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在不远处,过去跟他们聊了一圈,听了一些他们的想法。
就只是听着,没怎么参与。
满脑子都在想阿魈还好吗?
可他又不让我靠近,我也怕他休息不好,不敢凑过去。
大家聊完,又纷纷各自休整。
之前烟绯和阿忍曾下过一个结论是,空间内时间会停止流动,所以我们感觉不到饥饿,但最好还是按时进食休息,以免待上太长时间后的爆发式疲惫。
我见派蒙醒了,去到了她旁边,从包里找出了一瓶团子牛奶,安慰她,“派蒙,喝牛奶吧。”
还以为派蒙会食欲不振,但她还是接过去了。
她喝了一口,这口能量好像没补充到心里,萎靡地叹了口气,“好想快点出去啊。”
我也叹了口气,“派蒙,如果我们经常处于险境,你以后还跟不跟着我啊。”
“你不是都化险为夷了嘛。你可是打过了公子,也打过了女士呢。”派蒙吹着彩虹屁。
“那是以前,现在我到底什么水平其实心里没底的。”
派蒙低头看着牛奶瓶,“我能理解你,就像我也没想到我有害怕的东西。”
“你看到了什么?”我问。
派蒙很努力地摇摇头,“不能说,说出来万一成真了怎么办。”
“行吧,不说就不说。”我没再说话。
“魈,回来了啊。”派蒙看了看在她对面休息的魈。
“嗯,你休息的时候回来的。”我抓住她的披风,拦住要飞过去的她,“别去打扰他,他在休息。”
“哦,”派蒙回到地面,看了一圈,“大家都在休息吗?”
“嗯,”我点头,“下一步怎么走我们还得聚在一起商量才有个结果,”
看到阿魈这么累,派蒙也受了影响,这一趟实在是于心不忍。
我坐在派蒙旁边,往他的方向看,一直看到他睁开了眼睛,与我的视线对上。
下一秒就跑了过去。
仿佛听见有个声音说你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他身上的青光没有了。
“你们讨论出什么了吗?”他问。
“没,就说这个空间很危险,感觉不到饥饿和疲惫。但它又能够看穿我们的内心诸如此类的,我没太听进去。”
“嗯”他点点头,“这个空间,的确不同寻常。”
“你也遇到什么事了吗?过来的时候为什么想再等等?”我问。
“因为,来此数回,只有这一次,见到了想见的人。”他有些沉重地说。
“什么……你的意思是,你跟我们失散的时候见到了……”
“我见到了……浮舍的幻象。”
“那你是被他打伤的吗?”我勉力不要去大惊小怪。
想到这个他也有点不易察觉的疲惫,“是,可又不止如此,伤我的人我知道是他的幻影,看上去就虚无缥缈,可偶尔又会变成实体,让我有些分心,可是有个声音一直在提醒我,不要相信它,帮助我分清现实与虚幻,那个声音……”他顿了顿,“才是真正的浮舍。”
我愣了好久没反应过来,最后是他伸手把我下巴合上了,“嘴收收。”
我有点不敢想象他到底在里面经历了些什么。
“他说,别再来层岩巨渊找他了,”他思考了下,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那这个意思是不是我来过那么多次他都知道?”
那肯定啊,“但是之前你都没来过这儿。”我说。
“嗯,这次的封印被催动恐怕就是你那位大兄弟无意之举。”
大兄弟?一斗?他好像没意识到这三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有多么违和。
苦中作乐……有点想笑。
此前几乎都是一无所获,恐怕就是没催动封印的情况下,确实没办法注意到这里。
“这回,你终于看到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有了种解脱的感觉。
他说是,“地下的亡灵似乎承载着他当时战斗的所有记忆,他朝我出手,将我当成坎瑞亚魔兽。”
“可另一个声音无比清晰,指点我这个空间的怪像,会把人的实体吞噬,使人成为地下亡灵。我们如果待久了,也会变成那样的状态。另外一定条件下这个空间可以把虚幻的生物凝聚为实体,他还说了之前他在层岩巨渊底下的所作所为,如果不是本人,应该不会这么清楚吧?可如果真的是本人,幻象又是从何而来?所以,我想不通。”
“哎,”我拍拍脑袋,“想不通就别想了,让我动动脑,什么事都让你做了,显得你太优秀了!让我想!我一定帮你想明白!”
