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央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全身泡在水里,衣裳尽湿紧贴皮肤上,黏腻难受得很,冷风一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眨了眨眼,眼中茫然之色褪去,缓缓从水中站起。
大脑又是一阵晕眩,好一会儿才渐渐清明。
上了岸,一眼就见白岑直挺挺躺在地上,她走近,俯下身,伸出白皙如玉的手指。
白岑倏地睁眼。
朝央指尖一顿,继而动作不停,点了点他明显肿起来的额头,“怎么,摔了?”
白岑愣愣地看着她。
朝央半弯着腰肢,湿透的衣服紧贴其身,勾勒出极为优美的弧度,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边,殊色冶艳,清晨的曦光洒落而下,仿佛给她披上一层神圣的金光,不可侵犯。
他的娘子真美,就像个仙女。
不,仙女也比不上他娘子。
朝央在白岑眼前挥了挥手,“真摔了,还摔傻了?”
白岑回过神来,没听清朝央说的什么,只是应和道,“啊对,对,没错。”
朝央:“……”
本来她只是调侃,现在真有点怀疑对方脑子摔坏了。
“你不是去追蛇妖了么,追到了么?”朝央直起身子,问道。
白岑起身,摇头,“那蛇妖发觉我在追他,就到处兜圈子,最后发现甩不掉我,索性把那道分身残魂灭了。”
朝央遗憾地叹口气,心想云启的仇只能以后报了。
正失神间,身体骤然传来一股暖意,朝央抬眼,原是白岑在替她施法烘干衣服,完了还使了个清尘决,令她顿感身体清爽不少。
“谢啦。”朝央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发胀的脑袋,迟疑道:“话说,我昨晚……”
“昨晚什么也没发生!”白岑蓦地失声道,神色间是罕有的失态。
朝央眉梢一挑。
“我只记得有人喂我吃了个果子,然后就感觉身体燥热,意识模糊,后面的事情就记不清了。”她唇边漾起一丝浅笑,饶有兴致道,“你这般反应,倒叫我觉得真发生了什么,嗯?说来听听。”
白岑连忙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
朝央更好奇了,“真的没有?”
“真的。”
“那,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我没紧张。”
“你都不敢看我。”
“我敢。”
“那你看啊。”
白岑顿了顿,动作僵硬地把脸转过来,“我不紧张,真的。”
他目光毫无焦距,不敢落在朝央身上,嘴唇紧紧抿着,面上覆上一层薄红。
朝央心里一乐,上前几步逼近白岑,笑意卿卿,“哎哟,之前一口一个娘子不是叫得挺顺口的嘛,那时候怎么不见你有一点不好意思?”
白岑被朝央突然靠近吓到,又后退拉开了距离,道:“娘子,你、你要矜持。”
“哈?”朝央颇感啼笑皆非,“你忘了,你是我家的童养夫啊。”
她眯了眯眼,稍稍压低了声音,带了一丝旖旎,恶趣味道:“相公~?”
自从遇到失忆的白岑,多数时候,都是白岑肉麻兮兮叫她娘子,她拿对方没辙。
其实这种事,比的就是一个谁脸皮厚,谁更不要脸。
她之前没白岑不要脸,是她输了。
现在不知为什么对方突然害羞了起来,可不得可劲儿欺负回来嘛。
“你叫我什么?”白岑眼睛倏地一亮,唇边笑意缓缓绽开,“再叫一遍可好?”
朝央一愣。
其实白岑很少笑,就算有时眼神很温柔,表情也是面不改色,不带调整一下的。
所以,每次他一笑,都极具冲击性。
朝央仿佛又听到了自己飞快跳动的心脏,跟通了电的马达似的,突突跳个不停。
真好看。
就算失忆了,脸皮厚,脑子不对……可是架不住这张脸真特么好看啊!
这眉,这眼,这鼻,这唇……
姑射神君之称号名不虚传,神君本神。
不,即便天界那些真正的神君,也不一定有对方好看。
颜控朝央再一次沦陷。
“娘子?”白岑见她发呆,不由出声唤道,神色诚恳,“不行么?”
哟,还来劲了。
朝央压下阵阵心悸,眯着眼,勾唇道:“不行~你昨晚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让人家怎么好意思再开口~”
白岑神色一惊,嘴巴又不利索了,忙道:“我、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是娘子你要……我什么都没做!”
朝央眸底暗光划过,沉吟着,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细细回想昨晚,在意识彻底模糊前,她还记得,吞下那果子后全身上下烧起的燥热焚灼之感。
那种燥热感十分不正常,结合白岑奇怪的话奇怪的反应,她应该是做了什么‘逾越’的事,让对方觉得羞赧难以启齿。
所以,那果子是有催情的作用?
只是,那躲在云雾后面的明明是一个女子,且很大可能来自传闻中天界的仙女,和她素味平生,为什么要给她喂这种东西?
总不会是看她美貌想和她搞百合吧?
以对方的实力,要是霸王硬上弓自己估计也反抗不了啊。
难道是妖狐以前的风流债?被始乱终弃了来报复?
朝央脑回路越来越偏,甚至真的在大脑里翻阅妖狐有没有勾搭貌美女子的案例。
找了半天,终于松了口气。
幸好没有。
想想也是,天界本就是遥不可及、只存在于各种古籍和传说之中,妖狐怎么可能会与之有交集?
白岑见朝央久久不答,以为朝央误会他是登徒浪子,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形象轰然倒塌,心下一慌,不再掩饰,急急解释道,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娘子你、你一直说难受,我看你意识不清,像是中了情药……你说过婚前不能行房,我就把你放在凉泉里……我、我没有趁人之危……”
白岑万年淡然如水的脸上出现少许的波动,浮出丝丝急切。
“然后还砸晕了自己?”朝央道,心里简直乐开了花,抱臂笑得乐不可支。
“……你信我。”
“我信。”朝央勉强止住笑,眸中含了一丝戏谑,道,“你那么傻,又那么笨,应该不懂男女之事吧?”
白岑一怔。
娘子这是在嫌他不解风情?
他眉尖微蹙,思索片刻,然后用最正经诚恳的语气,说出了最不正经的话,“为了你,我可以学。”
朝央笑意一僵:哈?
她突然觉得,在脸皮方面,她还是略逊一筹的。
比不得,比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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