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明湛感觉自己像是被压住的猎物, 最脆弱的脖颈被噙住。
贪吃的猛兽，刚开始只是试探的咬着，尝到味道后, 力道越来越大。
臂力，咬合力, 即使从未刻意去锻炼，仍旧压制住了康明湛, 让他无法动弹。
从康明湛脖颈腺体窜入身体的信息素，随着血液在身体流动, 之前一直压制着的躁动，被这一股信息素从笼中放出，两股信息素似亲近又似陌生，缠绕着试图融化吞并彼此。
康明湛能闻到空气中和以往不太一样的信息素味道, 不再温和中性, 而是充满侵占性，带着求偶信息。
以前以奶甜味儿占主调，绿叶调如同春日新绿在抽芽般温和, 此时却仿佛一片森林, 吸取更多的水生调香味儿, 让它越来越茂密壮大，参天大树遮天盖日，广袤望不到头, 成了这股信息素的主导。
这是白慕燃的信息素？
康明湛不敢置信。
alpha的信息素之所以和oga的信息素相合, 是因为他们如正负极, 南北极一样，互相吸引，互相弥补中和, 而alpha和alpha就相当于同极，天生相斥。
alpha强烈的领地意识，他的信息素覆盖的范围，很难容下另外一个alpha的信息素。
白慕燃的信息素一向和康明湛的非常相合，没有排斥性，甚至在康明湛易感期时，白慕燃的信息素会让康明湛感觉安心，会激发康明湛的状态，也会抚平康明湛的躁动。
现在白慕燃的信息素产生了质变，但是康明湛依旧没有排斥他。
只是血液里两种强势的信息素，如同嬉闹打架，心脏跳动的频率增高。
不是alpha和oga信息素的那种中和，最终让身体形成平稳中性的环境。
而是，并存，互相推动，促进，互为养分的趋势。
白慕燃怎么会咬他，咬他时，明显是在注入信息素！
alpha才有标记牙，才会在咬oga时往腺体注入信息素，形成临时标记，oga是没有这样的特性的。
康明湛来不及多想，白慕燃修长的手指按压着他后背的脊椎骨，一节一节，直到最后一节，腺体越发热烫，似乎是为了满足白慕燃对信息素的需求，压制的易感期无法再压制，信息素毫无障碍的释放出来。
成熟易感期的信息素，让白慕燃的状态也进化了。
一向冷静自持的康明湛，感觉自己被拉入到了一个深渊。
雨落山林，万物疯长。
天光微亮时，雨渐小，山林恢复了一丝平静。
白慕燃的视线逐渐清晰，脑袋也稍微清醒了点。
口中有血腥味儿，还有康明湛的信息素味道。
康明湛此时仰头喘息，修长脖颈上都是被啃咬的红痕，原本冷白的肤色，配上这些红痕，显得极艳。
看到这，白慕燃一方面心意大动，一方面又心疼的很，眼圈一红，眼泪掉了下来。
他是疯了吗，竟然咬他哥！
白慕燃低头舔那伤口，康明湛身体微颤。
“哥，我不知道，我怎么……你痛吗？你也咬我！”白慕燃带着颤抖的声音传来。
这会儿他脑子里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让康明湛也咬回来。
脖颈的抑制剂贴被白慕燃扯掉，将脖颈腺体凑到康明湛唇边。
康明湛喉咙干涩发紧，在刚才如同猎杀时刻窒息一般的体验中有些恍惚，发红的眼眸盯在白慕燃的腺体位置标记牙打颤，理智被进一步冲散。
兔子即使急了，也会咬人的。
更何况就在唇边。
康明湛的眼眸深了几分，白慕燃被他翻转过去，两人的位置互换。
白慕燃仰起脖子侧过去露出腺体位置方便让康明湛咬，眼睛闭上，长长的睫毛卷翘，还湿漉漉的，乖的和之前那个压制的康明湛动不了的人不像是一个人。
康明湛低头在将咬到白慕燃时，闭上了唇和眼睛，脸埋在了白慕燃脖颈，剧烈喘息。
“绒绒，别动，让我抱抱，就好了。”白慕燃想说什么，康明湛声音微哑，说了句。
作为一个alpha，被当做oga咬在脖颈腺体，若是别人，康明湛早就将对方大卸八块了。
这是非常耻辱的事。
但是对方是白慕燃。
康明湛坚守住了最后的理智。
白慕燃之前的表现，还有信息素的变化，让康明湛感觉白慕燃应该是分化成功了。
