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此刻来到的是怪石嶙峋的山中,宴幸之找了一处相对安全的山洞,这期间何所遇出奇的安静,而且还时不时的偷瞄宴幸之,等宴幸之的目光一转过来,就紧张的躲开。
宴幸之不知从哪里找了些干草铺在地上,道:“主人先休息一下吧,属下在外面守着。”
“等,等一下。”何所遇见宴幸之看过来,想说的话又卡在喉咙里。
“主人有何吩咐?”宴幸之道,“或者主人是有什么想问的?”
何所遇喉结动了动道:“也没什么,就是,你给别人治伤也这样?”
宴幸之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道:“要是别人也需要这样的治疗,属下会眼不见为净。”
“啊?这样啊,那我为什么……”
宴幸之盯着何所遇的眼睛,那里面是执着的守护,道:“因为您是我的主人,我的一切都属于你,包括生命,不论什么代价,只要对主人有好处,属下都万死不辞。”
何所遇被宴幸之眼中灼热的光烫到,不自在的转开目光,轻轻的嗯了一声。
“主人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属下去外面守着。”
“那你不用休息吗?”
宴幸之道:“属下不需要休息。”说完就走向洞口,黑黝黝的洞穴里只剩下何所遇一个人。
何所遇依言躺在干枯的草席上,一番折腾让他一躺下,疲惫就如同潮水般涌来,价值不菲的衣服因为逃跑变得破破烂烂,他知道现在的自己肯定特别狼狈。
他打开手机的灯光,照亮这一小方天地,手机屏幕上是他们一家四口的全家福,上面的四个人全都露出幸福的笑,就连一向冷漠的大哥眼神都是温柔的。
何所遇的手指摸了摸屏幕,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剧组那边有没有发现自己丢了,要是发现的话,家里人肯定很着急吧?
自己真的是宴幸之的主人吗?应该是吧,但是前不久那人在他心中还是,有点邪性的私生。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何所遇落入的深沉的梦境。
这个山洞在半山腰,从山洞出延伸而出一处平台,宴幸之坐在那块大石头上,仰头看着天上那个散发着红光的火球,血红色的光照在他清冷的脸上,给他增添了些诡异的美感。
虽然他现在深处险境,但是值得开心的是何所遇态度的转变,一直排斥他的主人竟然亲口对他说对不起,而且主人也愿意接受自己的身份,这简直是以前自己不敢想的事情。
宴幸之盯着天空上血红的球,他知道那是颜如玉的眼睛,他冷道:“只会躲躲藏藏的鼠辈。”
那红色的珠子好似闪了几下,接着传来颜如玉娇柔的声音道:“人家一个娇弱的女孩子,没什么本事,只能躲在后面当鼠辈喽,但是您老就不一样了,就和荒原里那些东西好好玩玩吧。”
宴幸之冷哼一声不再理她,颜如玉娇笑的声音渐渐远去,天边的红球闪烁几下,照亮了远处的山峰。
那上面有黑影在悄无声息的移动,宴幸之知道,他们要离开了。
山洞里的何所遇睡在堆叠的干草间,显然他睡得不是很安稳,额头上密布着细密的汗珠,英气的眉毛好似打了结,本来红润的唇色变得惨白,面色也同样苍白无力。
“主人!”宴幸之一靠近,他伸向何所遇的手就被他猛地捉住,那力气即使他是妖身也觉得疼。
“主人,您怎么了?”宴幸之想要叫醒何所遇,但是何所遇拉着他的那只手猛然用力,就将人拉到在自己怀里。
“主人?!”宴幸之挣扎着想要起来,但是那双手却紧紧钳制住他,耳边也响起了轻轻的呢喃,“阿幸”。
这个两个字让宴幸之愣在原地,就这么把持着被何所遇按在怀里的姿势,何所遇的怀抱是火热的,让他终年冰凉的身体都染上温度。
这两个字只有一个人那样叫过他,而且每次都是要捉弄自己才这么叫的,所以一贯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宴幸之讨厌死了这两个字。
宴幸之看着犹陷在梦中的何所遇,心想原来这两个字不是那人的专属吗?难道主人也会偷偷叫我这个名字吗?
不待宴幸之多想,何所遇把他搂的更紧,轻喃一些什么,宴幸之听不清,但是他想到对面山头那个黑影,心中揪了起来。
“主人,快醒醒!”
