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仙楼竟还有后院。
后院是一片水榭楼台,其间清风徐来、怡然自得,在这繁华城中竟有这样一片世外桃源。
陆环堂坐在灼灼的一处楼中,吹着小风喝着好茶,心情愉悦地听着远处灼灼和姜愈的争论声。
不一会儿,灼灼便拉着极不情愿的姜愈过来道歉。
陆环堂抬手止住姜愈,对灼灼道:“无妨,是小可出言不逊惹恼了你相公,姑夫人无需道歉。”
灼灼一听,面色更沉,一腿踢到姜愈膝窝处,道:“道歉!”
堂堂世子被一脚踢得跪在地上,不再争辩。
陆环堂更好奇两人的事情,但如今不能把事情闹僵,他笑着把姜愈扶起来,道:“我与姜公子是朋友,刚刚是朋友间的打闹,真的没事,真的。”
见灼灼半信半疑,陆环堂一拳打在姜愈胸口,道:“真的,我俩多年未见,我赶回来给这小子过腊月初八的生辰,听管家说他来这儿了,便找了过来。”
顾客不愿追究,灼灼自然也不愿管,但一听和姜愈有关,她一下子沉下脸,将两人请出了留仙楼。
楼外,姜愈为了缓和气氛,道:“剑不错。”
他的剑确实是好剑,但剑鞘寻常,剑身寻常,很少会有人注意,陆环堂道:“你懂剑?”
姜愈一改刚刚的无赖样,道:“不算懂,不过带着好剑出现的人,大多都是冲着我来的。”
陆环堂不慌,继续胡诌道:“我是冲她来的。”
姜愈道:“纵使你举止矜贵,一副皇天贵胄的气质,但遮不住手上常年握剑留下的茧子。你武功很高,很会掩藏自己的气息和功夫。”
陆环堂道:“我出身确实不错,武功也确实很好,这能说明什么?”
姜愈忽得笑了起来,道:“这些当然说明不了什么,你露馅的地方在于你没有媳妇。”
若是生辰,陆环堂早就想好了说辞。每年有大把少女抢着给姜愈贺寿,知道这个不用专门打听。
可没有媳妇是什么破理由,陆环堂挑眉,饶有兴趣道:“细说说?”
姜愈道:“你这个年纪,若有媳妇,大多都还在如胶似漆的阶段,可你眼中什么都没有,刚刚我故意又说了一次,还是没有。没有喜欢、没有厌恶。你提到灼灼时,眼里也没有喜欢或厌恶。你装的很像,一般人看不出来,但我靠察言观色活着,所以你骗不了我。”
姜愈轻描淡写地下了结论,“你不在乎任何一个女人。”
陆环堂冷笑道:“那你看我现在想的什么?”
姜愈甩了甩湿透的衣袖,在寒风里打了个喷嚏,道:“你觉得我在胡诌,准备一走了之。”
陆环堂叫停一辆马车,道:“我刚刚的冷笑也是装的,你怎么没看出来呢?上车吧,先换身干净衣服。”
姜愈上了马车,突然冒出一句,“你不是我哥的人。”
陆环堂不知他为何会这么说,但他借坡下驴,以此探得更多消息,道:“你们兄弟关系这么不好?还需要监视?”
自家兄弟派人监视,姜愈此人绝不是个只会吟诗作对的花花公子。
姜愈披着大衣,如实道:“他怕我抢他家产。”
陆环堂道:“你会吗?”
姜愈道:“为什么不,祖上的家产,给那样的草包?我不仅要抢,还要让他净身出户!”
陆环堂对窝里斗不感兴趣,他淡淡道:“你为什么和我说?”
姜愈笑道:“直觉告诉我咱俩是同类,我觉得你能帮我,我也能帮到你。难道你真甘心一辈子在摄政王手下做事?”
这么快猜出了他的身份,陆环堂惊叹的同时觉得姜愈把聪明才智用错了地方,道:“帮你夺家产?我没那个闲工夫。”
姜愈不紧不慢道:“三十几年前随国差点被吴国所灭,我爷爷带兵坚守城门,把樊琪围困在城中。战后我爷爷被封为姜国公,赐万顷朱颜花。这么多年,摄政王年年来考察,可年年我家都有白药贩卖的资格,你觉得是因为我父兄够格?”
姜愈勾唇苦笑,“王大人、李将军、南阳王随国人才辈出,我父兄算个屁!今日就算你上报我一无是处,我家一样会有白药贩卖的资格。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姜愈越说越激愤,他直起上身逼近陆环堂,带着风雨欲来的压迫感,眼中闪着野狼一样的精光。他把藏在躯壳里的野心和雄心一一剖开,没有丝毫保留地从眼中拿出,展露给陆环堂。
若换成常人,知道面上风流纨绔的公子竟是这个样子,早就被这血淋淋的真实吓得落荒而逃了。
可陆环堂和他是一路人,陆环堂知道这血淋淋的真实就是邀请函,他闻着血腥味凑上去,把自己的野心也掏出来供两人大快朵颐,道:“愿闻其详。”
姜愈勾唇,眼中深不见底,道:“我家背后,牵扯着皇帝的势力。”
“摄政王,他不敢动,也不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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