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闻溪急忙拿袖子去挡,却为时已晚,点点冰凉脸上触到直让人打寒颤。抬眸看向身边造孽的人,本就有些烦躁的脸立即耷拉下来,不悦道:“杜!青!山!”
被唤道名字的人别过脸,将视线落到她身上,问:“怎么了?”
“你没看见本郡主坐在此处?还扔这么大块石头!”陆闻溪说着便将手中石头往他身上扔。
杜青山闪身避开:“哦,倒没注意郡主竟在这里。你缩在此处那样小一只,我还以为是哪位大人养的小猫小狗也一同牵了过来。”
“你!”陆闻溪被他气得不行,欲将发作,却又生生忍下来,哼了声转过头去,拿脚下石头撒气。
杜青山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儿,两步靠上来蹲在她旁边,笑起来,道:“姐夫允了你骑马,怎么还一个人傻坐着?怎么?许久没骑马生疏了?要不要我带带你?”
陆闻溪又哼一声,仍不理他,躬着身子将手浸在浅水中。
天气虽暖了起来,可河水却还冰凉,时不时还携着山顶化的冰渣,沁骨的水很快便将她一双手指冻得通红。
“小心着凉。”杜青山见状叮嘱了两声,见她仍不回应,固执地将手继续泡在水中,通红的十指抠洗着手上一块形状怪异的石头。
他等了片刻,伸出手捉住那纤细手腕,“别洗了,真喜欢,拿回去让下人弄便是。”
陆闻溪被他烦得不行,就着手上还沾着水纷纷洒在他身上:“要你管我!烦死了!你以为你是谁!本郡主才不要你管!”
杜青山手上没使力,虚握着任她撒泼,水珠将他鬓发打湿,又被轻柔的袖子轻轻扫过,垂了两缕下来,让一惯成熟的人显出几分少年气。等面前的人动作慢下来后,才抓着她的手腕放下来,用自己外袍边擦拭上面的水,边无奈道:“我是你表舅,不管你谁管?”
“谁要你管,脏死了!”陆闻溪抽回自己手,“我劝你最好离我远些,若是还想说胡话,本郡主定不会跟你客气!”
“上回是我冲动,的确不该与你说那些。”杜青山往后用了些力,干脆坐在干燥的卵石上,“总归你也不听。”
“那你过来干嘛!”陆闻溪拿裙角擦干石头上还未干净的水渍,“若要赔礼道歉,尽管快些,本郡主大人大量,才不与你计较。”
“道歉?”杜青山轻笑一声,耸耸肩道:“我只是路过,看你一个人坐在此处甚是可怜,便过来陪陪你解解闷儿。”
“才不要你陪。”
“陪你事小,最主要呢是想让你分分心,唉”杜青山叹了口气,“堂堂郡主,竟盯了别人一路,东宫的脸都快被你丢光咯。”
陆闻溪欲言又止,她也讨厌自己这没出息的模样,可就是忍不住去想那人。有人在身旁说话还好,一闲下来,根本管不住这双眼睛。
想到此处,她脸上也生出些沮丧神情。杜青山尽收眼底,幽幽道:“说来也怪,这宋大人既倾心于你,怎能忍心让你一个人在此处自怨自艾?”
“他忙着呢!”陆闻溪忙为那人开脱,“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当个闲差整日无聊得管起别人私事来?如今朝中上下,谁不想与他结交,等他得了空,自然要来找我的。”
杜青山哦了声,看向她身后远方说:“是吗?可我怎么见他明明一个人走了,却不是朝着这边。”
陆闻溪闻言立即转头去看,那原先站着两位相谈甚欢的官员的地方,如今只剩下那个她不认识的,而宋子珩却不见了踪影。
莫不是又被人叫走了?
她不禁烦躁起来,回头站起身就要去找,身后杜青山问去哪里也只当没听到。
宋子珩好不容易得了片刻空闲,独自沿着小路散心。待看不见人群时才放缓脚步,自嘲一般松了口气。
想以往即便是面对满朝文武,自己也未曾惧过分毫,今日却装模作样地假忙半天,竟是因为要避着一名女子。
那郡主难不成可怖如虎狼?
倒也不是。
两人相处过一回,郡主并未如传言般蛮横刁钻,也未对他甩脸生气,反倒端出副温柔贤淑的模样,虽坚持不了多久,却也算以礼相待,尤其那一张笑脸想到此处,宋子珩不由得思绪深陷。
怎会有人那样爱笑。
若非太子的女儿,或许能与她交个朋友。
可惜
他在原处停了会儿才回过神,抬起脚步向树林深处走去。刚走两步,就生生顿住。
快至午时,日头已升得老高。春日暖阳虽不慑人,晒久了却也让人生燥。尤其宫中女眷最惜肌肤,若晒久了,黑了便不好看。温知意也不例外,虽出自将门,举止言行却与饱读诗书的深闺小姐如出一辙。
阳光透过林间缝隙洒下,将她一张脸晒得更加发白,她抬头望了眼头顶,随后将兄长一把拉开,自己独占树下一片阴影。
兄妹二人似乎在说什么密语,否则不会来如此偏僻之境。宋子珩便不打扰,只远远等着。
索性二人未聊多久,温小将军便牵着自己的马便走了。
宋子珩又等了会儿才走了过去。柔声道:“温小姐。”
温知意正低头想事,冷不丁身后传来声音,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见来人,面上神情更慌了几分,试探道:“宋、宋大人怎会在此?”
“哦,河边晒久了有些热,子珩便寻着林阴处散散凉。远远看见此处有人影,便过来看看。”宋子珩似没看见刚转过弯消失不见的温小将军,说:“温小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此处林密草深,当心迷路。”
温知意听他说完顿时放下心来,温婉地笑了笑,说:“知意一个人无聊,便出来走走。见此处树林生得茂盛,意境十足,才多停了会儿。”
“今日难得出宫自在一回,温小姐大可不必如此拘束。何不牵马来跑一跑,岂不快哉。”宋子珩一只手负在身后,五指轻轻摩挲,斟酌道:“正好子珩近日刚学了马,本想请教令兄,可惜温小将军实在忙碌,不如今日就请温小姐指点一二如何?”
“骑马?”温知意有些疑惑,“宋大人误会了,知意并不——”
她说到一半忽然停住,想起来自己曾在某处替陆闻溪得了驯马的威风,当时宋子珩也在。
看来陆闻溪还未告诉他那日骑马的人是谁。
宋子珩见她话到一半停下来,想必也记起来二人初遇时的场景,垂眸淡淡地勾了下唇角,说:“子珩尤记得温小姐当日英姿,时常感叹宫中已许久未见如此身手的小姐,果然是温将军之女,丝毫不让须眉。”
温知意目光在他含笑的眉眼上停留须臾便收回,被太阳果晒得发红的脸颊上的绯色似乎更深了些,迟疑道:“多、多谢宋大人谬赞,不过知意今日身子不大好,恐怕无法骑马”
宋子珩立即愧道:“是在下顾虑不周了。”
温知意又看了看他黑白分明的眉眼,抬起头正欲说什么,目光却看向他身后,道:“闻溪?”
宋子珩嘴角噙着的笑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后倏地被敛起,转过身来看向来人。
陆闻溪探究的目光在交谈的二人身上来回打量几遍,问道:“你们二人在此处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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