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君牧推开房门,杜鹃赶紧伺候自家主子躺下。
杨语茉假意咳嗽了下,扭头朝门口看去,只看到了那人玄青色下摆,上面秀了暗金色并蒂莲。
一个人?
杨语茉松了口气,心中腹诽,这人吓唬她有意思吗?
赵君牧看着床上那人在见到是他一个人后,也不咳嗽了,乌黑的眼眸亮晶晶的,可是半点病态也无,冷笑,“怎么不装了?”
杨语茉想这人可能是来要簪子的,毕竟理亏,讨好地笑笑,“我什么性情,王爷一双慧眼早已看透,我何须在您面前伪装。”
赵君牧回想,她当初确实干了很多不符合她前世性格的事,可他只当是她伪装跋扈,保全自己,直到今天看到她所有的部署计划,才知她不是保全自己,而是精心算计。
就和那个令人作呕的男人一般。
他的眼神秃然间冷了下来,“为什么骗人?”
欺骗玩弄别人的感情,很快乐吗?
杨语茉看着那人冰冷的眸子,却在当中看到了一丝脆弱与受伤,心中无理由的心疼,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这分明就是在质问,杨语茉,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她坐起身来,“杜鹃,你下去,守好门。”
她可不想再有人在外面偷听,杜鹃担忧地看了自家小姐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便退了出去。
“王爷认为为什么?”杨语茉靠在床柱上,三千青丝垂落肩旁,抬头看向眼前男子。
赵君牧细细打量这人,鹅蛋脸上还有点婴儿肥,杏眼盛一汪秋水,新月眉温顺恬静,樱桃小口轻巧可人,还是一样的温婉面容,内里却全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柔弱。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冷嗤一声,“自己没有真本事,所以竟整些歪门邪道。”
杨语茉面上平静无波地点点头,“王爷说得没错。您若是专门来嘲讽于我,如今目的也达成,可以离开了。”心里却不由升起一丝不舒服,像是被针轻轻扎了一下,不疼,却足以让她皱眉。
她原以为这人早就看透了她,依旧帮助她,她是唯一一个自己可以坦诚相见的人。原来,是自己猜错了。
赵君牧气她的不解释,更气她平静无波的表情,他不明白上辈子那么温婉可人,这辈子怎地就如此机关算尽,还是从一开始,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解释。”
杨语茉看着他,嘴硬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他被气笑了,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欠收拾。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说了。”
他一步步靠近,身上带着强烈的杀意。这等危害人间之人,就该早早铲除。
杨语茉一点点往后挪,这人简直有病,翻脸比翻书还快。她习惯性扮可怜,“你,别过来,你吓到我了。”
杏眼顷刻间蓄满泪水,让人都怀疑,这人的泪腺是如何长的,眼泪说有就有。
他弯腰把她圈在床角,看着她眼中的泪水,莫名觉得讽刺,“当真是好一副我见犹怜,不去当戏子可惜了。”
杨语茉知这招只会适得其反,赶紧擦干眼泪,“王爷既然看不惯,为何离小女子这般近,果然,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主。”
赵君牧见她手悄悄摸向枕头,比她更快掏出那把剪刀,转了转,“呵,本王平生最看不惯两面三刀的人,最喜欢行侠仗义,不若送你去阎王殿,看看阎王是否怜你可怜,再把你送回阳间。”
杨语茉心想他若是杀了自己能被判什么罪,他是皇子大概是禁足几日就被放出来了,想到这里她简直恨得咬牙切齿,封建社会老百姓没人权,“我还没解释,你怎能判我罪。”
“不必,本王听不懂。”
杨语茉心中呵呵,她要是敢不说,自己或许真就死在这里了,“王爷刚刚说得不错,我确实能力不足只能搞些歪门邪道。”
她直视于他,两人之间不过咫尺,这些话,她两辈子加起来,也只对这一个人说了,往后也只会有这一个人,“老夫人势利,侯爷单纯,大夫人母族强大,生母软弱,胞弟年幼,我若不为自己和亲人谋算一二,迟早落得任人欺负,香消玉殒的下场。”
她垂眸,“更何况,上天从来不喜于我,若不自救,何以在这世上立足。我也只想护住我的家人,好好活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那人坚定的眸子,正如中秋宫宴那抹绿色倩影,致使他日后偶尔梦到,也会为之心动动容。
赵君牧站起身,“希望你遵守今日所言,勿失本心。”
他将剪刀放回枕头处,轻声许诺,“日后我护着你。”
杨语茉微微一愣,只当是他可怜于自己的安慰话,无所谓地点点头,“好。”
却没想动这异时空多年,这人虽经常威胁她,却也当真护了她多年。
赵君牧刚要说话,门外便传来了杜鹃的声音,“王管家怎么来了?”
“我看屋里开着灯,姑娘是醒了吗?”王管家面容祥和,慢吞吞问道。
“嗯,姑娘许是吓得不轻,想一个人静静,王管家此来有何事?”
