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千松感觉到的事顾野也发现了，他赌二号有撤掉攻击的方法。
“啧。”二号不太情愿地皱了皱眉，似乎才想起来顾野是个新玩家，火箭炮着实太狠了，他的好战因子还在沸腾，但他只能撤了这次的攻击。
就在这时，一号似有所感地抬了抬头。
一匹灰狼忽然横跨在顾野和火箭的中间，背上的身影冲着顾野飞扑了过来。
顾野毫无防备地被扑了个满怀，他躺在地上要说话，却措不及防被糊了个巴掌在脸上。
沈亦杭闭着眼，捂住顾野的口鼻将他护在身下：“别动。”
“好。”顾野弯了弯嘴角说。
灰狼直直地撞上了二号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火箭，一触即炸，空中弥漫了比方才更大的烟尘，灰狼惨叫了一声消失在了半空中。
“他妈的，”终于反应过来刚才被炸掉的是个什么东西的一号张着嘴巴愣了好一会才咬牙切齿道，“当真是物尽其用啊。”
别说一号了，沈亦杭也很遗憾，好好一个坐骑就没了，那她接下来还是得用脚跑迷宫。
已经站起来的沈亦杭拍掉身上的灰尘，而后跟一号一起看着灰狼消失的地方感慨。
然后她后知后觉地看了一号一眼。
一号：“我知道我很帅但你……你干嘛去？”
眼前的小姑娘好像伤心没有几秒又快乐地冲着自己的灰狼去了。
那只追了蒋千松半天正在角落休息的灰狼动了动耳朵，站起来后警惕地后退了一步，喉间发出警告的低吼。
沈亦杭回头看了眼顾野，顾野从沈亦杭出现后视线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见状他好笑地点点头。沈亦杭征得同意便眼睛一眨，顾野和蒋千松便跟身上提了根绳子似的轻飘飘地飞向了灰狼。
一号哪能忍啊，这不是明目张胆地抢了吗？
他指尖微动，灰狼叫了一声便心不甘情不愿地消失了，而后一号身边又出现了一只块头更大的东北虎。
但沈亦杭动作没停，蒋千松和顾野被藏在转角后她转过身面对一号和二号，沈亦杭也没多想，顾野和蒋千松显然没什么力气了，跑也跑不过人家能变坐骑的，还是哪凉快哪恢复去。
二号拎着没变走的火箭筒，似乎并不感到沉重，他慢悠悠地走到一号身边站定，蹙着眉道：“三号和四号呢？”
一号这才反应过来自家殉了的灰狼背上本该坐着的是另一个人，他作为主人自然是知道这匹狼背着的是哪位。
那个技能在防御和攻击上都没点到的三号。
“我把三号踹下去了。”
沈亦杭说的太平静了，以至于两个人脑补出了一个头脑简单四肢简单的三号形象。
他们五个来副本前并不认识，对彼此的了解跟对方五个玩家其实差不多。
虽然自己这边局势也不是一边倒的，但两人还是在心里给三号倒竖了个大拇指以示尊敬。
二号干脆再次架起了火箭筒，黑黝黝的洞口指着沈亦杭：“试试？”
沈亦杭抬了抬下巴：“他也上。”
一号意外地指了指自己，也不客气，他身侧的老虎蓄力，尖锐的牙齿能轻易咬断在座任何一个人的脖子。
火箭炮蓄势待发，猛虎虎视眈眈，沈亦杭站着俨然不动，顾野和蒋千松藏身的角落里却突兀地响起了惨叫声。
蒋千松被沈亦杭当成了人形盾牌挡在面前的时候人都是懵的，他面对着沈亦杭干巴巴道：“干，干什么？”
沈亦杭晃了晃蒋千松，亲切道：“召唤坐骑，我想要。”
她还没忘了要弄个在迷宫中方便通行的坐骑，一号不让的话那就从己方队友身上薅，和一号技能名称同为召唤的蒋千松是最合适的对象。
当然这只是最大的一部分原因，还有就是顾野体力透支，她一带二地扛是扛不动的。游戏都开始这么久了蒋千松连个屁都没影实在是比吃霸王餐的还可恶，是时候刺激一下他的潜能了。
“我不会啊。”蒋千松胆战心惊。
“没关系。”沈亦杭冷酷地安慰道。
蒋千松被沈亦杭晃晃悠悠地转了个面，他可一点没感受到安慰，这是□□裸的威胁！
迷宫的围墙太过坚固了，在一行人的折腾下看不出一丝损毁的痕迹。天依旧阴沉得可怕，维持在雨将下不下的状态。
他们都没有说话，任由寂静淹没整个迷宫，听不见其他地方的任何声响，恍惚间会让人觉得另外两个玩家已经失去开口的能力了。
蒋千松再次问道：“你们，不杀人吧？”
“当然不，”一号不厌其烦地给予他安全感，“本是同根生，相煎……”
“你怕死？”沈亦杭忽然打断道。
“当然怕了，正常人都会怕死的吧？”蒋千松都不用思考，他并不觉得这在一个看起来二十都没到的女生面前承认自己怕死有什么丢人的，他就是怕死。
理直气壮地说完，他慢半拍的脑子终于跟上了嘴。
他刚刚是不是内涵了俩队友？
