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感觉如何？”顾明瞳带着肖鹤鸣做了做热身。
“很好。”肖鹤鸣赤裸的脚底板踩在冰凉的沙石上，海水顺着脚踏出来的凹陷流入趾缝，有些发痒。
顾明瞳已脱去碍事的外衣，只穿了一身海兽皮做的贴身衣裳，精瘦的好身材一览无余。
他笑道：“咱们南洲的修士可不能不会游泳，得多多练习才是。你回了宗门，他们弟子之间还经常办游泳比赛呢。”
“是，师父。弟子会勤加练习的。”肖鹤鸣的目光坦坦荡荡，明明一错不错地看着顾明瞳，却好像没有半点不该有的想法。
“别发愣了，你也快些脱了下水试试吧。最近天气转暖，海水已没有那么冰冷刺骨了。”
顾明瞳说着，不断往水里走去，及肖鹤鸣收起外衣及腰间的挂饰，他已经扎了猛子，瞧不见身形了。
肖鹤鸣摩挲着手里微微发热的玉石，自言自语道：“又要存满了，以后要想办法买些高级货。”
原来他腰间叮当配饰里，竟然有一块不起眼的留影石。
这样的石头，他还有好几块，里面存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好师父，顾明瞳做各种事情时候的样子。
有顾明瞳睡着的，顾明瞳入定的，顾明瞳为他制作物品的，或者像刚才那样，顾明瞳脱了外衣的……
种种画面，与其说是记录，不如说是肖鹤鸣对他无处不在的凝视。
是他对师父几近于病态的依恋和占有欲。
肖鹤鸣把东西珍而重之地放进了储物袋，跟随着顾明瞳消失的方向，熟练地游入水中。
“这是什么？”等他第三次捡到看起来长得很像的一种海螺时，他叫住了正在海面上飘荡的顾明瞳。
顾明瞳接过来看了，道：“是传音海螺。这种海螺空壳会记录所处环境的某一段声音，偶尔会顺着海流飘到各种地方去。你放到耳边听听，看是不是有什么声响。”
肖鹤鸣随便捡了一个，贴近了耳边。
“嗯……只有海浪声和风声。”
顾明瞳就着他的手也听了一下：“正常，大部分海螺都在沙堆下或者浅海生活，一般只会记录上水声，很少记录到有意义的声音。”
肖鹤鸣倒觉得这海螺很有意思：“我再捡几个听听，许能听到人声也说不一定。”
这一块这种海螺很多，似乎是从什么地方一股脑飘过来的。
他左右耳都放着海螺，一口气听了十来个，全都是那种空荡荡冒着泡一样幽怨的自然声响。
顾明瞳看他难得孩子气的样子也觉着可爱，便陪他闹着。
及肖鹤鸣觉得没什么趣味，不想玩了的时候，却忽然在一个海螺的末音听到了人声。
他很惊异：“师父，这里有人说话的声音呢。”
海螺录进去的声音完全随机，甚至不成片段，听着声音还有些变形。
肖鹤鸣把能捡到的海螺都放在脚边，慢慢拼凑出了螺里记录的场景。
“清明宗？”
肖鹤鸣困惑道。
突然吃瓜吃到自家宗门，顾明瞳有点蒙。
“清明宗……元婴……沈棠……”
“上面的大人……打探……”
“鲛族……饕餮……”
断断续续的，顾明瞳听到一些关键词。
他震惊地和肖鹤鸣面面相觑。
关于自己神降之事，顾明瞳有在确认过肖鹤鸣师徒关系之后，简单和他提过，但并没有细说。
顾明瞳也是不想他卷入这种不必要的纷争。毕竟肖鹤鸣修为太低，知道太多未必是什么好事。
可他没想到，原本只是一次简单的游泳，简单的捡拾传音海螺这种没啥用的玩意儿解闷，就竟然能听到和自己宗门有关的事。
而且，谈话的人似乎知晓不少内情。
算算日子，自己出来也快要一年了。离开宗门期间，他三五不时会给宗门里寄送传讯纸鹤，偶尔也会收到回信。
顾清潇的意思是多年不和中洲走动，一时之间想打探这种隐秘的消息并不容易。
如果有机会，还是需要亲自走一趟。此事还有待商量。
而在南洲离岸，清明宗和问剑门是兄弟宗门，他们几个高阶修士在周围都听不到什么风声，只能证明离岸没有神降者。
更细致的事，顾清潇没有在传讯中提及。因为传讯并不隐秘，有些事还是需要当面讨论。
是时候返程了。
修士搬家就是简单，在这无人之地呆了半年多，东西积攒了不少，但直接连屋子一起收进碧云天就行。
这木屋是建筑司某届弟子的毕业作品，挂在宗门市集里，顾明瞳专门买来出门的时候用。
毕竟倒也不能真的把玉虚当家使。
木屋被收起，最后一点他们曾在此存在的痕迹也消失了，肖鹤鸣忽然很惶恐。山顶的风来回吹，吹得他心底空荡荡的，不知要往何处安置。
他像个迷了路的孩子一样，回头去找顾明瞳：“师父，我……”
顾明瞳和他毕竟相处了一段时间，也能了解到一些他的想法：“鹤鸣，不必担心。我们很快就能到宗门。届时，我会把你正式记录在清明宗宗门弟子名单内，你也会有自己的住所和跟你一起修炼的弟子们。”
安身之地，朋友之爱，你都会有。所以不用害怕。
肖鹤鸣心底一片苦涩。
师父又知道什么。等回了宗门，他就只是宗门数以千计的弟子中的一个了。
师父他还有那么多的师兄弟，师姐妹，到时候，自己又该如何存在？他在师叔给师父的来信中看到过，师父他在宗内很受爱戴，弟子们都在等他回来。
师父的住所，还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吗？
可理智上，他只能让自己露出一个笑来：“嗯。回了宗门，就能和长老们学习新的知识了。到时，让徒儿给师父制衣。”
“有心便好。”听他说这样的话，顾明瞳很是受用。
他故技重施，用海藻吸引鱼虾，引来鲸鱼。等那似乎又大了一圈，精神气饱满的蓝鲸游到他跟前的时候，顾明瞳还惊喜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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