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齐昭其实有个弱点,那便是不能喝急酒。
就好比昨天,因为喝得太快所以宴会一散他便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一旁的王全德看着自家皇上那费劲的眼睛,忍不住试探着开口:“皇上要不今日早朝便不上了?”
“昨日才刚将士气提上来,今日朕便带头罢朝,那岂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那您这眼睛倒是睁开啊
王全德撇着嘴走出去,转眼又捧着个碗进来:“皇上,这是皇后娘娘嘱咐奴才务必要给您的醒酒汤,您要不要”
话音还没落,只见刚刚还赖床的人就已经坐了起来:“愣着作甚,还不快给朕端来!”
真是神采四溢啊
王全德陪着笑脸快步上前,嘴上不忘嘱咐道:“皇上您可得慢点喝,别再呛着了”
“咳咳你王全德你少说些话吧!”
人家只是好心提醒诶
王全德一百个委屈。
许是这醒酒汤十分有效,待穆齐昭穿戴完毕时竟还比平日里早了半个时辰。
“皇上,用些早膳吧?”
“皇后呢?”
“皇后娘娘来看了您一眼便回宫了。”王全德犹豫了下又开口道:“只是娘娘脸色不太好,像是一夜未睡。”
一夜未睡?
那浓眉霎时便拧成一团,连带着嗓音都沉闷不少:“穆七。”
“属下在。”
“诶唷!”王全德吓得往后‘蹭’地退了一步,不满道:“穆七大人,你能不能下次先吱一声这般突然出现,很容易出人命的。”
而拉着一张长脸的穆七可没功夫与他开玩笑,跪在地上严肃道:“回皇上,昨日宫中确实有些情况。”
“说。”
咳咳
王全德懂事地低头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只是那耳朵竖得有些显眼。
“沈令山闯进坤宁宫,意图强迫苏家嫡女。”
“什么?”
“后暗影出手救下了苏家嫡女。”穆七说着面上闪过尴尬道:“不过她发现了属下,便要求属下将沈令山送回沈府。”
“什么情况?”
“那二人都有些神志不清,像是服了药物。”
怪不得敢在宫中放肆
穆齐昭冷冷地嗤笑一声:“倒是小瞧了这苏家的龌龊手段。”
听到这话的穆七猛地抬头,那诧异的眼神像是在质问穆齐昭:皇上,您是在骂自己吗?
像是能看透他的心思,穆齐昭轻嗤一声:“朕可没逼沈寻雁,事儿是她自己做的。”
是是是,您说得都对
“送回府之后呢?”
“属下在路上给他喂了清心丸,他清醒后什么都没说便离开了之后又去了玲珑府。”
“合着你这清心丸白喂了呗?”
奴才附议!
王全德在一旁用力闭紧了嘴,不让笑意溢出
“皇后娘娘定是会知道此事的,以娘娘那有仇必报的性子”
“这沈令山离了他父亲和妹妹就是草包一个。待会朕就去告诉皇后,若能收拾了他,也算是功德一件。”
看出自家皇上满满的嫌弃,穆七皱眉道:“可沈阔将军和他女儿毕竟还在战场上,如今战事吃紧,若是让他们知道有人要对他儿子出手”
“皇后宫苑内意图强迫重臣嫡女!”穆齐昭冷笑着提高声音打断道:“难不成朕还要饶了他?怎么还要给他个封赏啊?”
听出皇上语气中的怒意,王全德急忙跪下来开口安慰:“皇上息怒,别气坏了身子。”
而穆七却只将头埋得更低了些,语气仍坚决道:“属下以为皇上可以当此事没发生过。至于皇后娘娘那里,不去管即可。”
“你什么意思?”
“回皇上,暗影怎么说也是属下一手带出来的。她答应了属下这是最后一次帮忙隐瞒。”穆七顿了顿,继续道:“皇后娘娘余力不足,也只会先紧着苏家开刀。而且此事没什么人知道,所以只要皇上装作不知道便能两全。”
“两全?全什么了?”
“一则暂时放过沈令山以安抚沈家,二则借皇后娘娘的手打压苏家。”
不料穆齐昭蓦地笑了,语气是说不出的嘲讽:“朕何时需要借她的手?”
“皇上,我们不就是要利用谢家这把刀,清除朝中腐肉吗?”穆七仰头看向眼前人,面露不解道。
是你个头!
穆齐昭冷下脸,语气是鲜有的严肃:“朕告诉你,她是朕的结发妻子,是大齐唯一的皇后。”
“可这也不能改变她是谢家嫡女的事实啊”
“还要朕再重复一遍吗?”
“属下明白了。”穆七轻咳一声:“可属下还是想提醒皇上一句莫要忘了与公子的约定。”
“滚出去。”
穆七是一脸铁青的走出的乾清宫,甚至没注意到身后跟了个尾巴
“诶诶穆七,站住!”
