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没办法做是吗?”我问。
“是的,”明星斋的斋主星稀小姐微笑着,“我们主业是珠宝,虽然现在是有专门的对接定制工艺品的店铺,但是您目前图纸也没有,要想在这么短时间内做出成品来并不容易,而且做出来以后,您也很可能会不满意,这样或许还耽误您的时间,所以这个单子,实在抱歉,我们接不了。”
我走在桥上,有点丧气。
人家都说了做不了,我也不能难为人家吧!
那不然去逛逛其他店买个东西?
但说实在的,阿魈哪有那么多东西用得到?就连帝君给他的那个岩玉方块都是闭了眼在洞天找了一会儿才找到的。
所以他平时随身带的东西应该不多。
我觉得送他这个才是有意义的。
“嘿,荧小姐。”我靠在栏杆上,突然有个人拍了拍我。
“公子?”派蒙大喊,靠近我抱住了我的大腿。
“你这么大声干什么?”公子伸了伸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公子,”我有些不敢相信,也没忍住叫了他一声,“你……是最近在这吗?”
“是啊,刚回来。”公子说。
“哦。”我点点头,并没有多沉浸在这种喜悦当中,哦,也并没有多喜悦。
拉着派蒙,管自己继续走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但我刚才听到了你跟明星斋店主的对话。”他跟上我,走在我身边,“你想定做个面具?”
“嗯。”我应付了一声。
“面具这种东西,你想做的话,其实我可以帮忙,毕竟愚人众面具需求很大。”公子说。
我停下脚步,看着他。
以前,身为旅行者,对公子的印象是武痴,用好听的套话来讲,什么最纯粹的战士巴拉巴拉,说不上好说不上坏。
以前,身为磕学家,反倒是他那句“女皇想要的结局,我们至冬人想要的结局,终会到来”最令我动容,就像把女皇的理想当成了自己的追求,在他们俩之间寻找万般蛛丝马迹的糖。
角度不同,看得也不同,但贯穿始终不能忽略的东西还是很多的。
此刻,我就在这个星球上,我不能恋爱脑地去想公子这个人。
不知道至冬女皇想要的结局是什么,他既然跟随她,就有原因,哪怕将来当我知道后也认可了,那也是之后的事,至少现在我们立场是不一样的。
我一直觉得坎瑞亚也挺可怜,但是……从上回太威仪盘所浮现出的影像来看,坎瑞亚的魔兽,又何尝不是剥夺了很多人的性命呢?我就觉得我还是太年轻了,在当时七国人民心里,或许坎瑞亚就是一个通过战争、高科技掠夺土地的不讲理的国家,民众们信仰自己的神明,又有什么错,要无辜牺牲。而坎瑞亚又得有多高的生产力,才会让现在的提瓦特笼罩在他残留的怪物阴影之下。
说到底,几百年前的事情,我又知道个屁?
所以我现在很难说得清对至冬国的态度,他们一路作为反派出现,不管背后的目的是什么,与我为敌是真的,伤害过人是真的,风评不好也是真的。
他放出奥赛尔,并没造成很严重的伤害。然而没实质伤亡是因为璃月足够强大,而不是因为他手下留情。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魈和萍姥姥也划水严重,反倒是我和刻晴提刀在认真着。可“不会出事”四个字,是事后才能这么去想的一种安慰。
听他意思好像好长一段时间没在这儿,那前段时间我和阿魈的事他大概也不知道,我也不想让他知道魈跟我的关系,我怕他会想见他,去跟他打一架。
是的,我对他真的就是这种印象。
我承认你很厉害,但我不觉得你打得过我们阿魈。
他身份太敏感了,没错,虽然公子这种人应该不会玩阴谋。他更像是不关心平民百姓的生死,在乎的只有战斗以及女皇的意志。但璃月仙人和愚人众执行官如果扯上关系,就不太好了。我一个异世界旅行者反正走遍了几个国家,没有明显的站队,暂时还没什么所谓。
“怎么?你不是至冬国最棒的玩具销售员吗?还兼带做面具生意吗?”我不平不淡地说。
他很给面子的捧腹大笑。
“不是这样,只是听你不断重复问‘真的不行吗’,感觉你很着急的样子,所以我可以帮忙。”
“你不会偷偷在面具上下什么咒语什么的吧?”我问。
“哈哈哈哈哈,”他说,“我们可没那种术法,百无禁忌箓,也是璃月的产物,没那么好获得的。”
“那你为什么帮我?”如果可以的话,我是可以掏出我所有积蓄当成一笔交易,加急得到一个物品,可公子又不缺钱,这种帮助,让我有点害怕会有啥牵扯。
“哎,”公子叹了叹气,“我们这么久没见,我正好路过正好听见你的声音,能帮上忙就帮了,你倒好,一直怀疑我?”