而且，不是一直以来认为的oga，而是alpha。
但是，他的信息素，明明又和康明湛非常相合。
据说也有过alpha标记alpha的例子，只是因为信息素冲突，被标记那一个，腺体直接被毁了。
白慕燃咬了他之后，信息素刚开始让康明湛微微不适，到了后面，这种不适转变为亢奋，甚至想要更多的信息素。
具体到底是怎么样，康明湛也不清楚，只是不想冒险去临时标记白慕燃。
康明湛想冷静冷静，但是雨润山林，山林蕴水，彼此滋养，撞在一起只会形成可怕的生态循环，是不可能平息冷静的。
“哥……”白慕燃低声叫康明湛，看他这么难受也不咬他，眼泪掉的更凶了，伸手摁住了康明湛。
给他按摩隐痛的位置。
天光大亮时，雨才停下来。
信息素释放过多，消耗极大，身上不多的衣服全都湿透了，发丝也在滴着水。
白慕燃的额头贴在康明湛额头，汗水混在了一起。
康明湛看向白慕燃，此时白慕燃的温度已经降了下来，眉目舒展，不像之前那样难受的哼哼了，只是眼圈红着，睫毛湿漉漉的，眼泪从眼眶溢出滴下来，落在他的脸颊。
“哥，你为什么不标记我？你不咬我一下，我会很难受。”白慕燃鼻尖蹭了蹭康明湛说。
他对自己的信息素变化感知不明显，也不知道康明湛被他咬后的感觉，只是很自责，咬伤了康明湛。
康明湛这么难受，都在努力控制。
他就控制不住自己，怎么就咬了康明湛。
他真疯了吧。
“绒绒，你记得我昨天说的话吗？我的腺体早就成熟了，被咬一下没关系。我们先起来，去一趟医院。去医院问问医生可不可以临时标记。医生说可以，回来我就标记你……”康明湛说，伸手摸了摸白慕燃的脑袋。
白慕燃也想让康明湛去医院检查腺体，听康明湛这么说，平息下来，没有再磨着康明湛，起来洗漱也主动了不少。
康明湛洗了澡，人又清醒了不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才知道自己被咬的多惨。
小孩真是小狗一样。
那对笑起来可以让人感觉很甜的虎牙，杀伤力很强。
康明湛找了件高领的衣服穿上遮住脖颈。
两人很快准备好，出去吃了早餐，然后去了附近的医院，那边也是白慕燃去体检的地方。
在白慕燃坚持下，先看了康明湛的腺体。
康明湛的伤口很小，不过因为在腺体位置，让白慕燃很担心。
别把他哥的腺体给咬坏了。
还好检查结果并没有什么大碍，开了消毒杀菌的药水，伤口注意别沾水，养几天就好了。
白慕燃这才放下了心，去给自己检查。
白慕燃做了一系列检查后，一直负责白慕燃体检的医生拿了检测报告给了两人看。
“白先生，您身体内并没有任何oga诱导剂的化学成分，那也不可能让您被动发-情的，因为您是alpha。您刚经历过alpha的一次易感期。很神奇，上次的检查结果，预测还是oga，没想到不到一个月，竟然分化成了alpha。白先生，您已经完成了分化，正式成为一名s级alpha了。”医生跟白慕燃他们说着，神色复杂，他也是知道白慕燃一向很期待自己能早点分化为oga的，每次来都会问分化结束没，什么时候结束。
谁也没想到，到了最后关头，白慕燃会分化为alpha。
医生这边说着，白慕燃眼圈跟着就红了。
“你是不是检查错了，怎么可能？我是oga的，不可能是alpha！”白慕燃说道。
“检查结果没有错的。我反复看过了。s级alpha是不可能和oga搞混的。您冷静下，分化为alpha，其实也挺好的，这是改变不了的。”医生说着，试图安慰白慕燃。
一般情况下，alpha的力量更强，很多人都想要成为alpha，尤其是兽化后是掠食者的可兽化人种。
眼前的人的确有些异类。
“再检查一遍，我不信！”白慕燃说着眼泪掉下来。
“请帮忙再检查一遍。”康明湛抱住白慕燃拍了拍他，看向医生说。
康明湛已经确定了，只是白慕燃不信，先再检查一次。
等结果时，他好好跟白慕燃说说。
“好，那再检查一遍。”医生只能说道。
重新给白慕燃抽取信息素，血液，拍片子等。