穆七一怔,随后转头拱手道:“王公公有何吩咐?”
自然是打听八卦了。
王全德刻意地甩了甩衣袖,挺着背睨向他:“你这刚刚口中的公子是哪家的郎君啊?”
却不想穆七听到这话却脸色一变,眼底散发着轻易就被察觉的危险:“我劝公公,不该问的别问。”
语罢便消失在王全德视线中。
“切不说便不说,还吓唬人呢?真以为自己多厉害呢?”
“杵那干嘛呢?”不等王全德嘟囔完,身后便传来熟悉的声音:“走了。”
“诶,奴才这就来。”
而今日的早朝也注定与以往不同,原因无他,就因为上头坐着的那位
要么是骂骂咧咧:“蠢货!”
要么是冷嘲热讽:“朕真不知道整日花钱都养了些什么东西!”
亦或是对着个再普通不过的折子吹捧起来:“朕看这主意就不错,朕是许多年没听过如此好的主意了,简直可谓文曲星临世。”
再不然呢,就是顶着个俊脸,直勾勾地盯着说话的朝臣,眼神似非似笑,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总之就是三个字:不对劲。
众人也只能胆战心惊地熬到那位祖宗自己甩袖离去
“这朝上的,真跟刀尖一般了。”
“诶小沈大人慎言!”本就四处张望的苏清天忽地放慢脚步,与其同行道。
“真怂!”
只见沈令山人高马大,在这一群文人中很是显眼。特别是那双眼睛,酷似沈阔,此刻正幽幽地盯着苏清天,如鹰隼般骇人
“小沈大人,今日鸿雁楼上了新菜,不如一起去尝尝?”
瞧他一脸讨好的模样,沈令山也不由放松不少,眼角透出丝邪气:“两个大男人去吃菜多无趣啊!”
苏清天一向贯会溜须拍马,这下也是一点就透:“明白了,那就玲珑府走着?”
不料沈令山却是慢慢悠悠地抬了抬手,指尖所到之处
好家伙牙印?
“这抱歉小沈大人!小女”
还不等苏清天道歉的话说完,就被沈令山笑着打断,只是那语气略带点阴森:“昨日没办成的事,今日就一并办了吧。”
苏清天先是愣了愣,随后立刻反应过来道:“您放心!保您满意!”
偌大的朱雀街上人人都离得不远,可却根本无人在意这零碎几语。
更无人在意它竟会断送一个女子的一生
“娘娘,尚衣局的赖掌事求见,说要为娘娘裁量身形,以为制冬衣做准备。”
坤宁宫内的沉闷气氛正好被玉骨这鲜活的音调打破。
思绪中断的谢懿德揉了揉发胀的鬓角,点头道:“让她进来吧。”
“奴婢尚衣局掌事赖尘寰,见过皇后娘娘,给皇后娘娘请安。”
来人模样生得周正沉稳,保养得十分不错,估摸也就三十上下的年纪
谢懿德收回视线,随后站起身,略显疲惫地开口:“起来吧,快些。”
“是。请娘娘抬”
还没等赖尘寰说完,眼前的人就已经自觉抬起了手臂。
“我们娘娘自小在家中就极受宠爱,量剪裁衣这些流程比裁缝都要熟悉。”玉骨在一旁笑着解释道。
原来如此
赖尘寰语气真诚道:“常有耳闻谢家嫡女仙姿玉容,今日一见的确如此。若是奴婢有个这般的女儿,也定会日日给她做好看衣裳。”
新鲜夸词?
谢懿德蓦地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旁人说起夸人的词汇时总是脸带笑意的。可她不同,她不仅神色认真还甚至带着些严肃。
但反而是这样,却让人莫名相信她说的话是发自内心。
“你倒是会说话。”
不料赖尘寰听到这话却神色一滞,随后不好意思道:“娘娘是阖宫中第一个这么说的。”
“哦?”谢懿德轻挑眉尾,发出疑问:“为什么?”
“娘娘有所不知,尚衣局的赖掌事,出了名的”玉骨在一旁挤眉弄眼,想了半晌道:“不说假话。”
那不就
谢懿德忍不住笑道:“这么一说,本宫觉得更受用了。”
“哈哈娘娘您仙姿玉容,这不是汴京上下都出了名的吗?”
“行了行了,也不是让你这么夸的。”谢懿德无奈地看着一旁表情夸张的玉骨。
几个人嬉笑间便将尺寸量好了。
赖尘寰将软尺递给身后的宫女,之后笑着朝前福了福身子:“那皇后娘娘先歇着,奴婢便退下了。”
“去吧。”
眼看人走出了坤宁宫,谢懿德也终于绷不住了,脸色肉眼可见地沉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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