“主人……”
何所遇梦中听到这个声音,那样清冷的嗓音偏偏夹杂着缠绵的情感,念出的这两个字带着浓浓的依赖和眷恋,他不知道为什么讨厌死了这两个字。
梦中的何所遇感到了怀中人的挣扎排斥,好似看见了一次一次对他视而不见的冷颜,还有与他背道而驰的背影,他忽然间有些委屈。
耳边又是让他烦躁的主人,沉在梦境中的何所遇渐渐转醒。
“阿幸。”他无意识的念出这两个字,充满缠绵的情谊,梦中的一切都在倒退,唯独留下一个横眉冷对的清冷眸子。
宴幸之被叫的浑身一僵,他稳住心神道:“主人,有东西朝我们来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何所遇的思绪被拉回来,乱七八糟的梦境破碎飞扬,他意识到自己怀里抱着的宴幸之,耳根一红,连忙放开他爬起身,咳嗽几下掩饰自己的尴尬。
闻言何所遇也紧张起来,道:“好。”
二人出来之后一路向西奔袭,猛烈的风敲击着光秃秃的石头,吹落的沙砾淅淅索索的掉进深渊,摇曳的枯树枝像是扭动身躯的妖魔。
“我们去哪里?”何所遇问道。
“去寻找生的方向。”宴幸之严肃道,“来了更加强大的东西,属下必须保证您的安全。”
霎时间,惊天的怒吼声像是落下的惊雷,宴幸之抿紧了唇,无比沉重的道:“来不及了。”
宴幸之知道他们已经来不及离开,他果断抓住何所遇的手腕,把他塞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山洞中,那个洞口很小,何所遇一米九的身高被塞进去显得很憋屈。
何所遇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他把自己的手从宴幸之手中抽出来,努力的想要挤出来道:“你走吧,不用保护我,你跑得快,肯定可以跑掉的。”
“主人,属下的职责就是保护您。”宴幸之的手劲儿大的吓人,死死的将何所遇按在里面。
何所遇也不逞多让,涨红了一张脸道:“我命令你,我命令你走,不要管我。”
宴幸之的脸色像是被霜雪覆盖,他不要这样的命令,他想起万年前的最后大战中,在漫天的火焰中,血泊中的主人也是那样对他说的,“走吧,我命令你走。”
宴幸之搬来一块巨石,然后变戏法般拿出些食物和水,道:“主人,已经过去十个时辰了,再过二十六个时辰您就可以被传送出去,出去之后,去找您的助理,他能保护您,那个怪物来过这个地方,荒原上的东西暂时都不敢过来。”
“可是你呢?”何所遇的声音从身后的石壁内传来,带着几分慌乱。
宴幸之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够回来,那个怪物是犼,一犼可斗三龙二蛟,好食龙脑。
那是食龙的怪物,是龙族的克星,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人蛇之子,对上犼能有几分胜算呢?
“属下……属下一定会保护您的。”宴幸之的声音有些干涩。
何所遇听见宴幸之远去的脚步声,那样坚定而有力量,他的内心慌乱如同千军万马过境,从第一面见到这人的惊艳,到误认为他是私生而百般嫌弃,再到现在的不舍,种种情绪好似打翻了内心的调料瓶,说不出什么味道。
“阿幸!”他循着内心最深处叫出这个他最顺口的名字,外面的步子停顿一下,而后义无反顾的离开了。
宴幸之再次被叫那两字,脑海中浮现出的是一张带着面具的脸,那双眼睛里总是带着戏谑喊他“阿幸”,然后宴幸之就知道又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没有人知道犼是怎么产生的,它形似兔,角似鹿,有着蛇一样的脖子,颈上有着狮子一样的鬃毛,但是却长着驴一样的脑袋,像是一个七拼八凑的怪物,却没人敢小觑。
黑暗中犼细长的脖子从山底攀岩而上,黑暗中闪着绿光的眼睛注视着它的猎物,宴幸之岿然不动,全身紧绷做好随时攻击的准备。
犼在这片荒原上呆了太长时间了,它从来到这里就没有吃过东西,因为他只吃龙,他认为这遍地的破烂东西都不配入它的口,如果没有龙,它宁愿饿着。
就在今天,那种凌冽的风给他送来龙的气息,虽然很淡很淡,还夹杂着其他的气味,但是太长时间没有进食的犼顾不上那么多,他只想快点把那沾染龙息的猎物吞吃。
犼的目光定在宴幸之的身上,这人身上的气味很奇怪,有人有蛇,但更多的是他喜欢的龙的气息,但是不对,犼抬起脑袋闻了闻,这附近还有更纯粹的龙的气息。
宴幸之手中拿着一把钢刀,冰冷的刀身在血色光芒的照耀下好似染了血。
下一刻,他身动似风出现在犼的面前,将巴掌大的小钢刀插入犼的眼睛中,其实这一刀给不了什么伤害,纯粹是宴幸之想要惹怒它。
犼大吼一声,气急的它眼睛变成红色,巨大的爪子狠狠的向宴幸之拍去,宴幸之躲闪不及,被利爪拍飞撞在岩石上,破碎的石头随着他一起滚落。
宴幸之落在地上猛地吐出一大口血,然后有丝丝缕缕的灵力在干枯的经脉中流淌,宴幸之心中一喜,他竟然因祸得福,恢复灵力了。
宴幸之忍着胸口撕扯般的疼痛,手中红芒一闪出现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剑,他站起身,长剑在手挽了几个剑花,然后干脆利落的直击犼的面门。
犼直立身子,怒气值拉满的它大吼一声,扇动背后的翅膀,霎时间飞沙走石,天地间陷入一片黑暗,只可见刀刀红光闪过,一个红衣墨发的人飒沓如流星,犼的声音一下比一下恐怖。
外面吼声震天,洞里的何所遇无比的唾弃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即使他在外面拥有再好的家世,有令人羡慕的资源,受着万千粉丝的追捧,可是那又怎样?
他还是需要别人豁出命去保护他。
此刻的他无比想要变成宴幸之口中的龙君,那他肯定就不用如此窝囊的躲在这里。
渐渐的,外面的动静消失了,何所遇咬着牙顶开巨大的石块,刚才他们所待的半山腰已经被夷为平地,风卷着破碎的砂石漫天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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