他真诚的样子让我觉得好像真是我顾虑太多了。
“毕竟你是个有身份的人。”我不清不楚地说。
“当初你被当成刺杀岩王帝君的嫌犯的时候,我也救了你啊。”公子据理力争。
“那时你就算不救我,我也有办法逃出来。”我不谦虚地说。
“对,不能让你对魈下手。”派蒙抬着头说。
……喂派蒙!你怎么就暴露了啊!
“好吧,”公子没在意派蒙说的名字,摇了摇头放弃了,“你不想的话,我也没必要求着你让我帮你,不过哪怕是我合作的那家最快的店,也得2天左右吧,如果实在没有办法还是可以来找我的,但别拖到最后一天,到那时可就真的帮不了啊。”
“哦,谢谢。”这个走向,让我舒服了不少。
他掉头离开了。
我自己都没试过,就答应人家帮忙,那也太懒了吧。
起码先跑遍璃月的大小店铺。
说跑就跑,整个下午跑遍了也没结果。
我闷闷不乐地回到客栈,哎呀我去,不会真得找公子吧?
天降神兵?会不会有坑啊?
送上门的你不要,最后还得去求他?
哎。突然觉得荒泷派也挺好的,虽然看上去不正规的样子,但不至于一个人孤立无援啊。
我趴在桌上,脑子一直在被这个问题堵着。
以前我们仨都是一起上班一起下班。
今天这样,我带着派蒙出去浪,等着他下班还是比较少见的。
所以没注意到时间,以至于魈回家的时候我还在纠结要不要接受公子的好意,脸快皱成毛巾了。
“你在想什么?”他掏出一叠纸在我眼前晃了晃,“你要的报告。”
还好我还有别的事情可以跟他理论,不然问我在想什么总不能实话实说。
我接过报告,放到了一边,“这个不急了,我们谈谈。”
“谈什么?”他好像有点懵。
我架着腿,理直气壮地嚣张,“昨晚的事。”
“我都说明白了啊。”他说。这种情景下,被我这架势衬托得他就像个小白兔。
我拍桌子,“好你个降魔大圣!居然学会骗人了?”
他看了我几秒,有点吃惊,“你都想起来了?”
“没错,”我指着自己脑袋,一字一句说,“全都想起来了。”
我拧着眉,想让他意识到我生气了,得哄,“我还想起来,你用了什么不该用的神秘力量,想让我忘掉这些呢。”
他没出声,久了让我不禁怀疑难不成是我太严厉了把人吓到了?
他不会就此觉得我是个母老虎吧?
呜,不要啊……
我没出息地把二郎腿收了,赶紧坐端正,语气开始善解人意起来,“这不是什么大事吧?其实,就算是被很多人都看到了,生活那么长,我也不能让一个晚上的事情影响我啊,再说你也没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撒泼啊,不是就你看到了吗?为什么要让我忘掉呢?”
大概是我已经想起,他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了。
“是……昨晚发生的一切,不是怕你不好意思,而是一想到你会记得,我才会不好意思,正好迪卢克谈过,很多人喝完酒睡一觉醒来就会忘掉酒精作用下做的一些不正常的事,他给我提了很多醒,要我提防,所以,我就干脆这么做了,”他不徐不疾地说,“而且,你这么快就想起来了,看来对你来说这些并没有用。”
“没错,没有用,所以以后别试图消除我的记忆了,”我别过头,还是没忍住有些怨念,“我不配一个公主抱吗?你居然还扛我上床?”
