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做出了抉择。
兰姆环顾四周,他挤出一张难看的笑脸,低骂了一句。
三个举起左手!三个举起右手!
米娅、林之言、兰姆举起了右手。
巴伦、入本幸太、莎兰举起了左手。
现在,所有的决定权再次回到了队长身上。
所有人都看向了贝拉,六束灯光聚焦在贝拉身上,照亮了她晦涩不明的眼瞳。
在这种紧迫的情形,林之言却突然发现了一点。
她认真地盯着贝拉,关注点却飘到了对方的眼眸。
贝拉居然是异色瞳,原来她左眼比右眼的颜色会更浅一些,在灯光的照射下,左眼像是琥珀一般,右眼却像是流淌的蜂蜜,真神奇。
林之言在风雪中缩紧了帽子,如果不是呼吸面罩,几乎要把整张脸都缩进阴影里。
她在内心呼唤系统。
【系统。】
没有应答。
【系统?】
依旧没有声音。
林之言无声地垂下眼睛,她捏了捏自己的手指骨,想到某种可能性后,心脏的跳动速度似乎隐约加快了许些。
她张开口,用其他人都听不到的声音,呼唤从自己醒来后就一直陪伴自己身边的同伴。
“系统。”
细微的声音刚出口就被风雪揉碎吞没,旁人无知无觉,不知道林之言的动作。
其他人都在紧张地盯着贝拉,精神高度集中。
耳边,只有风声,和冰雪滚落的声音。
脑海里依旧空寂一片。
内心的猜想被证实了,系统真的不见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林之言冷静地回想了一下,自从踏入雪山后,她就再也没进过虚拟空间了,也很少和系统聊天,毕竟对方也不怎么理会自己但是,在她需要的时候,系统总是会沉默却及时的出现。
这只是一时的,还是以后都是如此?
林之言的思绪被一道声音打断。
巴伦再次开口了。
“link、兰姆、米娅,虽然我不想说但是我登山有将近二十年了,相信我,留下来才是正确的选择,现在的天气越来越糟糕了,如果我们不早点驻扎营地,接下来的风暴会直接将我们卷走。”
兰姆皱起眉头,刚想开口,却被林之言截胡了。
女孩的声音冷静到接近冷漠,掷地有声。
“留下来只会是死路一条,风暴会越来越大,我们必须前进,大本营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
入本幸太开口,他平时不太喜欢说话,一向是沉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但本性很温柔,很乐于帮助队友,一开口,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我同意巴伦,我们对前进的道路还一无所知,贸然前行只会是死神的丧钟。”
兰姆冷笑一声,针锋相对。
“留下来才是乖乖等死,你就这么确信风暴过几个小时就会走?”
一时之间,团队似乎割裂为两组,每个人的脸色都十分紧绷,隐约有剑拔弩张的氛围,
米娅凌厉出声,斥喝。
“恕我直言,我们的争吵毫无意义!请留给队长思考的时间!”
在队长二字,米娅特地加重了音。
巴伦听到这句话,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下,他柔和下脸色,叹气。
作为团队的一分子,巴伦是打心底地替队伍着想,正是如此,他才不想让队友们在这种危险的情境中继续前行。
现在的风速已经接近八级了,八级大风在平原上就能将树枝折断、树干吹翻,而在山峰上,更能扰乱登山者的前行道路。
在登山过程中,团队才是存活的关键,独自登山纵使伟大,但危险度却非常之高,只有和同伴互相帮助才能走得更远。
前进或许是破局的办法,但留下来整修等待才是最理智的办法但是link所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他们还是一个团队,接下来都得一起前行。
巴伦妥协了。
他看向林之言,缓缓开口:“或许,我们可以只休息一会儿如果察觉不对,可以再出发。”
巴伦自认为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
林之言抬头看了看天气,她内心也有些急躁了,或许是因为情况如此糟糕可他们却还在争执这件事情,又或许是因为才发觉系统消失了,这两件事情似乎都在嘲笑她太傲慢了。
巴伦皱眉看着林之言,似乎在说:你凭什么认为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无论是哪一种选择,都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谁都不知道下一秒天气会变得怎么样,就算有气象图也是如此,在高峰上,天气就是如此,变化莫测,即使运用卫星技术,也无法百分百掌握,奥尔苏里山峰更是如此。
这很神奇。
自从进入雪山之后,她就再也联系不上系统了,就好像这里有无形的磁场,将所有信号都截断了。
