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冉睁大了眼,呆愣愣的看着眼前之人。
陆珩是何时出现在了这儿又为何出现在这儿她一概不知,震惊让她下意识的后退两步,而陆珩原本还算含着笑的表情也逐渐冷了下来。
“表妹好像很怕我?”他语气隐隐含着不悦,林冉却只听到了其中的危险。
林冉手心渐渐沁出汗意,她很不习惯他这样称呼她,但她细细去回忆,从前两人相处时,他好像也从未对她有什么特别的称呼。
下午微雨说的话此刻浮现在脑海中,她如今是正儿八经的陆家姑娘,不管从前如何,他现在的确是她的大表哥,林冉冷静下来,料定陆珩此刻也不能将她怎样,于是鼓起勇气开了口:“大表哥……怎么会在此处?”
同样是表哥,她喊二表哥的时候觉得顺口,现在换做他,林冉只觉得别扭。
陆珩如何听不出她的别扭。
他嗤笑一声:“你的表哥倒是多。”
林冉垂着头不说话,也的确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心中疑惑陆珩是不是专程在此处堵她,但余光看见不远处的画架,他是来此处作画的?
林冉稍稍放心了一些,既然不是专程来堵她就好,林冉想了想,朝他欠了欠身:“我无意打扰大表哥作画,只是和表姐躲猫时迷了路,我这就先回去了。”
说完,她就准备转身离开。
“站住。”
林冉刚抬起的脚步又像被粘住一般,她再迈不出半分。
“表妹这就准备走,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陆珩的语气显然已经完全冷了下来,林冉克制的闭了闭目。
终于要来了吗……
她绞着手指,咬了咬唇,心想干脆摊牌了也好。于是心下一横,飞快转身:“我知晓我对不住你,临走前不该给你下了迷药,但那样的情况,我着实没有其他的法子!你护我到长安我很是感激,但我也没有白吃白喝,我、我……”
林冉说到这,羞耻让她眼泪汹涌而出,但她已下定了决心,抬起手背飞快擦了擦眼:“你从前也没告诉我你的身份,我问你名字你也不说,你是尊贵的国公府世子,我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还请大表哥高抬贵手,若你实在是气不过,我就站在这,让你出气为止,从此以后,我们、我们就当从没见过……!”
她越说越激动,眼泪流个不停,胸口也跟着上下起伏。反观陆珩,一直静静的站在她面前听,微微挑了挑眉毛,看她的眼神也似乎变得幽深起来。
“呵。”
他轻笑一声,朝她走近了几步。大掌抬起,林冉下意识的就去躲。
陆珩啧了一声,落下的手却只是轻轻碰了碰她的眼角,因为哭泣,她原本微红的眼角此刻变成了嫣红,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是她第二次在他面前这样哭。
第一次是他救下她的那一日。
陆珩自认不是什么慈悲的君子,而他出门,也从不带女人。
那一次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
后来一路,再苦再委屈她都没再这么哭过,现在看着泪流满面的她,陆珩竟有种想上前拥住她的冲动。
他觉得自己疯了。
“没有……白吃白喝?”他轻声重复着林冉的话,反问的语气,戳中了林冉心中最羞耻的部分,她现在什么也不怕了,瞬间抬起了头,瞪着他,那架势,仿佛陆珩只要敢问“她付出了什么”,她就敢扑上来咬人。
陆珩看懂了她的眼神,竟真的轻笑出声。
笑归笑,手上动作却不停,拇指擦干了她的泪痕,面上不显,心中却轻叹一声。
哭哭哭,就知道哭。
“我从前没告诉你我的身份,是因为身有任务不能暴露。我没说我的名字,是不想骗你。”
林冉还在垂头抽泣,听了这话,疑惑的抬头。
陆珩是在跟她解释?可惜她并不在乎……
她别开眼,擦了擦眼角,显然并不想让他的手继续碰自己,而陆珩此刻抬眼看了看四周,开口问:“真想把这事儿了了,也不是不行。”
林冉便立刻重新侧过头,眼里的泪都不流了,傻乎乎的看着他。
陆珩看着她那双眸,湿漉漉的,圆圆的,眼尾还噙着一丝红,像极了兔子。
他舌尖抵了抵唇,下一瞬,没有任何犹豫的将人抱了起来,大步走进了假山的山洞。
林冉瞪大了眼,几乎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陆珩的动作很快,她还来不及惊呼,后背就被抵在了假山石壁上,脸颊被长指捏住,一双漆黑的眸毫不遮掩的在她脸颊上游走,眼底的侵略性一览无遗。
“你疯了吗?!”林冉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喉间的尖叫被她压了下去,这毕竟还是在庄子里,表姐也不知道在不在附近。
“对,我疯了。”陆珩毫不掩饰自己的疯,他嗤笑出声,抬起她的下巴不允许她低头:“不是要让我出气吗?不是想解决这事儿吗?不是想,从此和我装不熟悉,再无瓜葛吗?”
