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白色散发着点点辉光的雪月花渐渐浮上空中,一朵,两朵,成百上千,成千上万……纷飞婉转,摇摇曳曳,满城的浮花汇聚一起,形成一幅瑰丽而盛大的美景,如一场在秋夜中飘然而降的雪,又像是一群群成群飞舞的萤火虫,如梦似幻,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城中百姓纷纷赞叹,临却阁内,嬛姬也正准备点灯祈福。
忽然,那些漂浮在半空中的雪月花像是受到了什么牵引一般,纷纷往同一个方向飘去,最初还不明显,随着时间的推移,雪月花越来越少,越来越少,百姓们才意识到不对劲。
“花好像变少了?”一名妙龄女子奇怪道。
“不会吧,每年不都差不多吗?”女子身旁的青年抬头,不禁睁大了眼睛,“还真是!怎么回事?难道被人偷了?”
另一人道:“雪月花只有咱们城能种,偷了也种不活啊。”
女子抬手指道:“你们看,那些花都往城外飞去了!”
众人纷纷抬头,只见雪月花纷纷往城外飘去,一朵接着一朵,层层叠叠星罗棋布,直到……完全消失殆尽。
静谧如墨的夜空,只一轮银月高高悬挂,散发着清冷皎白的光芒,哪里还有那绚丽璀璨的万里浮花。
一名刚出门的游客望着空空荡荡的天空,用一脸‘你玩儿我’的表情对身侧的友人道:“这就是你说的满城浮花?花儿呢?”
友人一懵,讷讷无言。
……
浮花城外,山顶。
朝央看着面前眼神无比真挚的白岑,只觉得心脏怦怦直跳,脸烫得要烧起来似的,咽了咽唾沫,道:“好。”
白岑霎时露出一个清浅笑容,如冰雪乍融,冷月初现,令人不自禁地迷醉沉溺。
朝央愣了一愣,突感一方光芒骤亮,她转过脑袋向源头看去,就见一条长长的由雪月花组成的光带,被一张灵符引着,悠悠旋旋往这边飞来。
“这是……引符?”朝央惊讶道。
“嗯。”白岑点头,眼底带着惭色,“因我修为尚未恢复,只能绘制品质不高的符篆,大约能引来将近百朵雪月花。”
一百朵?还好还好,不多,不然浮花城百姓还当他们是偷花贼呢。
“不过,我绘制了上千张。”白岑接着道,唇角弯出一个略显得意的弧度。
“……”
朝央张大了嘴,惊愕地盯着白岑,半晌,声音干涩道,“你想——做什么?”
不等白岑回答,不远处突然亮起一阵斑斓粲焕的光华,其光彩之盛,几乎要晃花人的眼睛。
朝央抬手遮眼小心看去,只见密密麻麻的雪月花飘游而来,浩浩荡荡,如无垠宇宙中无数条绮丽绚烂的银河带,耀眼而唯美。
到得近了才发现,每一条,都被一张引符牵引着。
朝央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千万,千万不能让嬛姬城主发现,满城的雪月花全被他们给偷了。
“惊喜么?”白岑清冷如雪的嗓音里少见带上了一丝丝的雀跃,问道。
“……太特么惊喜了。”朝央一脸的生无可恋。
“还有更惊喜的。”说着,白岑抬手,凭空画下一道繁复的金色符纹,刹那间,受符纹指引的引符按照顺序叠加,交错,覆盖……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一艘由雪月花组成的巨大花船便诞生了。
无数花朵铸成的船身散发着莹莹月光,船上由花瓣搭建而成的飞檐玉亭精致秀丽,整艘船光华流转,美轮美奂,比之仙舟画舫更加华丽壮观。
朝央一时被迷住,怔怔然看着这座庞大宏伟又绚彩缤纷的花船。
白岑伸出手,薄唇微张,吐出一个字,“来。”
朝央仿佛受到了蛊惑一般,把手放在白岑掌心上,随即便被对方一手握住,十指相扣,带着她,一步一步踩着花梯,拾级而上。
每一步,都像是走在轻飘飘的云彩上面,柔和绵软,让人没有实感,但又因为被身旁这个人牵着,好似即便前方是刀山火海,也无所畏惧。
直到立于花船之上,朝央都还有些晕乎乎的,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真实。
白岑催动灵符,花船登时向上而起,到了一定高度后,往前飞去。
两人站在花船边缘,因妖族目力非凡,朝央往下看去,一片又一片连着崇山峻岭,郁翠森林,汩汩流水……颇有一番山野趣致。
忽感腰身一紧,朝央被拉入一个冷香凛冽的怀抱,白岑容色如雪,眼神纯澈,耳尖却红得似夕阳晚霞。他慢慢低下头,轻柔地吻上了她。
清风吹拂,衣袂飘飘,两人被雪月花散发着的荧光包裹着,如墨柔顺的发丝在空中纠缠,美得像是一场富丽幽美的梦。
这个吻很温柔,持续了很久,久到朝央有点缺氧。
“你们看,那是什么?!!”一个男人突然大声喊道。
“好像是……一艘船?还发着光?”
“雪月花!那是雪月花做成的船!!”
“上面好像有人!!!”
朝央隐约听到人声,一惊,猛地睁眼推开了白岑,她往下面看了一眼,万家灯火,熙熙攘攘,好多还未归家的平民百姓正仰望着,朝这边看来。
她头皮一阵发麻,飞快拽着白岑进了玉亭。
“你往那儿飞不好?干嘛要往城里飞!”朝央颇有些崩溃,道。
天哪!刚才,他们……岂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接吻?
“唔,我没注意,它自己乱飞的。”白岑眉尖微蹙,耳朵依旧绯红如火,却是故作淡定道,“放心,这个高度,没人看得清我们。”
说着,他催动起灵力,花船便忽地又升高了数米,躲进了层层云雾之中。
白岑一脸认真,看着朝央道:“这样,他们只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朝央抽了抽嘴角。
掩耳盗铃,明明那么多人都看见了。
……
浮花城,一豪华伎乐馆所的顶楼屋顶,立着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鹤竹一袭青袍,头微仰,目光阴冷地看着那艘藏进云层里的花船。
“朝央姐姐身边的那个男人是谁?”阿遥开口问道,声音如夜莺鸣唱般动听,带着雌雄莫辨的稚嫩悦耳,“我好像见过……”
“不管是谁,都要死。”鹤竹道,声音冷沉阴鸷。
他收回视线,指着楼下庭院之中,一名被簇拥着身着华服的中年儒雅男子,道:“阿遥,就是那个男人。”
“记住我说的,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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