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知罪!”
看着转眼就匍匐在地的张宣彬,紫缨也忙从眼前的仙姿玉容中抽出来,结结巴巴地求饶道:“奴也知罪”
“胆敢在酒中下药,你们是活够了?”
眼前人虽半倚着,但整个人却都散发着“君要臣死”的威压。
杨大志不禁腿一弯,“咚”地一声跪在地上:“请县主明察啊!”
“嗯?”
这气势,这眼神,谁敢啊
杨大志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绝对未曾下药!是这酒太烈,贵人们降不住。”
酒烈?
谢懿德眉头一挑,轻咳一声道:“是铭鼎?”
低了半晌头的张宣彬这才讨好着笑道:“诶!对!正是!”
被他哈巴狗一样表情逗笑的谢懿德摆手道:“行了,起来吧。”
“谢县主。”张宣彬边起身边没形象地用袖袍擦了擦脸颊的汗。
“紫缨?”
被叫到名字的紫缨还在刚刚的威压下没缓过来,直到杨大志撇着嘴推她,她才回神般地慌忙跪下:“给主子问安,奴是紫缨,也是姜州鸿雁楼的主事。”
“起来回话。”
“谢主子。”
瞧她一副颤颤巍巍的模样,谢懿德不由软下声音又开口道:“其余人呢?”
“都恭候主子已久了。”
谢懿德没接话,只是又看了看两位哥哥。
懂事如紫缨立马将腰间药瓶解下递上去:“主子,这就是刚刚喂您的解酒药,需要再为这两位贵人服用吗?”
像是怕她不信,又解释道:“奴亲手调制不出一息便能神色清明,绝对童叟无欺!”
张宣彬看她一副江湖骗子的话术,忙打断道:“常喝酒的人饮这铭鼎,也就是醉上个一日一夜,无需这药!”
他俩若此时就醒,那我怎么见你们
谢懿德赞赏地瞥他一眼而后话锋一转:“过会将你这药卖我两瓶吧。”
“诶唷!这紫缨的药谁知道有什么后遗症呢?”
蓦地门外传来一阵悠扬男声,还没等谢懿德纳闷,人便已经跪在了面前。
“属下蓝羽见过主子。”
最先开口这人一身靛蓝色长袍,领口袖间还都镶着云纹烫金边,满头的墨发也被同样嵌金的银冠束着
穿金戴银却难得不俗气。
谢懿德点头应下,随后看向身后还跟着的两人
好家伙,这大朵红莲真是晃眼,不注意到都难。
果然,这红衣男子容貌可谓不可方物,饶是见惯了美色的谢懿德也不免面上惊叹。
而另一个白衣俊逸出尘,仅用雪缎便将乌发系在脑后,那双眼睛也不像打扮得那般随意,更像是千年寒冰般庄严肃穆。
加上眼前那精致可人的紫缨
这四人的风姿气度就是在汴京贵人中都难遇敌手啊。
不等谢懿德惊艳褪去,这两人便也拱手开口。
“属下炽火。”
“属下雪魄。”
“紫缨,蓝羽,炽火,雪魄。”谢懿德上下打量了一眼他们同色的衣裳,忍不住扯了下嘴角:“你们这名字倒是好记。”
“没错,他们四个的父母辈也是如此。”
“父母辈?”
“人称金城四杰。”张宣彬说起,满是褶子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谢懿德垂眼,口中低声喃道:“不会是当年那股江湖势力吧?”
“不错。紫家掌药,蓝家掌乐,炽家擅毒,雪家擅武。”
张宣彬上前一步认真解释道:“金城便是如今的兰州,是鸿雁楼发家的地方。当年我的祖父就是与这四家的祖辈一起建立了鸿雁楼的前身,后到父亲那辈才算发迹。”
“到你便被招安了?”谢懿德眸中带着笑意,半调侃道。
张宣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县主也知道,盛世下,江湖势力难存啊!总得混口饭吃不是?”
“你们都是心甘情愿跟着他的?”谢懿德骤然开口道。
“张家祖辈救过我们四个祖师爷的命,能有今日,不敢不忘恩德。”
“祖训有示,为张家为奴为婢,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蓝羽说到这,倒是一脸认真的神色。
紫缨却翻了白眼,后笑道:“祖上还说了,直到张家的掌家人将操控我们的权利交给别人时,我们的后代便算是不受约束了。”
“哦?”谢懿德看向张宣彬。
“是确实。”
“那你怎么舍得?”谢懿德盯着他,眸中不加掩饰的探究与怀疑。
怎么敢不舍得?