他露了个不显著的笑,“他说我是不可能找得到他的,他在一个我到不了的地方,也没办法说出来他在哪里,那是一种封印,封的是口。”
……我糊涂了,怎么个意思啊,像是一道题,未知数太多了,就给了个奇奇怪怪的限制条件,连一个方程都没给,让我枚举去吗?
“如果把你掳走的就是他呢?”我试着提出一个设想。
“不太像。这个空间里大多数都是被吞噬的魔兽,或许他们记恨当初作战的浮舍,我们身上有相同的气息,将我当成他了。所以才让我去去到那样一个幻境。”
嗯,这倒是个合理的解释。
“说了这么多累了吧,”我拍拍肩头,“来,靠我肩膀。”
他倒是又笑了笑,不过拒绝了我。
“那你现在是什么想法?”我继续问。
他无奈地摇摇头,“我自然想弄清楚,但是他的警告不无道理,接下来还是尽可能先出去吧。”
我主动伸手抱了抱他,“辛苦你了。”
该靠还是要靠的,哪怕换成我靠他的肩。
一个人要承担的事情怎么会这么多呢?我又好像帮不上忙,被迫置身事外一样。
“好兄弟,虽然你举止大大方方的本大爷很喜欢,但是也考虑考虑我们这些单身狗啊……”一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显然看到了这一幕。
我搂着阿魈扭过头看,他慢慢地走近了。
“老大,”阿忍在后面喊住他,“不要打扰人家,回来。”
一斗不情不愿地回到了阿忍身边。
过了会儿烟绯和夜兰出现,朝我们走来,阿忍拉着一斗跟派蒙在说话。
我们交流了一下信息,做着下一步打算。
“这么说,这里封印着的是五百年前的坎瑞亚魔兽,也就是如今加入了深渊的兽境猎犬。他们本就能撕开空间,划出一道道空间通道,拥有空间系的能力,而被封印在此地后久久不散,最终汇合成了这个地方的混沌和诸多怪像。”烟绯边说边认真地思考着。
“当年我的祖先也参加了那次兽潮的袭击,其中一人殉身在层岩巨渊,另一人回来后疯疯癫癫,所以层岩巨渊封印解开后我第一时间请命来调查,就是因为想了解当年的真相。”夜兰说。
“那么我认为,要出去的关键有两点,”烟绯伸出了两根手指,“一点是这个空间本身,我们需要先脱离这种混乱,另一点是封印,五百年前封印住洞口就是为了让坎瑞亚魔兽全部死在这里,根本没考虑这里还会再有人造访的情况,现在我们想要出去,势必要破开这个封印。”
魈想了想,道,“不止如此,在没有坎瑞亚魔兽以前,这里的空间可能就已经混乱不定,不过我尝试攻击两处空间的衔接点,成功制造出裂隙来到这里,就说明空间有瑕疵。但爆发式攻击只是撕开了很小一道口子,若是想在混沌的空间里撕出一条通道,想必得竭尽全力,而如果是要回到外界,势必要持续注入力量以维持空间通道不毁。”
“没错,同时,当我们处在相对稳定的空间通道之时,也正是破开封印的好时机,”烟绯忽然望向了一斗那边,“阿忍跟派蒙在说些什么啊,为什么离我们那么远。”
我摸了摸鼻子,“她怕我们在讨论机密。”
“这些倒是不算什么机密,还是一起……”夜兰话未说完,一斗的声音又出现了。
“全力一击可以突破空间?哈哈哈哈哈不巧被本大爷听到了。”他站在一块石头面前,对着它挥出了一拳,“来啊,让本大爷看看是什么鬼东西能把人困死在里面。”
烟绯看着那块被一斗打出来的通道,眼睛都瞪圆了,“他这么着急干什么?我话都没说完。”
再转头却见一斗已然力竭,倒在了阿忍怀里,瞬间不忍心再说什么。
“哎,”阿忍叹气,“老大这个人,肯定是想以小哥的能力都得要竭尽全力,自己跟他巡查的时候还弄丢了人,想帮上忙,就发动了他所有力量。”
夜兰对他改观,走进那个被一斗撞破的空间,“他还真是……有够讲义气。”
阿忍扶着一斗往回走,“是啊,老大就是这样,总希望自己能抗下所有事。”
烟绯跟着走了几步,在他们周围设下封印,以免遭遇危险,顺带与阿忍解释,“我们聊了聊,降魔大圣之前所去到的地方,我猜测会把我们想象或追寻的事物投射为现实中存在的东西……所以我们是有可能借助这一特性找到太威仪盘的。”
