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禾禾住进来这家医院也是江氏名下的,得知顶层boss要查东西,医院上下都行动起来,到晚上的时候,关于陆禾禾过往的病例已经呈在他的办公桌上了。
患者陆禾禾,性别女,年龄17岁,于20xx-10-2519:00被邻居发现在阳台中用左手持水果刀割伤右手腕,遂拨打120送医
17岁,她高三那年。
一个人人生中最美好的时间之一,为什么自杀?
在江逾白的印象里,或者说在他充满偏爱滤镜的视角里,陆禾禾就是那种在充满□□里长大的小孩,她永远是开开心心的,脸上即使带着局促的神色眉眼也是天真烂漫的。
她就应该是被宠着被爱着长大的孩子。
或者说,他私心里就是这样想把她宠着的。
即使是了解了陆家的情况,了解了那个名叫申莘的女人的狠心,但是他还是有些固执地觉得她该是被偏爱的,她合该得到所有人的喜欢和偏心。
但是好像一切确实不能和他所愿一般。
他拿着苏琪给的陆禾禾家里的钥匙,独自一个人开车赶了过去。
那是申莘留给她的房子,但是大学离家太远了,她就搬出来住了,但是按照他查到的一些东西来看,或许不止于此。
快三年没人居住过的房子,江逾白一推门进去就闻到了浓重的灰尘的气息,他伸手挥了挥,摁下门口的开关,啪的一声,灯亮了起来。
很冷清的装修,干净得像是充当展示的样板房,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有,和陆禾禾给人的感觉截然相反,是会让人觉得如果她住在这里,住上一天估计她就要闹起来了的冷清。
他关上门,走进去里面,苏琪和他说过陆禾禾的房间在进门右手边第二个,他推开门,打开灯。
她的房间和客厅是两个风格,但是总归是看起来不那么违和了,房间里东西放得有点多,但是也不凌乱,有一整面贴着墙的书柜,书柜里装了很多不同风格的书,进门这边的是各类名著,中间的是各种漫画,最靠近墙边的是言情小说。
江逾白手指落在书脊上,他现在面前这一排放的就都是小说,书脊花里胡哨的,名字都是些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高冷校草狠狠爱》《邪魅总裁的小娇妻》,他想着陆禾禾一脸沉迷地看着这些书名奇怪的小说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弯了一下,然后随手抽出一本《狂冷王爷的绝色小娇妻》。
开头第一页就写着“他逃,她追,他们都插翅难飞。”
他又笑了一下,好像和她在一起以来,他总是忍不住笑,那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感觉,想到她的时候就很开心,她总是很有趣,笑起来很可爱,不笑的时候也很可爱,呆在他身边撒娇的时候很可爱,拿着手机给他发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胡诌乱扯时也很可爱。
他往后随手再翻了几页,想再看看她喜欢的东西都是怎么样的,结果翻了一下就发现里面夹着一张书签。
书签旁还贴着一张便签,上面是明显稚嫩的字迹,估计是陆禾禾十三四岁时候写的,每一个字都写得很轻,看起来笔力不足的样子,字迹圆滚滚的,和她人一样,有种可爱的萌感。
“我也想要很多很多的爱。”
江逾白低垂着睫毛,眼神温柔,手指轻轻抚摸过那张便签,似是抚过那些年女孩执拗又天真的眉眼。
他心想,都会有的。
想要什么他都会给她。
他合上书页,把那本花里胡哨的《狂冷王爷的绝色小娇妻》轻轻放回书柜,然后又转过头去看其他地方。
书柜正对着的就是陆禾禾的床,浅蓝色的床单,上面还印着很多小熊,然后床边放着的是
江逾白目光都凝住了一瞬。
那是一把很熟悉的伞。
因为他所有的伞都是这个样子,伞柄是特制的仿全鱼皮唐横刀刀柄,底部缠绕着祥云纹,他走过去,伸手拿起,果然在底下看到了一个“白”字。
看得出来她对这把伞很珍惜,伞面伞柄除了积了一层灰尘,基本没有什么磨损的地方。
他静默许久,想起来陆禾禾说的那个回忆,她说他在雨天给她递了一把伞,她说那话的时候那么认真那么虔诚,即使其他什么记忆都不记得了,但是还是一脸坚定地觉得这对她来说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他当时只是觉得她记忆可能发生了错乱,他仅有的心情是担忧。
但是现在回想起来,颇有点五味杂陈的感觉。
他们原来早就见过,甚至她对他
江逾白想起她那个亮亮的眼神,心口好像塌陷下去一大块,莫名柔软的思绪充斥着他整个心脏,但是其中好像又杂糅着一点心酸和疼痛。
