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阔的殿内高挂一排金线彩帐,每隔数米便有一鹤形铜台,上有拳头大小的萤石照明,彩帐因风而起,殿内明暗交替。
光亮乍然照在葛沛的脸上,白的毫无血色,像是死人才有的肤色,但他并非死人,吐纳带动的气息证明他还活着。
他全神贯注地汲取着灵石当中的灵力,恢复分|身反噬带来的伤害,周身已经散落了许多被吸干的上品灵石,他的面色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灰白,如石灰雕成般的面色是他毒蚺一派功法的标志。
在他的不远处摆放着一口漆黑看不出材质的棺材,黑棺被十六根壮年男子手臂粗的锁链扣住,棺板的封口处贴满了封条,但已是强掳之末,穿堂而过的风掠过,带起一阵簌簌声。
葛沛起身,焦急的来回踱步,手中掐算不断,他不明白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错,鬼王为何至今还没反应?他的分|身又是被何人所杀?瑶姬虽已经去查看,但他这边对鬼王的唤醒也已迫在眉睫。
殿内一直回响的滴答声逐渐减缓,葛沛不耐的向黑棺的上方挥出一掌,预想的连串滴答声却并未响起。
悬在黑棺之上的赫然是个元婴修士,褴褛的法衣依旧可看出其不凡来,只是早已失去了光华,也正如它的主人一般,已是风中残烛,出气多于吸气。
葛沛的一击也只是让他痛得下意识跳动了眼皮,原本精壮的躯体瘦如排骨,一条条干涸的伤痕昭示着他受了怎样的待遇,他已经没有血可流了。与他同行的五宗八派四大家的修士也不见得比他的处境好,原来那十六根锁链的另一头连着的也是十六名元婴修士,个个低头垂脑不省人事。
想他们当中的任意一位在各派里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如今却无半点元婴大能该有的风范,穿胸而过的锁链不但锁住了他们的身躯,也锁住了他们的元婴,甚至还被用作了唤醒鬼物的养料。
葛沛的面色越发的难看,数道漆黑的风刃划过悬挂修士的躯体,元婴修士身躯被击得犹如破布般摇摆,又被榨出些许鲜血一滴不漏得滴落在了黑棺之上。
封条上暗淡的灵纹与鲜血交融发出“滋滋”的响声,不少封条再也坚持不住地化为灰烬。
葛沛满眼疯狂,他已经能透过黑棺听到里头尸体脉搏跳动,血液在恢复流淌,只要再进一步,就可唤醒鬼王,到时不只是鬼王,整个鬼城的万千鬼众也供他驱使,世间无人能再奈何他!正道魔道又如何,冷艳如瑶姬,他也要让她雌伏。
“答——”高悬的元婴修士流尽他的最后一滴血。
风吹开虚掩的门,扬起轻纱,十六根锁链陡然绷直,以黑棺为中心的诡异法阵开始运转,十六个元婴修士爆体而亡,血雾笼罩了大殿,葛沛被法阵弹出,最后一眼他看见十六个元婴齐齐顺着锁链进入黑棺内。
黑棺不住的颤动。
葛沛干瘪的脸上鼓凸的眼球死盯着血雾正中的黑棺,这是他毕生研究唤醒的鬼王,瑶姬那个女人恰好不在,正是将鬼王占为己有的好时机。
他煞气外露隔开血雾,一步一步的靠近黑棺,在离黑棺一步之遥之时,黑棺的颤动停止,死一般的寂静,他的手不能再往前伸一寸,系着金铃的金线已然缠住他的手腕。
随即摄人的美妙嗓音响起:“葛先生是想做什么?”
葛沛自叛出圣毒门投入枉死城,瑶姬的手段他已经见过无数次,惑人于无形,一不留神便会掉进她的媚术陷阱里头,况且她背后之人至今未曾露过面,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葛沛并不想和瑶姬翻脸,可惜了,只差一步,他或许就能早一步掌控鬼王。
他不得不退出阵外,干瘪得只剩下一层皮的老脸硬是挤出谄媚的笑:“夫人,鬼王即将唤醒,只是不知何原因迟迟不出棺,小人正待上前查看。”
瑶姬斜睨他一眼,迟迟没收回缠在葛沛命脉的金线,葛沛此人狡诈多思,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但若用的好不失为一条好狗:“葛先生太过客气,你虽是投奔我枉死城,但妾身一直是敬重先生的本事的,先生此番表现的出色,妾身还未好好奖赏你呢!”