“你都脱成那样了,哪怕眼睛蒙上一层布都会心猿意马,更别提抱了。”他真诚回答说。
瞧瞧!我这是听到了什么!
是正常人的那种心猿意马吗?那种会想很多、想东想西、想得很远的状态吗?
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彼此都知道,比起单方面的知道,会产生一种神奇的心理状态,会往某些心照不宣的方向继续顺着想下去。
但如果只是一方记得,就好像又不那么至于尴尬。因为会有个理由跑出来就是——她不记得了。
不然你会想一些什么,我也会想一些什么,假如我们不小心对视,那种共鸣让我们心知肚明彼此都在想些什么,我们想的可能还是一样的,就只能不好意思地别开视线。
哎,明明是被迫断片,怎么被他这么一解释好像一点儿也不生气了。
尤其是知道他可能还有过非分之想之后?
不是啊,你至于这么激动吗?仙人跟常人是有点区别没错,夜叉一族也确实是璃月仙兽没错,但又不是出家的和尚!那想一想不是很正常嘛,至于吗至于吗至于吗!
淡定!要淡定!
我自己想过多少遭了都……
这么一通丰富的心理活动过后,我干脆不说话了,也忘记跟他说了,继续趴着在想到底要不要找公子帮忙的事情。
我要控诉你!此等时刻,你居然在想公子!
哪怕是为了阿魈的生日礼物在想。
没纠结多久,眼前一道光闪过,他居然一声不吭跑了。
……
诶?虽然我没说话,但我不生气了啊。
你还跑了算怎么回事。
是有事吗?
那我好像也不能叫他回来。
不过反正知道他现在不会乱来就是了。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地整理报告。
好在他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直奔我而来,在桌上放了个发光的物体。
啊……这个外壳是硬的,透明的,圆圆的样子倒是有点像寻宝仙灵了,除了没仙灵那么生动的小尾巴,里面星星点点闪着光。
我拿起来凑近了看,有点惊喜,“啊,是萤火虫。”
一阵甜蜜的满足感从心底里涌上来,这种很土的浪漫情节,真的遇上了吧,真是很幸福的。
摆在面前的,是你喜欢的人跑出去抓回来的发光虫子,我也知道很多人这么干过,送玫瑰的人那么多,它很大众也抵不住自己收到花时候的喜悦啊。所以看着这堆萤火虫,就仿佛是看着稀世珍宝。
是萤火虫的萤吗?不是,底下是个火字——我想起了之前跟可莉的对话。
好奇怪啊,一开始喝了酒乱来的是我,但莫名其妙做错事情的变成他。
就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我假装严肃地看着他,没绷住,笑了,“你,是在哄我开心吗?”
问出来好像有点直白,但意识到这点了,不明知故问反而不爽。
“应该是吧。”他想了想,又肯定地补充,“如果你开心了,那就是。”
开心了,可开心了。
我把这小东西捧在手心,“被闷在里面会死掉吗?”
“会,”他丝毫不怜惜地说,“寿命本来也很短。”
“哎,”我把它放在桌上,“那还是带出去放了吧。”
知道他试图做过些什么要让我开心就够了。
被这么一番打搅,我挺不容易找到的要写总结报告的状态又没了。
“其实在你还没从营地回来的时候我有想过,”我索性不写了,得意地在桌上翘起脚,“得亏我们遇到的比我们厉害很多的人都是好人,不然如果个个想解决我这个外来人,我们得怎么处理啊。”
如果不是遇见了公子,我都快忘了这世界还是在一团不稳定之中,还有着许多相互对立。
香菱啊凝光啊烟绯啊刻晴啊甘雨啊,也包括钟离,个个都太好说话了。
可莉啊,更不用说了,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迪卢克,是好人!
很幸运啊,全是助攻。
所以我就觉得万事大吉,除了把他要做的事情担在心上以外,其他真是没怎么多想过。
他拉了一把椅子过来,“怎么突然想这些?”