“小姐的事,侯爷很是心疼,一查才知竟是那姚嬷嬷胆大包天,都敢打主子,现在已经将其打了二十大板,扔到柴房等待明日主母处置。”
杜鹃解气地一拍手,“这等恶奴,打得好。多谢管家告知,此时夜深,就不款待您了。”
“不用不用,我还要回去复命,告辞。”
杨语茉听此心中舒畅,自己这戏的目的算是达到了,“王爷,夜深了。”
理由我也说了,您可以走了吗?
赵君牧问,“那嬷嬷打你了?”
“没有,但她打我生母,我自是要让她加倍偿还。”她眸光流转,与天上的星星一般明亮。
想这人也不是吃亏的主,他跳窗离开,“你嫡姐的及笄宴,我要看到那枚步摇。”
杨语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小气鬼,不知道送出去的礼物泼出去的水吗,这种人谁嫁给他谁倒霉,和离时是不是还要把饭钱付了。
第二日清晨,依旧是熟悉的大厅,熟悉的人,荀氏昨晚醒来,听到自己嬷嬷被罚,又给气晕了过去,现下神色憔悴,见到杨语茉走进来,目光中流露着彻骨的恨意。
老夫人依旧淡淡看了她一眼,不动如山。唯有她那位便宜爹,见到她来了满脸心痛,“你体弱,快快坐下。”
杨语茉心头一暖,这便宜爹虽然单纯了些,对女儿的爱倒是真的。
只是这次,她生母姚姨娘也被请了过来。
老夫人开口,“四丫头昨晚魇着了,今个身体可好?”
杨语茉起身行礼,“回祖母,昨夜听闻嬷嬷被惩处,许是心病放下,今日身体轻松,并无半分不适。”
荀氏冷笑,“姚嬷嬷与你有血缘关系,你却目无尊长,将其打伤,还污蔑她打伤与你,不知伤口在哪?”
杨语茉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我如此身量,怎会打到外祖母,外祖母刚要打我,便被凳子绊倒了,我被吓到了,听说昨晚误伤了主母,给主母道歉了。”
荀氏气的不轻,要不是这话是她嬷嬷亲口所说,她也不会信,可事实就是如此,真叫人百口莫辩。
老夫人也不信荀氏这番言论,毕竟四丫头从小在府内长大,没有学过武功,没干过什么重活,怎么可能打得过一个身宽体胖的嬷嬷,“身体终归是自己的,今日你先回去吧。这一旬也不用来请安了,有这份心祖母很是欣慰。”
杨语茉点点头,起身告辞,走前还看了一眼姚姨娘,本以为是抓住了自己的小辫子,没想到就这么大事化小了,看样子祖母对荀氏很有看法了。
只是祖母找来她生母,是为哪般?
杨语茉看着长姐院里的海棠树,海棠花败,秋叶飘落,只余树枝在秋风飒飒中轻微摇摆,秋景凄凉,杨语茉感慨。
“你一人站在我树下,想什么如此入神。”杨语含在树下石凳落座,早春进屋端来茶具。
杨语茉挨着自家大姐坐下,想起刚刚许久未见的哆唻b梦突然在自己脑中大笑,【哈哈哈,幸亏我机智。】
杨语茉翻个白眼,【我还以为你被主神销毁了呢。你不是说向主神汇报问题吗?什么问题,处理得如何了。】
哆唻b梦想到误拉人进来的那位被判了五年,它就瞬间打消了坦诚的想法,【处理好了,接到最新主线任务,帮助女主执掌中逵,积分:10】
杨语茉寻思这不就是主线剧情吗?系统发布的任务总感觉很是简单,但这对她又没啥坏处。
所以她就来了长姐的栖悟院,“我在想,长姐院子干净整洁,唯有一颗海棠树伫立,是否太过单调。”
“有一颗便足矣,若是不喜,纵使百花齐放,也难有欢喜。”
杨语茉轻笑,“大姐的性情,至真至善。若是谁能娶到大姐,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杨语含抿了口茶,“四妹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此来,有何目的。”
“大姐这般说,小妹可好生伤心,不过此行确实有事相商。”她使了个眼色。
杨语含挥手,早春早夏遣散了院里的丫环,两人守在门外,“说吧。”
“咱家最大的铺子,是京城出了名的永绣衣铺。”
杨语眉点头,“不错,永娘子一双巧手,她绣的衣服千金难求,咱们永绣衣铺是永娘子的主家,自然跟着水涨船高。”
“这是我昨日去那买来的衣服。”杨语茉看向杜鹃,杜鹃将衣服放到桌子上。
杨语含拿起看了看,皱眉,“这衣服有啥问题吗?”
“你是知道的咱们永绣衣铺不做平民生意,用的都是蜀绣上等的浣花锦,而这布料虽看不出什么不同,却是掺了细麻的。”
杨语含目光一冷,“她怎么敢。”
“细麻比锦缎摸起来更加粗糙,但大家很难靠这个摸出来,更重要的是,细麻容易抽丝和……”
杨语茉还没说完,杨语含就冷冷接口,“容易褪色,麻比起真丝在固色上更加逊色,也就是说,他们没有用浣花锦,而是不知从哪儿弄来了此等布料以次充好。”
杨语含抬眸,“此事,主母可知晓?”
“主母前日才去了趟店铺,而我昨日买的这件衣服的价格,可是不输浣花锦。”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这次,任凭她有再大的靠山,也罪无可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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