林冉心跳的飞快,面前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太可怖,她身子和心尖儿都在颤抖,害怕让她咬紧了牙关,他不会真的要在此处……
陆珩的面容越来越近,一双眸却眨也不眨的盯着她,不肯放过她一丝表情,林冉从前只知道他冷,还从不知道他有这般疯的一面。
就在陆珩的唇即将覆上来时,她终于忍无可忍,一把将他推开,也不知道从哪儿生出的力气,又狠狠的踩了他一脚,接着双目通红的瞪着他,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和折辱。
陆珩后退一步,松开了她。
“看见了吧,这事儿解决不了。”
他抬手,用拇指擦了擦脖颈,方才林冉推他的时候指甲挠了过去,这会儿已经出现了一道血印子,甚是明显。
“这是第二次。”他忽然道。
林冉胸口还在起伏,目露疑惑,不知晓他在说什么。
“第一次是你下药。”
林冉气愤的别过头,心中只想骂他一句自找,陆珩又啧笑一声:“迷药?也不知哪家庸医卖你的迷药,竟让我和我的属下在床上躺了两日,现在还有身子弱些的在医馆躺着,天下竟有这样的迷药,倒叫我大开眼界。”
林冉心口一跳,半是怀疑的去看他:“你、你说真的?”
“我陆珩不至于撒这样的谎言。”他抽出帕子,简单的擦了擦脖颈上的伤口,语气已经恢复了平静,那帕子上的血痕此刻映入林冉眼中,她到底还是心虚的别开了眼。
“我……我是在洛阳城买的药。那、那大夫说,就是普通迷药……”
“是普通迷药,普通的让我们中了毒,他卖给你的避子药也是普通的吧?普通的让你疼晕了过去而已。”
他不提倒罢,现在被他一提醒,林冉的确想起了这事,前后连贯,她不得不信了陆珩的话。
山洞里陷入一阵沉默,过了好半晌,林冉终于没底气的开了口,语气又软又委屈:“对不起……”
陆珩扔掉了那帕子,重新朝她走了过来。
这回,她虽怕,却没躲了。
陆珩眼中的怒火和侵略都褪去了大半,垂着眼,看了她半晌:“可以。你叫我一声,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林冉再度疑惑的抬头,叫他?
“大表哥?”
“错。”
陆珩看着她,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林冉咬了咬唇,飞快的揣摩着他的意思,好半晌,才终于试探性的开口:“二爷?”
这回,陆珩没提醒她错了。
“行。”
陆珩收回了眼神,再次朝后退了一步。
“你下药这事儿就算了了,往后也不会有人因为此事为难你。出去吧,他们应该开始找你了。”
林冉睁大了眼,她着实是看不懂面前这个男人,方才还一副要吃了她的模样,现在又因为一个称呼轻飘飘的就揭过了。
但既然他说出了口,林冉相信他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于是立刻抬脚就走。
“一直朝右走。”陆珩还好心替她指了路,林冉回头看了他一眼:“多谢。”
然后再无任何犹豫,很快消失在他面前。
陆珩一人在山洞里站了良久,过了半晌,又轻轻碰了碰脖颈上的伤口,啧了一声。
兔子原本乖顺的模样果然是装的,现在,都敢朝他龇牙了。
-
林冉走出山洞的时候躲猫都结束了,大家的确都在找她。
“表姐!”
陆婉和陆柔着急的跑了过来:“你去哪儿了?!让我们好找!”
林冉擦了擦额头的汗:“抱歉,我在假山里迷了路,绕了好久才绕出来。”
陆瑶站在不远处切了一声,陆勋笑着上前:“出来了就好,这里假山大,的确容易迷路。”
陆婉笑:“不管怎么样,二哥没找到表姐,就是表姐赢了,二哥认罚!”
林冉刚想说话,就见陆勋宠溺无奈的点头:“好,我认罚。”
林冉有些愧疚,但毕竟只是个游戏,她陪着陆婉又玩了好一会儿,这事也算过去了。
夜幕降临,她回到了自己房间。
微雨快步迎了出来,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林冉睁大了眼,立刻朝里走。
“然然姐!!!”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内室闪了出来,林冉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人:“小谷?!”
小谷穿的是山庄里婢女的衣裳,拼命点头:“是我!然然姐,我终于见到你了!”
林冉也是又惊又喜,她有一百个问题要问小谷,但余光看了看微雨,微雨此刻笑着道:“奴婢下去准备晚膳。”
林冉感激的嗯了一声,微雨便退了下去,临走前还帮她关上了门。
小谷激动得不行:“然然姐,原来你要找的亲戚就是国公府,你真厉害!”
林冉拉住她手:“先别说这些,告诉我这些日子你是怎么过得,又是谁送你来的?”
“是二爷!二爷前日就送我来了,还让我扮做这儿的婢女,在这等你!”
林冉一怔,虽然想到了只有他能办到这件事,但当小谷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十分惊讶的。
“那……那他有没有说别的?比如让你过来的目的?”
小谷摇了摇头:“二爷什么也没说,只把这个交给我了让我带给你,对了,还让我把你曾经给我写的信交给了他。”
林冉脸颊一阵热,他已经看过自己给小谷写的信了吗?
她当时留了两封信,哪个饱含诚意哪个鬼话连篇一目了然,他定是看出来了。
林冉咳嗽一声,说服自己不再去想,而是接过小谷手中的东西,那是一个没拆的信封,里面装着一本小册子。
会是骂她的话吗?列数她的罪状?
林冉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映入眼帘的不是什么指责,而是一幅幅图画,而她自己,也在看到这些图画的时候呆若木鸡,楞在当场。
那、那画……
小谷疑惑的偏头:“是什么?二爷警告我不许看,我不会看的,我没打开信封……”
林冉脸颊滚烫,啪的一声合上了那册子:“没、没什么,的确不是你看的东西。”
那是避火图。
画的都是男女之事。
而陆珩给她的目的,是想让她看清楚……
原来,他根本就没做到那一步,她和他,也压根就没有夫妻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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