我含糊地说,“就接派蒙回来的路上遇上了个愚人众执行官。”
愚人众执行官这六个字有如一个串联图中开关的闭合,接通电路,亮起了一个名为“散兵”的灯泡。
“完了,我忽然想到之前莫娜一见到散兵就逃走,也没问清楚到底是看到他太厉害,还是预言出了一些未来的危险。如果是后者,那我都没做好准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临。”
“杞人忧天?”他注视着我,“你是不是,遇见……公子了?”
“你认识他?”
“知道他,但你说遇上愚人众执行官,那好像也就那个人吧。”
“好吧,是他。”反正派蒙都把魈名字卖了,“那你估计也知道他都做过什么了。散兵好像是执行官第六席,他应该跟雷电将军有得一拼,”我叹了口气,“要不就不走了,一直待璃月,等某天临渊军也能独当一面了,我们就学那几位真君,在山间找个住处,免得惹上麻烦。”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笑了,有点无奈甚至可以说,有点宠溺地对着我说,“可你是想到处看看的。”
我有些无所谓地说,“对啊,我想旅行,如果不想的话,最开始也不会踏入这个世界了,这本来就是来提瓦特的前提啊。不过你要是当初拒绝我了,我可能就抱着一颗受伤的心去旅行了,但你没有,所以现在前提早就变了,前提无论如何都是你。”
话都说到这了,突然很想知道,为什么魈一开始轻而易举就接受了我。
这疑问也不是凭空而来,我自认很多时候确实喜欢莽一点,先做了再说,而非瞻前顾后想一大堆后果。
对他也是这样。
当然抱着一个想法是“他心里肯定有我”以及我真的好喜欢魈,于是就那么冲动地行动了。
但还是会奇怪,毕竟从之前1年多的外部视角中,感受到的是他应该不喜欢别人靠近他。
我那么大逆不道的行为……
“那种举动……我肯定要对你负责的。”说这话的魈显得特别单纯特别天真。
啊……竟如此简单吗?
可……明明是我“侵犯”了他……他便觉得,要对我负责……
这是什么逻辑,他也太好骗了吧。
“可是,你想想如果在万民堂的是别人这么对你,你还会想着对对方负责吗?”
“别人?谁?”他皱眉。
他绝非刻意,但这求生欲很ok,连想都不带想别人的。看来结果肯定是不会。不仅不会,估计还会将此人安上“不敬仙师”的罪名。
随后,灭了吧。
“所以啊,”我愉快道,“别给自己找理由嘛,喜欢我就喜欢我,两情相悦是什么丢脸的事吗?还要找个‘对你负责’的理由来遮掩?”
他坦诚地说,“我遮掩的其实……是我放纵自己接近你的行为。”
本不该与人亲近的。
心被装在蜜罐里是什么滋味?我觉得大概就是现在这样,都快忘了原本最开始我们讲的其实是愚人众了。
他起身,以强势的高度差,伸手抱住我,“不要担心了,万一真有事,叫我。”
嗯,不担心。
我贴着他肚子,也环住他。
眼前确实还有更重要的事。
我不去招惹,危险就是天方夜谭。
“喂,怎么每次进来你们都在卿卿我我的!”派蒙捧着托盘说。
我松开他,只好也站起来了,“因为你每次进来都不敲门!我说了多少次了!”
得亏我们做不了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
“你又忘记锁门了。”我转头对阿魈说。
这屋子虽然也有锁,但是更重要的部分其实是一种权限。
派蒙就是有这种权限的。
但就像昨晚为了避免我丢脸丢到门外一样,他是可以用仙法封锁门,让权限也失效的。
“我可没有手敲门。”派蒙是来送饭的,小小的身体,大大的盘子。
招架不住啊。
大概是因为魈才有的特殊待遇,掌柜的竟然给派蒙在顶上装了个小木屋。因此在客栈她有了很多自由活动的空间。
也就比帐篷大点吧,要是我和阿魈去里面睡一晚倒也能睡,但肯定挤得慌,反正派蒙这样一个身躯是很够了,不过她多数时候会回尘歌壶。
我们蹭望舒客栈饭的时间和自己做的时间,大概就是一半一半。
今天没人下厨,派蒙肯定是饿了自己去找饭,还不忘给我们送。
派蒙有时候乖起来,也是真乖的。
其他事情,就吃完饭再继续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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