他们在休息室等待结果时，康明湛想跟白慕燃好好谈谈的，医生将康明湛叫了出去。
“您是白先生的朋友，还请您做好白先生的心理安抚工作。听他刚才说的话，我推测他之前的分化进度停滞，可能是因为心理原因，心理因素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分化，但是分化成什么第二性别，本身是基因决定，是生理性质的，是无法阻碍的变化结果。我见过不少因为分化成oga抑郁自杀的例子，但是分化为alpha这样排斥情绪的还很少。他真的很爱您，想成为您的oga。若是需要心理医生，我推荐您几位。务必要做好分化初期的心理工作。”医生跟康明湛说道，康明湛经常来陪白慕燃体检，医生是知道两人的关系。
医生的话，让康明湛的心脏又痛了下。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白慕燃有多喜欢他。
没想到这样会影响白慕燃的分化。
康明湛年长，早一步分化，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白慕燃的心理预期。
假如康明湛先分化为oga，白慕燃也会希望自己分化为alpha的。
“alpha和alpha的信息素，可以检测匹配度吗？必然会相互冲突吗？”康明湛顿了顿问医生。
“按照这么多年的研究，的确是互斥的。曾经做过alpha的信息素匹配度，最好的结果是百分之一的匹配度，距离alpha和oga最差的匹配度百分之四十要低很多。所以说一般alpha和alpha之间是不会有爱情的。若是偶然有了，做标记是不可能的，信息素冲突，也会给同居生活带来许多不便，性-生活也不会和谐，往往长久不了。总之会很艰难。”医生说道，眼中带着一点悲悯，这一对还真是可怜。
所以说，还是不要早恋的好的。
康明湛暂时没说话。
医生说的是普遍认知。
这个认知，对于绝大多数人是适用的。
对于他和白慕燃，似乎有例外。
康明湛刚才已经做过检查，腺体是没问题的，也就是白慕燃的信息素的确和他的信息素没有冲突。
“请帮我做一份信息素匹配度鉴定，我的信息素和白慕燃的信息素，模拟互相标记的适配度。”康明湛说。
进行医疗鉴定检查，主要是想再确认下。
他是没问题，不知道白慕燃会不会。
两人总之是不会分开的，鉴定下心里也有个底。
如果只能是让白慕燃标记他，他标记白慕燃会对白慕燃身体有影响，他就不标记白慕燃了。
医生没想到康明湛会提这样的要求，就提取康明湛的信息素去检查了。
康明湛回到了休息室，白慕燃在发呆，看起来可可怜怜。
康明湛走过去附身吻了下白慕燃的唇，难得的主动。
白慕燃看到康明湛眼泪再次掉下来。
白慕燃三岁后，一切都很顺遂，要什么有什么，从未有过挫败。
或许是第一次感觉到无力。
还是因为这样的事。
“怎么又哭了？我的绒绒因为分化为alpha，就觉得和我不合适了，要分手了吗？”康明湛抽了纸巾给白慕燃擦眼泪，口里说着，语气轻松，如同开玩笑。
“不要！”白慕燃一把抱住了康明湛的腰。
如同医生说的，大众普遍认知中，aa恋是不可能的，不具备化学医学基础，违背自然规律。
两人要想在一起，自然是白慕燃分化成oga是最好的结果，那才是天生一对。
明明预测的是oga，被当做oga好几年，结果，成了alpha！
白慕燃很郁闷，仿佛是有人在他和康明湛面前放了一层无形的障碍。
“既然不要，哭什么？你都标记我了，不能不负责吧？”康明湛伸手抱住白慕燃，手按在白慕燃后脑勺。
“哥！”白慕燃听到康明湛说的，才意识到之前咬康明湛那几口，竟是标记了康明湛！
白慕燃忙站起来，扒拉开康明湛的衣领子去看康明湛脖颈的腺体。
“刚才不是检查过了吗？没事的。你就算是alpha，我能接受的也只有你。我的身体能接受的信息素，也只有你的信息素。我们的信息素是不排斥的，不是吗？如果，你比我年长，先分化，我也会希望做你的oga。但是现在结果是我们都是alpha，我还是不会放开你。你会吗？”康明湛捧住白慕燃的脸说。