但是他想了很久很久,还是没有想起来以前什么时候见过陆禾禾。
他甚至有些固执地认为,如果他见过陆禾禾,他绝对不会忘记,因为她长了一张他一眼就会喜欢的脸。
医院大雨天
但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到外面有开门的声音,然后传来的就是女人有点颤抖的声音。
“禾禾,是你回来了吗?妈妈刚才路过就看到家里灯亮了,你”
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了房间里站着的根本不是她女儿,而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自称是她女儿丈夫的男人,她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申莘现在已经不住在这边了,而且她明白陆禾禾对自己的抗拒,所以也不打算搬回来住,只是平时还是抱着一点微薄的希望过来看看,然后今天就看到了久不亮灯的房子全亮堂起来了。
江逾白揉了揉眉头,把那些复杂的思绪全部收拢回去,再把伞放回原位,回头看向她,“您以什么身份来问我?为了真爱把女儿独自一人扔在国内,而自己和情人去国外逍遥的母亲?”
江逾白停顿了一下,语气淡淡,“还是这个房子的前任主人?”
陆禾禾说江逾白进攻性太强,总是不答反问,江逾白当时还笑着反驳她,和她剖析自己的想法,但是事实上她说的确实是没错的。
他整个人看着冷淡,但是也只是看着而已,之前就说过,他从小就是要什么就有什么,想要什么东西给个眼神,身边的人就知道应该怎么做了,所以自然就没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不至于,也犯不着。
但是这层冷淡也就是面对不在意的事情时摆出来罢了,他如果在意了那就完全是另外一副模样了。
就好像现在一般,咄咄逼人、一针见血。
言语这种东西,很多人其实不是不会,尤其是伤人这块,只不过很多人不说只是因为懒得计较,陆禾禾很多时候在计较和懒得计较之间徘徊,但是很不幸,江逾白和陆禾禾不一样,他在想要计较的时候从不退让。
“你胡说什么?!!!”被戳穿了事实的申莘狼狈地大喊起来,“这是你一个小辈的可以乱说的事情吗?”
江逾白漫不经心地摸了一下袖口,像是轻轻拂去灰尘,“是不是胡说,你心知肚明,当年的事情你真的以为没有人知道吗?”
这个女人当年和异国他乡的恋人分手后备受打击没多久就找上了陆祥成结婚,婚后又见到了那人,被人花言巧语一顿哄骗就又动了心,之后就是设计陆祥成出轨趁机抓奸在床把人扫地出门。
当然江逾白也不会同情陆祥成,他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虽然说是设了个陷阱让他跳,但是到底不是硬拽着他出轨的,是他自己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只能说这对塑料夫妻都被所谓的“真爱”糊了眼蒙了心,都干不出个人事来。
“你小女儿的病找陆禾禾没用。”江逾白的眉眼冷凝,一想到呈上来的那些文件上写着的事情,就觉得有种莫名的愤怒涌上来了,他神色中染上了股挥之不散的戾气,看着申莘的眼神幽暗又沉冷,“如果你继续骚扰她的话,我不保证你那心肝宝贝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申莘浑身一震,当场定在了原地。
“对了。”江逾白原本已经走到门口了,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停住了脚步,微微侧过头,露出小半张冷漠的脸,“我不希望下次再有什么人进出这个房子。”
江逾白刚出了门口,走到楼下的小树林边,就接到了陆禾禾的电话。
“你在哪啊?怎么今天这么久还不过来,我好饿,我想吃云吞,你帮我去买好不好?”。
夜色朦胧,这附近的路灯却开得很多,光亮得很,大榕树的树叶随着微风轻轻摇晃,传来一小阵哗哗的声响,远处是小区内部的公园,人影幢幢、篮球砰的落地又弹起、小孩抱团玩乐欢笑,那么多的声音夹杂在一起,但是远远不如此刻她带着些许抱怨和撒娇语气的话语来得清晰。
和胸腔里近乎雷鸣的心跳一般,无比清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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