“那就对了，”沈不正常人亦杭掀起眼皮子盯着蒋千松的后背道：“系统刚开始怎么说的来着？”
背后顺着脊椎直达头皮的凉意让蒋千松打了个哆嗦，他想了想道：“要熟练掌握技能然后跑出去。”
“玩家需要熟练掌握技能并在三个小时内走出迷宫才可存活。”沈亦杭一字不差地提醒道，她将存活两个字咬得很重，以便蒋千松能听清楚听进去她的话。
“猎人不杀你那存活两个字用在什么地方？”
“猎人不杀你，那阴阳怪气的女童声音就会杀你，前者是人杀，后者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懂？”
“懂，”蒋千松恍然大悟，他的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光，那光的名字叫做求生欲，他振奋道，“宁死活人手，不做系统鬼！”
目睹洗脑全过程的一号二号和顾野：“……”
顾野满意地面对着大伙靠着墙，他坐在地上，一条腿曲起，衣袖挽到手肘处，露出精实有力的手臂。他一下一下地点着膝盖，是个极度放松的姿态。
说实话，沈亦杭的表现让他意外，无论是刚才扑过来保护他，亦或是跟玩家和猎人之间的交流，都出乎他的意料。
这是以前不会有的，以前沈亦杭只会跟特定的几个人说话，要被她划到特定这两个字的范围需要花费很大的功夫，顾野自己就用了三年。
或许是三年的接触让沈亦杭潜移默化地改变了，又或许是突然换了这么个涉及生死的特殊环境迫使她不得不走出自己的世界。
落到这个什么鬼地方闯关已经很糟糕了，沈亦杭的改变让顾野觉得好歹有那么一件事情是值得高兴的。
只是……顾野眯着眼看着豁然开朗的蒋千松，他现在的心情可没那么美妙。
于是他善良地抬了抬下巴，朝对面扬声提醒道：“快点吧，一小时都过完了。”
他们只剩下两个小时的时间了，虽然还不知道出口在哪里，但绝对不会在入口附近，他们停留太久了。
一号和二号对视一眼，手里的攻击全精准地朝着蒋千松身上招呼。
蒋千松下意识回头看，发现顾野和沈亦杭已经没了踪迹，只留下他一个人凄凄惨惨戚戚地面对。
他抹了把脸，瞪着眼睛大吼了一声：“来啊！老子长这么大还没怕过谁呢！”
火箭被二号压低了攻击力，就是蒋千松站在那里啥也不干，顶多落个灰头土脸吓破胆的情况，连四肢都炸不开。
烟雾朦朦胧胧地散开，东北虎亢奋地在对面又扑又咬着几乎看不出人形的东西。
连惨叫声都没有。
二号咦了一声往前迈步，定睛一看哪还有那三个人的踪影？地上稀稀拉拉的都是金属壳。
一号搜寻了一圈，指着地上一个四个圈图案的金属道：“这个标志……怎么那么眼熟呢？”
“哈哈哈哈哈哈！宝马奔驰全都有哇，劳斯莱斯不是梦啊！”光着膀子的蒋千松握着方向盘豪情万丈道，“怎么样！虽然比不上人猛虎当道吧，但咱也不差！”
说完他还看了看副驾驶的顾野，从对方肯定的眼神中受到了鼓励，他一脚踩住油门，打了个漂移拐入了下一条路。
“沈亦杭怎么不出声啊？”蒋千松满怀期待地寻求下一个肯定。
顾野偏头看了后座一眼：“她觉得很不错。”
“别光点头啊，来，说点什么！”蒋千松以为沈亦杭跟顾野赞许地点头呢，但过了一会儿也没有人应。他透过车内后视镜只看见沈亦杭正靠窗看着外面，眼睛一动不动的，根本没给他半点眼神。
她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从试炼到现在这个副本，沈亦杭一直都怀着不安感，她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这种不安感让她没办法宽心。
直到刚才，准确地说，是和顾野在一起的时候能让她安心。
于是她闭口不言，将话语权都交付给了顾野。
安安静静的沈亦杭眉眼都像是覆盖上了一层霜雪，带着浸透骨血的凉意，不是冷，是凉。她好像没有什么感情，对外界一切都提不起兴趣似的。
蒋千松猜测她不是普通人，不可否认，这种淡漠的姿态和较强的思维和逻辑判断能力在他身边出现多的是在那种行业佼佼者身上。
气质这东西是玄妙的，它能在先天优越的家庭条件中得到，也可以从后天自身充足的知识储备和高技能水平中培养。
沈亦杭是这样，顾野也是这样。
他们看起来不普通，但是他们是人。
是人真好，蒋千松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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