登基,并在其三日后举行封后大典。
“不是说不能见面?”夙月兮看着站在门口的人有些无奈。
轩辕煜将人拉入怀中,“天下都是我的了,所以我说了算。”
“是,皇上。”夙月兮笑着蹭了蹭轩辕煜的胸膛,真的只有待在他的身边才感觉到安心,“我们会幸福吧。”
轩辕煜身体僵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恢复,并没有被夙月兮察觉,“嗯,我们会很幸福的。”
封后大典后,夜里坐在寝宫的夙月兮意外的紧张了起来,就算两个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但毕竟是新婚之夜,意义非凡。
忽然门口传来了动静,夙月兮立马坐直身体。
“夙月兮!”
嘶哑的女声出现在房间里,夙月兮立马掀起盖头看了过去,没想到竟然是浑身是伤的顾依,自从轩辕辞被处死后,她以为她已经离开这里了,“你这是怎么了?”
“时间不多,我要告诉你真相!”顾依边咳血边说道:“杀死你全家的并不是阿辞,而是当今皇上轩辕煜!”
“你说什么!”被这句话震惊到的夙月兮随即脸色恢复常态:“为什么要编这种事情。”
“我没有骗你!”顾依撑着身体抓住夙月兮的手,“当年是阿辞将轩辕煜引到夙氏的,所以他对你才一直歉疚!”
“不可能!”夙月兮咬着牙吐出这三个字。
“是真的,这件事情现在只有我知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就是轩辕煜想要杀了我!”顾依嘶吼道:“你清醒一点,我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来告诉你。”
“不可能!”夙月兮把顾依推到一边,“我明明看到他的剑从我父亲的身体里拔/出来!”
“拔/出来又如何!”顾依话还没说完,就被突如起来的掌风击中,摔到墙上,昏死了过去。
夙月兮抬眼看向身着龙袍到轩辕煜,“她说的是真的吗?”
“月兮。”轩辕煜微微叹了口气,袖子里紧握的手松开,“果然还是没有瞒住吗……”
听到此话的夙月兮瞳孔一缩,不可置信的退了一步,丝毫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什么,“为什么?”
“轩辕辞想要借助夙氏一族杀掉我,然而并没有成功,接着我向夙氏一族提出助我为帝的要求,被拒绝了,并说我不是天选之子,如果是你,你会留下他们吗?”瞒了这么久,轩辕煜都没想到说出来竟然如此轻松。
“所以……”夙月兮感觉呼吸逐渐不顺畅,眼里的泪水早已不自觉的淌下,“你是故意的,故意将我一人留下,故意让我看到轩辕辞,不仅可以助你登基,还可以铲平所有敌人。”
“月兮。”轩辕煜想上前但是却被躲开了。
“所以……我不仅爱上了我的杀父仇人!还被耍的团团转!”夙月兮感觉她的心剜出了一个洞,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你的腿和身体是不是从始至终都是好的?”
轩辕煜没有回应,但是夙月兮明白了,她竟然会被骗的那么惨,如果今天没有顾依的话,她会一直被骗下去。
抬手抹了下脸上的泪,夙月兮直接抽出摆在一旁的剑,直接指到面前人的胸膛。
“夙月兮!”出现在门口的暗泣吼道。
夙月兮仿佛没有听到一样,瞬间捅了上去。
然而刚插进去一点,夙月兮就停了下来,因为她发现轩辕煜竟然没有躲。
“为什么!”夙月兮的手颤抖着,牙齿都快要咬碎了。
轩辕煜不在意的笑了下,“我给你杀我的机会。”说完后,便一点点往前走。
眼看着剑一点点的默入胸膛,夙月兮终于承受不住,大吼一声,把剑拔了出来,跑出了寝宫。
“主子!”暗泣连忙走上前,扶住轩辕煜,“主子你没事吧?”
“噗——”轩辕煜捂着胸口喷出一口血,“找人跟着她。”
暗泣咬了咬牙,“是!”
树林深处,夙月兮不知道她跑了多久,终于被一个凸起的树木绊倒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的看着她的手。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轩辕煜就死在了她的手下。
颤抖的身体连带着手也抖动了起来,夙月兮似乎已经哭的眼泪干涸。
明明是她的杀父仇人,她不仅下不了手,反而脑海里全部都是两个人在一起开心的画面。
痛苦的捂住了头,夙月兮的脑袋在被两方拉扯,最终支撑不住昏倒过去。
没过多久,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缓缓从树林阴影处走出,在看到躺在地上的人后,轻声叹了口气,俯身将人抱起。
“师父。”微微睁眼的夙月兮喃喃着。
白衣女子用手拂了下怀里人的眼睛,“睡吧。”
两年后
江南的天时常阴雨绵绵,难的一见的艳阳天倒是成了奢侈。
微风吹起杨柳,掉落江边的树叶将水泛起点点涟漪,轻轻的撞到过往的船只上。
暗泣:“主子,这是她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
“嗯。”轩辕煜盯着江面出神,原来连见一面都不肯吗?
“风大。”暗泣拿出披风,“主子不然我们先回去吧。”
轩辕煜没有接披风,想了想,正打算离开时,一个朝思暮想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由远及近,“月兮。”
面前的人似乎比起之前离开时瘦了一些,是觉得她会心软,所以故意以这个状态来找她吗?
这两年,夙月兮已经接受了事实,作出的决定也不会变,“我不会跟你回去,为了百姓我也不会杀你,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不要再找我了,此次一别,永不相见!”