张宣彬尬笑两下继续道:“今日不同往昔,就如县主所言,凭我之力自己都难护住,更何况加上这么多人。”
“良禽择木而栖,这道理我们都懂。”紫缨上前一步,站在谢懿德面前娇笑道:“所以我们一听主子换了,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了汴京。”
“你还挺高兴?”谢懿德喜欢欣赏美的东西,美人一笑自然让她也跟着面色温婉了不少。
“那当然!将要摆脱世代被张家人使唤的命运,自然高兴。”
“”张宣彬瞥她一眼,懒得说话。
“更何况新主子生得这般花容月貌”蓝羽也适时接话,看向谢懿德的眼中满是赞叹。
眼前女子虽衣着简单,但其衣料做工无一不精致考究,饰品不多却也个个不似凡品,看起来就比张宣彬有钱多了。
加之喝了酒,那张本就仙姿的玉颜像点了腮粉般摄人心魄
看蓝羽那一副花痴肆意的模样,张宣彬立马出声呵斥道:“蓝羽!不得无礼!”
“美人不就是要赏心悦目吗?”
真是蠢货
张宣彬忙不迭地上前挡住他的视线,眼中暗含警告道:“还未向你们介绍过,新任主子就是当今谢家的嫡女,先帝亲封的攸宁县主也是咱们大齐的皇后娘娘!”
皇后?嫡女?县主?
这来头
蓝羽咽了口唾沫,费劲开口:“老张你这是抱上真大腿了?”
“咳这比喻不当!”
张宣彬说着眉毛一翘,得意洋洋地解释道:“不过咱们主子自小时候起的恩宠便已是大齐独一份的了。”
看眼前众人神色各异,谢懿德有些好奇地看向他们:“都说江湖人最不屑规矩,可如今你们却被你们交给了我可知意味着什么?”
“将我们交给了规矩。”
聪明。
谢懿德看向回答的炽火,眸中划过赞赏。
本一脸高兴的紫缨听到这话便蹙起了眉头,语气也十分小心:“那不会是要我们替朝廷办事吧?”
“不,是替我办事。”
“替你?”炽火眼睛微眯,话中尽是犹疑。
“两条路。一是继续为奴为婢,藏在暗处直至被我用尽便归还自由身。二是奉我命行事,不得僭越,不得无礼,从此我将你们都抬到明面上。”
明面?
这下连张宣彬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她可知她在说什么吗?
金城四杰当年可是打着谋朝篡位的旗号啊如今能躲在鸿雁楼里做个闲散逍遥人,已然是大幸了,还抬到明面上
本默不作声的雪魄突然抬眼,眼底尽是暗涌:“你空口白话,如何能信?”
“骗你们有必要吗?”
这倒是
“如何抬到明面上?”雪魄背在身后的手都不由攥紧:“我们的身份一旦暴露,便会死。”
一旁的紫缨也不免低下头:“灭门之罪,若不是张家祖辈救了当时还年幼的四位先人,我们的确是难有今日。”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谢懿德忍不住嗤笑:“他张宣彬一介三品都能护住你们几十年,若是我要保你们,谁敢记得?”
是与生俱来的高傲与自信,才能让她有如此不放在心上的神色。
四人对视一眼,又看一旁的张宣彬眸色认真,遂果断撩袍而跪:“任由主子差遣。”
此时四人才算是真正的眸色诚恳,态度坚定。
谢懿德并未着急叫他们起来,又蹙眉道:“不过若是想日后不被人戳脊梁骨”
“该当如何?”张宣彬接话道。
“毕竟也是犯了重罪。”谢懿德眸光暗闪:“还是要恕罪的这恕罪嘛,得有功可将不是吗?”
雪魄挑眉抬头道:“敢问主子,如何才能有功?我们四人连正经做人都难”
“建功立业啊!”谢懿德一脸鄙夷地看着他,随后忍不住笑出声:“如今四国列强虎视眈眈,盛世难安,圣上自然需要有人来分忧。”
“可从军太过显眼,我们的身份”雪魄哽住。
“你们若是平四海,定安稳。身份算什么?”谢懿德看向张宣彬,瞧其眼中一闪而过的担忧,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我自有法子,只是刀尖无眼,你们可得想好了。”
“若是可以,自然愿意!”雪魄顿了顿:“如今说得好听点是隐于大市中的江湖人。说得难听点,我们就是活在阴诡里见不得天日的臭鱼烂虾。”
“看不出倒是挺有抱负的。”谢懿德话锋一转:“张大人,该不会不舍得了吧?”
张宣彬低下头,嘴角微微颤动。
谢懿德顿了顿,后慢慢悠悠地开口:“毕竟是看着列国史长大,还经营着州郡内谋算的营生若连抛头露面都做不到,那多憋屈啊!”
“县主!”张宣彬说着便也跪了下来:“他们四人年岁还小,最小的,都还不满十五他们实在”
谢懿德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嫣笑道:“我大哥十二便替大齐出使别国了,我十岁便开始筹谋入宫一事了。”
谢家那样的天才几辈子出不了一个呢咋比啊?
张宣彬重重地将头磕在地板上,后颤声道:“谢家大郎本就是天纵奇才,您也自小受教于驰光先生他们怎能”
懒得听他废话,谢懿德径直打断道:“我可提醒张大人,我这可不是慈善堂,更不招无用之人。”
“话要想清楚了再说。”
一时间,气氛说不上来的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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