“先行谢过夫人厚爱。”葛沛再一次谦逊委蛇的同时,时刻准备着摆脱瑶姬得金线。
“葛先生在紧张什么?”瑶姬收回金线并且踱步到葛沛的身前:“记得先生先前与妾身说过,此阵是先生毕生研究之作,必能唤醒鬼王并将咒术封进其体内供我等驱使,届时再借着地下的鬼阵以千数修士的性命为祭放出万千鬼士必能踏平太玄仙门。”
她嫣然笑问:“可是如此?”
葛沛捉摸不透瑶姬的想法,沉声答道:“正是如此。”
“那先生认为现在鬼王迟迟不出棺是为何?”
葛沛沉吟片刻道:“鬼王的实力本就不可估量,恐是吸收的力量还不够,不能破棺而出。”
瑶姬素手轻晃,金铃脆响,简明玉严封几人神色木然的走近,瑶姬指着严封道:“先生看这个可够?”
葛沛毒蛇般的眼打量过严封,对瑶姬道:“可以一试。”他施法要将严封的元婴取出送进棺内,却在转瞬间变化了招式的方向,满是煞气凝聚而成的鬼爪掏向了瑶姬的丹田,只要掏出她的元婴,再无人能阻拦他的野心。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他穿透了瑶姬的灵护,掏进了她的丹田,白胖的元婴就在握在他的手中,瑶姬软绵绵的跌倒,再美的女人若是腹部开了个大洞也动人不起来,他也早没有了早前对瑶姬的旖旎心思,嫌弃的踢了踢尸身,痴狂的大笑:瑶姬也不过如此。
“嗤—”
短促的一声轻笑,却让葛沛全身的血液冷了下来,是瑶姬那个女人声音,他不会听错。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他已经全神戒备为何还会毫无所觉地中了媚术!
葛沛想不明白,也无需再想。
冰冷的金线缠上他的脖颈,娇媚的语调在葛沛听来只如催命符:“妾身真的很是尊重葛先生的。”她的语气骤然狠厉:“就由葛先生来当这最后一个祭品吧。”
金线顺着脖颈处的经脉进入元婴所在的丹田。
葛沛也是个狠人,再加上一直对瑶姬早有防备,醒悟自己已经中了媚术,心下一横驱使驯养多年的毒蚺一口咬在自己的虎口处,含有毒液的毒蚺之血渗入,让他浑身抽搐兴奋不已,这是他们毒蚺一脉修炼功法的野蛮歪斜之处,虽常被外界所不齿,但只有修炼之人深知其妙处,不管怎么样的绝境他都能依靠兽血激发出身上的潜能。
他的元婴爬满鲜红的血纹,像是附着着一粒粒邪恶的经咒。
瑶姬的金线突然断裂,元婴又被葛沛吸回了体内,如经咒一般的血纹沿着金线反噬回瑶姬。
瑶姬果断的截断金线,旋身后退,虽有料到葛沛这个糟老头子迟早有反水的一天,但却未料到会失去自己的控制,况且她虽然擅长媚术,但与修为不下自己的修士正面对抗终归是落下一层,她顾盼的美眸中难得露出一抹急色。
葛沛从身上爆射出众多的血珠,如钢珠射向瑶姬,冷然道:“夫人的媚术虽然高超,但老夫已经领教过一回,自是不会再中招,还是由瑶夫人来当这最后一个祭品吧!”
血珠并未击到瑶姬的身上,全被抛出的卢婕肉身挡住,血珠在碰到身体的一瞬像是细菌一样快速的繁殖,卢婕的身体化作了一滩绿水。
瑶姬心有余悸地祭出道级的防御法宝,心中恼恨不已,金铃声大作,无数的金线射出,严封、简明玉几人头疼欲裂,像是有什么在东西在撕扯着他们,身体不由自主的行动围住葛沛。
两元婴中期修士的大战一触即发,他们争的不是修为的高低,而是背后鬼王的操纵权。
疼痛给严封的梦境撕开一道口子,体内的灵力不断的反抗排斥外来的意志,艰难的掀开沉重的眼皮,他正半空而立,正对着一个相貌奇异的老者,老者身上的不详感让他想也不想的挥剑而出。
严封这一招全力而出,葛沛躲避不及,巨大化的毒蚺勉强替他挡下一击,但也连带得他狠吐出一口血。
此时的瑶姬早已先一步踏入法阵当中,严封的苏醒也在她的算计当中,她得抓住这个时机强行将鬼王唤醒,鬼王绝对不能为主人以外的人所用,她要达成主人的心愿!
即便需要她付出这身修为,她也在所不惜。
瑶姬的手快要碰上黑棺,阔大的宫殿突然不住的震动起来,青石铺就的地面出现裂纹,灼热的火焰沿缝而出,“咔嚓”声四起。
整个地势都在塌陷,严封只顾着找简明玉。
瑶姬余光瞥见葛沛向黑棺而来,她也顾不上思考发生了什么,一把扑到黑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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