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江镇,江河两岸,因着碰上赶集的日子,人群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河上缓缓飘来一艘乌篷船,引来行人纷纷驻足围观。
船没什么稀奇的,稀奇的是船上闭眼酣眠的女子。
女子坐靠在船沿边衔,腿弯曲蜷缩在船头,头微微偏向一侧,墨发用一根发带松松系着,披散开来,落于浅色衣裳之上,只稍稍瞧上一眼,那袅袅倩影,便叫人心神摇曳。
再看之容貌,不由倒吸一口气,暗叹容色靡艳,绝世无双。
那酣睡的女子毫无察觉,俨然不知自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她一只手搭在腰侧,另一只手置于船外,随着水波顺流而下,葱白如玉的指尖划开一丝丝涟漪,像是在撩拨人的心弦。
小船悠悠荡荡,不一会儿就飘近了拱桥,桥上人潮涌动,推攘间一道人影唰地一声坠落而下。
行人不由屏住呼吸,暗暗为这女子捏了一把汗。
“小心!”“有人掉下来了!!”好几个人忍不住出声提醒。
朝央睡梦中只觉耳边嗡嗡吵吵,搅她好眠,她眉尖微蹙不耐烦地睁眼,便见一白影从天而降,在她回神之前将她扑进了船篷。
“嘶——”朝央后背传来一阵刺痛,她狠狠皱着眉头,把压在身上的人毫不客气地推开。
桥上,失手将人推下的大汉慌乱失措,连忙探出脖子看去,见人安然无恙,这才松口气,又骂道:“走路不张眼啊?晦气!”随后飞快溜走了。
“你谁啊你……”
朝央抬眼,话头却猛地止住,瞪大了眸子看向对面的人。
白、白岑?!
“抱歉。”男子从容地整理好散乱的衣衫,端庄地跪坐在甲板之上,十分守礼,“在下途径此地,不慎被人推下石桥,惊扰到姑娘,还请见谅。”
朝央一脸懵逼。
她揉了揉太阳穴,这些天浑浑噩噩,用妖力维持着身体基本内需,也不知飘了几日,睡了多久,现在醒来整个人都是空茫茫的,好半会儿生锈的大脑才开始运转。
嗯,后背的疼痛提醒着她不是在做梦。
她严肃地抬起手,朝白岑的脸探去,然后……戳了戳,拧了拧。
是真的,不是假脸。
是活生生的白岑。
可又有些不对。
如果是白岑,不会不认识她,不会对她的无礼冒犯无动于衷。但若说不是,那张脸,那气质,还有随身携带的长离剑……
“姑娘?”见朝央没有反应,白岑不由出声唤道。
他琉璃般的眸子清透澄澈,看向她的眼神干净纯洁,不带一丝杂质。
朝央眯了眯眼,眸底流光划过,蓦地抓起他的手,输入一丝妖气探查他的身体。
半晌,她收回手,眼帘微垂,遮住眸中的惊讶骇然。
记忆全失,修为散尽,连金丹都……
是谁?能畅通无阻潜入真亦宗,将修界第一人重伤至此。
“姑娘认识我?”白岑看了一眼被对方碰过的手腕,定定看着她道。
朝央脑中思绪飞转,须臾,她勾了勾唇,道:“认识,怎么不认识?”
她摸着下巴,斟酌道,“你叫白……小白,林小白,跟我一个姓,是我的……”
该安排个什么身份好呢?
姑侄?母子?还是——主奴?
朝央内心邪恶地笑了。
“童养夫,对么。”白岑脊背挺直,面色认真,说道。
朝央一梗,目瞪口呆道:“什、什么?”
“姑娘触碰我时,我没有一丝反感,你我必是亲近之人。不仅如此,我能感觉到,我很喜欢你,丈夫对妻子的那种喜欢。再者,你说我随你姓,想必是从小入赘到你家。”
白岑一本正经地解释完,嘴角扯出一个清浅的笑:“对么,娘子?”
素来淡漠冷情的人乍然泄出一丝笑意,如冰雪消融,令万花失色,让人蓦地失了心神。
笑、笑了?
数日的相处,朝央从未见对方笑过,确切地说,几乎都没见他有什么情绪波动。
如今,在这小镇闹市,江河船上,阴差阳错地,竟让她目睹了这一大奇观。
缘分啊,稀奇啊。
然而,因为对白岑的笑容太过震惊,以至于朝央失去了反驳的最佳时机,导致白岑对自己童养夫的身份深信不疑。
无论朝央怎么解释,他都是一脸无奈加宠溺地看着她,用冷淡不失柔和的声音说“是为夫的错,为夫不该忘了你,娘子别生气了。”
令朝央崩溃不已。
造孽。
朝央索性不再纠结,眼珠一转,心想,现在白岑脑子不对、单纯好骗,那让对方说出她想知道的那个答案,岂不轻而易举?
于是,她问:“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那个交易吗?”
白岑思索了一会儿,摇头。
“那,你知道破开世界界壁的方法吗?”
白岑依旧摇头。
朝央抽了抽嘴角,咬牙切齿道:“那你现在还记得什么?”
“喜欢你。”
“什么?”朝央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还记得,我喜欢你。”
朝央脸裂开了。
难以想象,现在这个一脸郑重说只记得喜欢她的男人,和当初对她不假辞色的紫凌真君是同一个人。
完全不敢相信呢。
白岑见朝央不以为意的模样,皱了皱眉,“要怎样,你才肯信我?”
“怎样都不可能相信的好伐。”
那可是无情道诶,无情道要是那么好破,她还用得着在这儿墨迹?
关键是,白岑失忆前,她几乎察觉不出来对方对她有意啊,记得后来还不欢而散了呢。
白岑抿紧了唇,想了想,捡起随身的长离剑,交到朝央手上,道:“这是我的剑,送给你。”
“我要一把剑干嘛?”朝央转手就把这个烫手山芋还给对方,“你可是修道之人,剑不离身啊懂不懂?”
遭到拒绝,白岑失落地垂下眸子,看了看自己。
他全身上下,除了这把剑,就只剩这身衣裳了。
想罢,白岑修长均亭的手指搭在腰间,开始解束腰缎带。
朝央身体一震,道:“你、你要干什么?”
“我里面贴身穿了一件防护法衣,好像还算珍贵,送给你。”
“别别别!”朝央连忙制止。
谁特么要你贴身的衣服啊!
白岑却是不停,利落地解开了腰带,拉开外裳,露出精致的锁骨。
“哗——”岸边桥上的人群轰地一下炸开,发出阵阵哗然,交头接耳,窃窃低语,意味深长,不怀好意……
眼看着白岑就要扯开里衣,朝央一把捡起散落的衣服将他盖住,推进船舱。
“我信!我特么信你喜欢我还不成么?!”
朝央崩溃地大喊道,生怕对方再做出什么丢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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