“不会！”白慕燃说的坚决，他还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因为这个结果很伤心，此时康明湛说的话，让他感觉好了一些。
最终不过是怕两人因为生理的隔阂有屏障，康明湛说的这么坚定，也成为支撑他的力量。
不论如何，他们是不会分开的。
“你会因为信息素的互相吸引，喜欢别的oga吗？”康明湛又问。
“我只喜欢哥哥！只要哥哥！”白慕燃抱紧康明湛。
“那我们之间还有什么问题？你以后易感期，都可以标记我，如同你愿意让我标记你，我也愿意让你标记我。可能没有先例，我们就做第一对。”康明湛吻了下白慕燃的额头说。
“对不起，我还要让你安慰这么久。明明是我标记了你……回去后，你标记我，好不好？”白慕燃整理康明湛的衣领，盖住了康明湛的脖颈，看着康明湛说。
“好，我们再等下检查结果，就回去。”康明湛说。
“嗯。这件事，怎么跟伯伯他们说呢？他们不乐意怎么办？”白慕燃的心情好了不少，又忧心起来。
康明湛家里可一直以为他是oga的，还说要等他分化好了，先办个订婚礼的。
连大学毕业生孩子带孩子都计划好了。
现在好了，成alpha了，崽崽肯定是生不了了。
康家人，在白慕燃这里，都有点和康明湛类似的古板性格。
想想白慕燃就感觉对不起他们。
“能怎么办呢，他们不高兴，就不高兴一阵好了，难道能分开我们吗？没关系，到时候一起。”康明湛有些好笑。
“好烦。”白慕燃鼓起了脸颊。
这个结果让大家都不会开心。
“别烦了。饿不饿，先去吃点东西吧。”康明湛捏了捏白慕燃的脸说。
白慕燃的确饿了，折腾这么久，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了。
两人先去找地方吃饭，出了医院碰到了霍景安几个人。
他们昨天打架受伤，有几个骨折了，送医院住院。
看到白慕燃霍景安他们热情的跑了过来。
“老大你没事吧？你去医院是去检查身体吗，怎么样，分化好了没？”霍景安走过来打招呼道。
“……”白慕燃拉着个脸，实在不想提分化的事。
“分化好了。”康明湛看了眼白慕燃说道。
“啊，恭喜老大，完成分化！从此我们老大就是最萌最猛的第一oga！”霍景安说。
“不是oga，是alpha！”康明湛说。
既然已经分化完成，康明湛不想让白慕燃扭曲自己的第二性别，是什么就是什么。
恰好这几只在这里，康明湛并不想隐瞒，也趁此机会强化下这个现实结果吧。
这是早晚都要面对的。
“啊？alpha！不会吧？”霍景安和几个家族里的兄弟都震惊了。
“这是检查结果，不会有错的。即使是alpha，你们也不能找他打架，带他去不该去的地方。”康明湛将之前的检验结果给霍景安看了眼。
霍景安震惊的表情变成狂喜。
“老大，哈哈哈哈，老大，我就说，老大这么猛，这才对嘛！太好了，太好了！恭喜老大，贺喜老大！”霍景安高兴道，其余几个人也跟着高兴起来，恭喜贺喜声一片。
这下好了，本来心里还有些难受，老大要跟康明湛那什么了，他们在一起多甜蜜，现在老大是alpha，那就谁都不跟，将来找个香香软软的oga，那才对。
嗯，他有个oga妹妹，可以介绍给老大！
简直完美。
霍景安越想越开心，结果笑的太欢快，刺激了白慕燃，嘭的下，被白慕燃踢了脚。
“老大，你干嘛？”霍景安捂住屁股。
“干嘛？打你！”白慕燃伸出了拳头，霍景安忙向后躲，白慕燃追上去打人。
其余几个人追上去挡架，白慕燃碰到谁打谁。
康明湛扶额。
这几位，未免太高兴了吧？
也不会看脸色，当着白慕燃的面，高兴成那样，白慕燃能高兴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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