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对比眼瞳，这个蓝色痕迹要浅一点，比起胎记，它更像是一对翅膀的图案，摸上去的触感，怪怪的，一股快感从尾椎骨涌来，顾眠腰直接软了，立即放下手，不敢乱碰。
容貌变化，瞳色突变，以及背部的灼热，种种奇怪的异像，不得不让顾眠往不好的方向联想。
比如说……妖变。
这个词在巫城普遍存在，大家甚至是以此为荣，但在顾眠看来，它是一个贬义词。
人们炫耀着身体上不属于自己的丑陋器官，通过不正当手段，对自己肉体进行加工实验，变成非人类的怪物，或者是半人半妖。
为什么不能坦然接受人类身份带来的便利，而是去追寻那种虚妄不真实的东西？顾眠不理解。
顾眠穿好校服，戴上备用的眼镜，全副武装完毕，才慢悠悠走去学校。
门口保安大爷依旧睡得正香，学生们有说有笑的聊着天，夏日蝉鸣，带给人无端的困意。
刚开始，人群零零散散，后面学生渐渐多了，空荡荡的校园一下子有了人气，热闹起来。
他们穿着洁白的校服和半旧不新的运动鞋，洋溢着青春活力的气息。
顾眠来到班级，在自己座位上坐下，地图拿书的时候，发现抽屉里多了一瓶牛奶，摸着还是温的，估计刚放不久。
顾眠怕是同学的恶作剧，没有喝，再说，他喜欢喝甜牛奶，纯牛奶碰都不碰，相当任性。
顾眠把牛奶随手扫到一边，认真看起了书，站在教室外默默注视着顾眠一举一动的男人当场捏爆了手里的矿泉水瓶子。
“封哥？”小弟哆哆嗦嗦问他，“谁惹到你了？”
封琛视线转移，他似乎在笑，但眼中戾气翻涌，带出层层叠叠的锐利：“你们刚才在看什么？”
小弟们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在看学校论坛。”
提起这个，封琛就皱眉：“学校论坛有什么好看的？”
小弟道：“是关于……封哥你的，他们都在说你新来的同桌，帖子还挺火的……”
“拿来给我看看。”封琛冷冷道，乌黑眸子里毫无感情。
封琛快速浏览了一遍，帖子里上百条留言，几乎都在骂新来的转学生，大致上围绕着他的样貌啊性格什么的展开人身攻击。
封琛越看黑眸越发的深沉，他问道：“还有吗？”
小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封琛问的是什么：“这样的帖子，论坛里有很多。”
封琛把手机远远抛还给他：“你不是认识论坛管理员吗？把这些帖子全删了，还有发言的人账号要么全部封掉，要么全部禁言……”
“我不希望再看见类似的内容，好吗？”语气森然温柔。
小弟毛骨悚然，他们第一次听见封琛如此温柔的语气，恐怕是真的生气了：“一定，一定不会有下次了！”
看来封琛真的很在乎他那个所谓的同桌……
直到上课时间，封琛还是很生气，那种难言的愤怒挤压在心中，就好像自己心爱的物品被人摔碎了，旁人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冷眼相待。
这种感觉，很久没有遇到了，自从封琛学会打架起，学会不再忍受街坊邻居的谩骂嘲讽而主动反击起，就没有多少人能那么惹他生气了……
那个少年连上个跌打药都会身体颤抖地红了眼，看起来是那么的软弱可欺。
如果让他看见学校论坛里同学们污秽不堪的恶言恶语，是不是会难过地哭出来？
封琛打开手机屏幕，上网搜索：男生喜欢什么？
第一个答案：“当然是喜欢美女啦！还用问吗？”
封琛冷着脸，手指直接划下去。
第二个答案稍微正经点，不过看上去貌似不怎么靠谱：“男生喜欢打游戏，送跟游戏相关的手办啊！皮肤什么的……”
小同桌看起来像是一个很乖的好学生，应该不会打游戏。
第三个答案：“男生当然是喜欢名牌篮球鞋啊！尤其是联名款的那种……”
可行？
封琛根据答案里给的牌子去搜索，看着网页上动辄就上几千上万的名牌鞋，沉默了。
他似乎……买不起。
—————
中午午休时间。
“对不起，昨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能不能让封哥放过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顾眠看着手里的书，仿佛没有听到他说话。
“我是真的错了，你说呢，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肖平盛态度诚恳道，他看到顾眠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上布满的淤青伤痕，狰狞恐怖，内心更加愧疚了。
顾眠突然问了一句：“对不起我什么？”
“我不应该无缘无故欺负你是转学生。”肖平盛回答地很快，不假思索道。
“不，你道歉不过是因为我的脸，你如果没有看到我的脸，你还会站在这里道歉吗？”顾眠冷嗤一声。
肖平盛哑然：“我……”
顾眠摇摇头：“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肖平盛暗暗握紧拳头：“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没有关系，我可以证明给你看我的诚意。”
两人的互动，自然被五班的人看在眼里，奇怪地打量着顾眠。
不应该啊，他们知道肖平盛，跟陈野那一块团体玩的人，脾气都不怎么样，嚣张自大的很，这会夹着尾巴做人，态度诚恳地向人道歉，居然还挺像模像样。
“昨天的事我也听说了，他们做的确实挺过分的，再怎么说，顾眠也是我们五班的人了，他一个八班的叉什么手？多管闲事……”
“就是啊，封哥都没说什么，他们凭什么这么做？再怎么样也不能随便欺负人啊！”
有人怂恿班长去找那个转学生说话，班长推脱不过，只好去了，他长得胖，过道狭窄，他不小心撞到顾眠桌子上的书本，书本边角陡然磕上顾眠的手肘。
顾眠痛得说不出话来，兀地低下头，双手无力垂下，墨画般潋滟的眉目紧蹙，黑密的睫羽轻颤。
班长吓了一跳：他怎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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