冷冷的说完后,夙月兮强行把视线收回,快速离开,因为她怕,她怕听到轩辕煜开口留下她的话,她很怕她会真的不顾一切的跟他回去。
“永不相见吗?”轩辕煜看着丝毫没有留恋的背影苦笑了一下,手里的玉簪竟然最后都没有送出去。
天佑205年
轩辕煜退位,将皇位传给七皇子。
江南
江边竹林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栋房子,住着两个男子,其中一个男子是个残疾,一直坐在轮椅上,路过的人都很好奇这两个人的身份,然而谁都没有上前去打扰。
“主子,外面冷。”暗泣把用毯子把轮椅上的人围了起来。
“没事。”轩辕煜微微咳了一声,“我知道我的身体。”
暗泣:“如果当初听神医……”
“没有如果。”轩辕煜微微勾了下嘴角,“要是有如果的话,五年前就会听神医的给月兮喝忘川水。”
“暗泣:“主子……”
“不过,我是不会的,因为那就不是月兮了。”轩辕煜叹了口气,看着竹林上空的太阳。
就如同第一次见到她时,也如太阳一样,给他灰暗的人生带来了光。
如果有来生的话,希望她不会再遇到他就好了。
一年后
雪静静的从天空中飘落。
皑皑白雪覆盖着住了竹林,一抹白色的身影缓缓走来,留下一排脚印。
“夙月兮?”在院子里扫雪的暗泣注意到栅栏外站着的人惊讶道。
夙月兮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暗泣,在听说轩辕煜退位后,人就销声匿迹了,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隐居。
“进来吧。”暗泣把人迎了进来。
“……”夙月兮踌躇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他呢?”
暗泣身形一顿,抬眼看向夙月兮,“我带你去看他。”
不知为何,夙月兮莫名的有些心慌,竟下意识的不想跟着暗泣。
“这边。”暗泣只是自顾自的在前面带路,因为他知道她一定会跟来的。
紧紧抓着衣摆,夙月兮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当看到树下的墓碑时,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这不可能!”
“半年前。”暗泣神色落寞,安静的站在一边。
“怎么可能!”夙月兮不相信,跑向墓碑,然而上面的的确确的刻着“轩辕煜之墓”。
暗泣说:主子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复仇。
因为娘胎里带的毒素和接二连三的下毒,主子最多只能活到三十五岁。
主子不愿受支配,在神医的帮助下,压制毒素,但会减少寿命。
主子说他不后悔他当年做的决定,如果再来一回,他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主子说夙氏一族说的没错,他的确不是天命之子,因为他本来就没想当皇帝。
主子说如果能再多骗你一段时间就好了,不然就不会连合卺酒都没有喝。
“其实,一开始主子是要把夙氏一族全部灭门的,包括你,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再见到你后又改变了主意。”暗泣从怀里拿出了玉簪递给夙月兮,“这是主子一直想要送给你,但总是晚了一步,没想到最终竟然是由我转交给你。”
跪坐在地上的夙月兮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的玉簪,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接了过来。
似曾相识的样式忽然触动了她尘封的记忆。
这只玉簪竟然是她送给轩辕煜的。
记得还是小时候,她看到有三个小孩再欺负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小孩子。
看不过去的她挺身而出和三个小孩子打了一架,靠着灵巧的身材和抓头发的技巧,把三个小孩子给打跑了。
“你没事吧?他们实在是太坏了,竟然欺负病人。”小夙月兮见轮椅上的人不说话,继续说道:“难道还是个小哑巴吗?”
小轩辕煜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眼前的小女孩,沾了些土的脸上,眼睛依旧亮晶晶的。
“娘亲说,生病了,呼呼就好了,所以我给你呼呼,你很快就会好的。”小夙月兮对着轮椅上的腿“呼呼”了几下后,甜甜一笑,“是不是好多了?”
眼前的小女孩真诚的笑容犹如一道光,照射进小轩辕煜黑暗的世界,手不自觉的就拉住了面前人的手腕。
“对了。”小夙月兮摸了半天,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玉簪放到了小轩辕煜的手中,“这个是娘亲给我的,说是碰到喜欢的朋友可以送给他,我就先寄放在你这,如果有人在欺负你打不过,你就带着它来找我,我帮你揍回去。”
玉簪似乎还留有热度,让小轩辕煜不自觉的握紧。
“哎呀,这个时候了,我要先回家了!下次再见!”小夙月兮挥了挥手跑远后,又朝着小轩辕煜的方向喊道:“要快点好哟,好了之后我们一起出去玩!”
握着玉簪的小轩辕煜盯着离开的背影,最后还是没有开口问,要去哪里找你。
沉浸在回忆里的夙月兮没有发现暗泣已经离开。
身上早已落满了雪。
夙月兮抬手摸着墓碑上的字,低声喃喃着:
原来自始至终你都在骗我,就连比我活的久这件事,都在骗我。
那为何五年前没有选择继续骗我呢?你明知道,你说,我就会信的。
你怎么可以死的那么容易,我还没有报仇,你怎么就死了呢?
我不会原谅你的,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我是不会自杀的,不会像你一样当逃兵,我会带着愧疚一直活下去,因为这是对我爱上你这件事的惩罚。
如果有来生,是不是再早一些遇见你陪在你身边,结局就会不一样了……
簌簌的雪花落满在墓碑上,离开的人只留下了一只折下的梅花。
远去的白色身影逐渐与雪花融为一体,依稀间,被玉簪挽起的墨发,掉落几缕落在肩头随风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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