因为她平时除了进入虚拟空间练习也不怎么和系统联系,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直到刚刚,当她在内心呼唤系统,呼唤了第三遍后依旧没有声音应答,她才知道系统消失了。
可以说,她是最不负责任的宿主吧,算算时间,已经10天了。
林之言深呼吸一口气。
但她知道,自己一定要登上这座无人成功征服的山峰。
已经没有时间了。
“不行,我们不能再逗留了。”
她转过头看向贝拉,严肃地说:“队长,你该做出决定了。”
贝拉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细雪哗啦吹到身上,过于冷冽的风让每个人的意识从未如此地清晰。
她扫过自己的队友,那一双双眼睛,都源自于活着的人,而不是如最初遇上的那具尸体,眼瞳涣散,如果她不想让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和队友身上,就必须尽快的、尽可能地做出相对正确的选择。
而那“相对”,是以存活的概率来计算的。
她的大脑从未如此快速地运转着,思考着到底哪个选项才更有利于团队,是留下来,还是继续前进
眼眸闪了闪,她感觉到自己的喉咙用上了铁锈的味道。
不能再犹豫了。
贝拉缓缓开口,短暂的几个字,终于敲定了下来。
“前进吧。”
兰姆猛地松了口气,他是真的害怕贝拉会说留下来,那种等死的感觉可太难熬了,他宁愿是因为前行而死去,也不愿意是因为踌躇不前而长眠于雪山。
巴伦听到贝拉的决定,他愣了一下,却没再说什么,只是点头,收拾行李准备前行。
林之言主动往前走,和贝拉说:“我们再往前走二十五米,在那里就要爬上冰壁。”
贝拉抖了一下眉毛。
“如果按照我们最开始的计划,也就是爬上冰壁,走前面十米就行了,但是我们已经决定了前行,link,我们没办法攀爬冰壁,你知道的,在这种极端天气下连前行都非常困难,更何况是攀爬垂直的冰壁。”
她的语速因为紧张而有些急促,最后,她放缓声音,温和地看着林之言。
“我们只能走别的路上去,link,或许你和我可以攀爬上去,但别忘了,我们还有其他同伴。”
林之言顿了一下,再也没说话了。
他们顶着巨大的风雪艰难地前行,在雪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足迹,刮起的大风卷起冰碎雪花张牙舞爪地扑向每个人身上。
喉咙,越来越痛了。
林之言开始感觉到头疼,这种头疼与平时的头疼差距甚远,仿佛有人举起锤子,一下又一下地往她脑子上钉钉子,每锤一下,钉子就越深。
她咳了一声,呼吸的时候,仿佛都是冰渣子。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巴伦面色有些糟糕了,每走几步,他就必须要呼吸一下氧气面罩。
冰川从冰斗底部边缘突然陡降,形成了孔布冰瀑。
他们遇到了冰裂缝。
与电影中展现的冰裂缝不同,冰裂缝是由于冰瀑慢慢滑过冰斗下高低起伏的岩层后,就断裂为无数条垂直的沟壑,有的极其狭窄,有的二十多米宽,其危险性在于被冰雪覆盖以后的隐蔽性。
孔布冰瀑是形成了一堆摇摇欲坠的碎冰堆,攀登路线是在成百座不稳定的冰塔下面、旁边或中间迂回前进,因此每次穿越冰瀑的旅程都有些玩俄罗斯□□赌。
即使是丰富的登山者,也有可能在冰塔中跌落。
坏事接二连三的来,就连不信神的林之言都有些感慨今天的坏运气。
别人一天遇上一件事,都算是坏运气了,可他们却是在一天中连续遭遇了许多坏事情,也够倒霉的。
遇上这种地形,即便头疼再剧烈,也不得不打起了精神,努力睁大眼睛,在风暴中看清脚下的路。
林之言在腰间绑紧绳子,往后递过去,高声呼喊:“绑紧绳子!”
每个人接过前边递过来的绳子,七人结成一绳,在碎冰裂缝中中小心翼翼地前行。
已经过去了两个钟了。
可天气却一点也没有收手的迹象,相反,风速越来越大了。
每个人的心里都升起了乌云,有了不好的预兆。
林之言说:“我们必须得攀爬了。”
这时候,其他人也都没有异议了,他们意识到团队已经陷入了绝境,只有这个办法了。
贝拉看着笼罩在一片乌云中的冰壁,开口:“我来开线吧。”
林之言拦下了她,她无言地挥舞着自己的冰镐,一步一步地往上。
她用戴着手套的手将上升器沿路绳向上滑动,然后将身体靠在上面喘两口粗气,接着抬起左脚,将鞋底的冰爪插入冰中,迫不及待地再深吸两大口气,而后把右脚挪到左脚旁,调匀呼吸,并再一次将上升器沿路绳向上滑动。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而这种痛苦不堪的方式,速度只能以厘米计算。
在这个过程中,能体会到的痛苦是远远超过可能的快乐,攀登山峰是一所持久的痛苦。
一周又一周的经历艰辛、乏味、痛苦,甚至是受伤。
到达顶端后,忽然,手下开始摇晃
她的同伴还没上来。
林之言猛地把绳子往下扔,大喊:“快上来!!”
这里,要倒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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