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没有受到一点伤,不是么。”朝央见少年如此狂躁,柔和了声音,道,“放过她,好不好?”
虽然少年的举动给朝央带来了很大的震撼,但她也十分清楚对方绝不会是良善之辈,率领魔门攻上青梧山,怎么会没有伤亡呢?就她刚刚所了解的,花七七双亲就是死于少年之手。
花七七报仇无可厚非,但这方式……朝央瞥了眼躺在地上的女子,皱眉不语。
少年满身煞气终于被朝央安抚下来,最终,还是同意放过花七七。
“朝央!”花七七躺在地上,面色扭曲地看着正欲离去的几人,尽管她此刻分外虚弱,还是竭力提高了声音,厉声道,“既然你什么都忘了,还帮我干什么?!”
朝央脚步一顿,抿唇,若有所思了半晌,才侧目道:“总觉得,欠了你一个很大的人情!”
花七七一怔。
“而且……你刚才真的想要杀了我吗?”
事实上,朝央并没有感到对方的杀意,也正是如此,她才没有第一时间反击。
花七七眼睛一热,眸中的泪水流了下来。
她恍然发现,她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恨朝央。
那次去皌煞门救人,除了朝央的请求,也有父王的授意,为了厌拾谷内的大片灵脉,否则,也不会把狐族至宝噬魂灯交予他们,只是没想到掌门那么难对付,最后九哥的死亡,也是他……心甘情愿。
花七七恍恍惚惚想着,越发头晕得厉害,失血过多体力不支,终于晕倒了过去,周遭的狐族连忙上前救助。
狐王狐后已死,如今,花七七是狐族的新王。
……
“你的眼睛,还疼么?”朝央追上少年,问道。
仔细观察,才发现不知何时他那空洞的眼眶又镶嵌了一颗眼珠,青翠莹润,遗憾的是黯淡无光,远没有另一只银眸神采奕奕。
“主人在关心我?”少年欣喜道,摸了摸自己的眼,笑着说,“不疼的。我怕吓到主人,就用灵玉做了一只眼,好看吗?”
“……好看。”朝央一时不该说什么,声音略显干涩。
为什么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对她却要这么好?这让她怎么心安理得地试探、周旋、利用?
少年扬起笑脸,兴奋道:“我就知道,主人最喜欢这种颜色!”
喜欢吗?
朝央仔细想了想,她固然偏好青色,却也不是情有独钟,最主要的原因,其实是觉得自己现在的长相太祸水,想要用一些淡雅的颜色冲淡那股子妖孽味儿。
“你,不用叫我主人。”一开始朝央就想提醒了,只是没找到适合的时机。
毕竟,她可承受不起,也不想跟对方显得过于亲昵。
“主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呢,可是我喜欢这个称呼,也只有你,才能让我心甘情愿这么叫。”少年注视着朝央,一张秾丽而妖媚的脸满是专注,“主人把我从那些猎妖师手中救出,又待我极好,所以,我愿意尊你为主。”
朝央心里一颤,见对方如此严肃,故作轻松道:“别别,你现在可是魔门之主,掌握这片大陆命脉的人,我怎担当得起呀。”
少年见朝央似乎不把他的话当做一回事,眉尖微蹙,一瞬不瞬盯着朝央,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我厌恶人类,厌恶妖族,厌恶一切,所有的东西在我眼里都是肮脏不堪的,但主人不一样,我只喜欢主人。”
“现在我把我厌恶的东西踩在脚下,这片大陆都是我的,但是主人想要,尽可拿去。”
“因为,你是我唯一的神明,唯一的信仰……”
朝央一瞬间被对方这虔诚的神情和话语震慑住,半晌才反应过来,压下激荡莫名的心绪,试探道,“那我要你放弃灵州大陆,不要再做那些……”她顿了顿,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来描述魔种所做的事情,才能既切中要害又不太过直白。
“伤天害理、罪该万死的事情?”少年倒是毫不在意地点破,笑着回答说道,他歪了歪头,动作显得有些天真可爱,“可以啊,只要是主人希望的,我都会尽全力去满足。”
朝央一愣,没想到事情搞定得这么轻松,这就答应了?
直觉告诉她没这么简单。
果然,直觉马上应验了。
“只是,现在不是我把控着这片大陆不放,是他们离不开我呀。”
“……什么意思?”
少年笑容不减,和主人在一起似乎总能让他发自内心的高兴,眼中、脸上的笑几乎都没停过,他不紧不慢道:“主人应该知道魔种由来吧?”
朝央点头,少年又道:“我是这次的寄主,被魔尊留下的心玉石碎片寄生,但我跟以往的那些、还未长成就被扼杀的寄主不同,我来自妖界,出身于大家族,对魔族更加了解,本身拥有的追踪秘术,增加了找到剩余那些还未出世的碎片可能性。”
少年迎风而立,身姿纤细,仿若一朵娇美而纤弱的蝴蝶兰,“我找到剩下的所有碎片,与自身融合,于是我拥有了魔尊的大部分记忆,知道了一种魔功的修炼方法,此法不需要任何天赋,便是普通人,也能修行,且进阶极快,一般不出三月,便能修炼至旁人辛苦十年才能修成的灵力修为。”
朝央凝眉,努力消化这些对她来说还有些难以理解的信息,听到此处不由瞳孔微缩,即便她不了解这片大陆,也知道这是多么大的诱惑,谁不想修行长生、逆天改命呢?对于那些天赋不足、或者干脆没有天赋的凡人,对于弱肉强食、血脉为尊的妖族,简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说清楚,修炼方式是什么?代价为何?”天下无免费之午餐,朝央可不相信修炼是件容易的事情。
“主人果然聪明又清醒,其实很简单,无天赋、又想走捷径者,无非就是掠夺他人,化为己用,也就是……”少年花一般柔软艳靡的唇瓣微启,轻轻吐出两个字,“采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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