“不过到了现在,找太威仪盘已经不仅仅是为了遗嘱了,而是夹着遗嘱的那本书上,写到过法宝的来历,以及……书中提到的那句话——仙力与人力合一,可转斗移星,举天地之威,器为证,人仙共存,天人合一。”
这是璃月的话,不过阿忍轻易就理解了,瞬间明白了烟绯想法的她点了点头,“好,师姐,你们去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一斗砸出来的这座空间秘境里,烟绯根据图像基本断定地面上散落着的是太威仪盘,圆形,直径有一个一斗那么长,像时钟,调整指针后,会见证到五百年前从浮舍带领千岩军引入地下空间开始到最后一个人消失的所有不同时空的场景。
那种生命不断消失的画面是很沉重的,只有一个人孤零零度过最后时间的就是夜兰的祖先——伯阳。
而即便我们置身于当时的场景看到了所有画面,也只是局外人,无能为力。
除了惋惜与敬佩。
有点想哭的时候看了看旁边的人,发现他们的情绪都维持地很好,于是心想我又圣母心了,就很好地控制住了。
最终我们找到了那个法器意义上的太威仪盘。
夜兰通过家族术法破解了里面的信息,前一次的使用正是五百年前封印坎瑞亚魔兽。
封印时的记录显示,夜兰的祖先和浮舍一同完成了这个空间最上层的封印。
“原本我以为我们其余的所有人都能作为人力,但是夜兰用了家族术法太威仪盘才起了反应,所以我们的力量可能起不到作用。”烟绯打了个预防针。
“就是要夜兰和阿魈的力量才可以?”听了这么多,我终于理解了一句。
“大概是这样。”烟绯说,“我们去看看一斗醒了没有,不管怎么说,总值得尝试一下。”
离开秘境,与一斗、阿忍、阿丑汇合后,夜兰念出咒语,魈往法宝中注入了力量。
太威仪盘中间仿佛承载着一颗星球,开始转动起来,缓缓浮空,又像个投影仪,在地面上投射出一个舞台大小的平台,载着我们七人往上升去。
烟绯说,集仙力与人力,能逆转这个封印,她应该是对的。
至少肯定起作用了。
在我们越升越高的时候,也看到头顶的光慢慢扩大,像是有个口子被一点点慢慢打开。
而斗转星移的力量一经察觉,被封印在地下的那些亡灵不乐意了,一拥而上,追逐着想要阻止我们。
阿魈的力量不可或缺,没法战斗,我们在外围消灭亡灵护阵。
相较之下,这回的战斗力倒是比上程充足。
可是,以身封印的力量如此强大,逆转就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
以血染红的亡灵爆发着冲上太威仪盘,平面开始产生裂痕。
不好!会掉下去!
我试着往平台注入力量,看到岩元素从手中穿出,在填补平台的裂隙。
有那么一点点吃惊,我看了一眼阿魈,他也在担忧地看着我,手上却还在源源不断地往法宝里注入力量。
有点受宠若惊。
别分神啊,我心想。
太威仪盘投射出的平台裂缝越来越大,状态基本已经是个缝缝补补的盘了,摇摇晃晃地,像豆腐渣工程。
我有些慌,这时荒泷一斗醒了,全然不知今夕何夕地问,“这是在干什么?”
我们要么在战斗,要么在输出,没人搭理他。
但看到我在往地面注入元素力量,他挑了挑眉,“这我也会。”然后帮我一起用坚不可摧的岩元素维系着平台的完整。
越往上,法宝需要的力量就越大,那些亡灵也更加疯狂般地攻击着。
我和一斗能缝补得愈发力不从心。
按套路,舍身而成的封印该不会要舍身才能破吧?我震惊地想。
我忍不住抬头,看见我们离终点就差一步之遥,如果平台破碎,再次回到那里,空间对我们可能就不会仁慈地只是读取内心了。
传输岩元素力的手已经抖得不行,我不知道其他人还能不能坚持,但我眼睁睁看着自己再也没有任何元素流出,平台开始四分五裂,最后关头,它突然爆发出剧烈的金光,蓝色的平台仿佛完全被岩造物取代,直直地冲着头顶上的光口飞出。
跳楼机一般的冲刺过后,我们便到了地上矿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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