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足足愣了三秒。
温泠希才回神，脑袋里的画面四下散落，瞳孔重新聚焦，下意识反驳：“说什么呢？”
云瑶却不以为意，自顾自回忆：“我记得当初，是传出来程佑喜欢一个女孩儿的。好像是高一下学期期初了吧，对。”
“那时候程佑刚加入篮球队，风头正盛。我都被朋友带着去看了几回他的比赛，那时候好多女生喜欢他来着，后来就有人传言，程佑喜欢她们班一个女孩，让她们死心。”
说到后来，云瑶神情越发古怪，末了，她左右瞧了瞧，压低声音凑近她：“不会那个女生，就是你吧！”
温泠希压根不知道这事儿。她扶着前额，口吻像是累极了：“云瑶，你能别瞎破案了吗？”
云瑶不高兴地嚷嚷：“那我高一又没跟你们一个班，刚才程佑又对你那个样子，我这推测非常合理啊。”
云瑶说的大部分都是事实，温泠希不知道那时候程佑有没有喜欢的女孩，但确确实实是有人喜欢她的。
但那人，不是程佑。
温泠希简单跟云瑶解释了下：“那时候，是有人喜欢我。但那人，是程佑的兄弟。”
云瑶：“兄弟？哪个兄弟？”
温泠希奇道：“你连程佑的兄弟都知道？”
云瑶扬眉：“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帅哥都跟帅哥一起玩。程佑刚开学的时候帅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他身边那几个都被扒出来了。好看的就被下手，难看的嘛，自然被当成工具人了。”
温泠希人缘不算好，这些事情自然没进过她耳里。
她只能老老实实回答：“他叫季同。”
“卧槽！”云瑶震惊地瞪大眼睛：“季同追过你？你为什么不同意啊，他也很帅诶！”
温泠希的审美当然是正常的。但对于季同，她实在提不起好感。
当初，高一刚开学，在温泠希还没将他的脸和名字对上的时候，他已经向她表白了。本也没觉得什么，新同学新鲜感，况且日后还有一年需要相处，礼貌拒了便好。
但谁知季同不到长城不死心，每天在她面前晃悠，就真跟只苍蝇似的，赶也赶不走。让本来就感觉被冒犯的她更加厌恶。
“咦？”云瑶忽然乐道：“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温泠希疑惑着，目光顺着云瑶的视线望向窗外，程佑和季同面对面站在花坛一侧。
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两人表情都不太好。
远处有几个女生在推推搡搡，明确的说，是所有人在推一个女孩。
女生扎着可爱的丸子头，穿了一套明黄色的连衣裙，明显刻意装扮过。
被推了两三米后，丸子头涨红着脸，匆匆看了一眼那两人的方向，就止不住的往回跑。
像是害羞，又或许是被眼前两人诡异的氛围吓到。
温泠希收回眼。
她没想到会再次见到季同，当下的好心情被破坏，撂了一句：“有什么稀奇的，他俩本来就是好朋友。”
这也证明，她当初远离程佑做的决定是对的。不然，指不定怎么被他撮合呢。
云瑶难得看见温泠希生气的场景。以往她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与她不熟的人不敢和她玩闹，熟悉她的人也知道她的怪癖。
“好了好了，”云瑶拉着温泠希往外走：“快到我们班了，这里面真是热死了。这么大个学校还不开个空调，最后一次都对我们这么抠门。”
温泠希笑笑，起身时才发现，大部分同学都正往出口走去。
她和云瑶远远跟在后头。
走到门口时，温泠希突然想起什么，回眸一看。
程佑那件校服的空白处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被细心折叠好放在他的座位上。
那支笔置于校服的上方，似乎是想压着它以防被风吹走。小小一支，不细看压根不会发现。
外头阳光刺眼，六月的日头尤其毒辣。
下一个就轮到她们班了，此时大部分人都在道路两旁的林荫树下避光。
看见她们，班长白梦赶紧招手：“温泠希，云瑶，快过来。”
等两人走近，她又问道：“你们看见程佑没？”
没等温泠希吭声，云瑶已经心直口快说了出来：“他在花园那。好像有个女孩想去跟他表白呢！”
白梦非常上道，原本想去找人的步伐瞬间收了回来。
几个就近的女生听到也过来凑热闹，一群人分析的头头是道，最后总结：程佑真是够能招桃花的。
温泠希在一旁看得叹为观止，原来八卦就是这么产生的。远远瞧见一幅动态图，就开始着墨绘故事了。
虽然她也觉得，那女孩确实是冲着程佑去的。
一帮人还开始打赌程佑会不会被拿下，大部分人斩钉截铁说不会。
也有一个女孩子提出不同意见：“今天可是个不平凡的日子，先头那个谢姝不也拒绝了张天阳好多次，你猜今儿怎么着，俩人在一起了。”
如同一枚手榴弹凭空炸响。
温泠希耳里被塞进女孩子们不约而同的惊呼，她忍不住垂头离远了些。
有些人还是不敢相信：“谢姝看起来是真的不喜欢张天阳啊。”
有些人乐忠于做事后诸葛亮：“我早就猜到，谢姝就是想端着，让他多告白几次，对她更上心罢了。”
“我觉得这个可能性还蛮大的，毕竟轻易得来的都不会珍惜。”
“我也觉得，那些一再拒绝却不断联系的人说不定就是想吊着别人呢！”
说到这，温泠希敏锐地察觉有人盯着她这个方向，等她抬眼时，面前的女孩子都有些局促起来。
温泠希一颗心稍稍下沉，目睹全程的云瑶冲着其中一个女生气势汹汹道：“你什么意思？”
那女生眉清目秀，说起话来却咄咄逼人：“我做什么了？我不就看了她一眼吗？”
温泠希记得，这女生名叫杨晶。是难得与她做了三年同学的二分之一。
稍稍一想，就明白了这话是在内涵当初她和季同。
温泠希说是温柔，其实是本性凉薄，不想掺和与她无关的事。现在欺负到她头上，自然没有忍下的气度。
她盯着杨晶，未施粉黛的小脸笑起来，原本略显温柔的下垂眼尾扬起，多了些进攻意味，红唇潋滟，说不出的魅惑：“你心里怎么想，那是你的事。说出来牵扯到别人，那这事儿就大了。”
她本就是妖艳的长相，只是平时刻意收敛。今儿拍毕业照，就涂了口红，瞬间增长不少气势。
杨晶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瞥到远处过来的身影，拧着眉不再说话。
气氛僵硬。
白梦适时出来打太极：“哈哈，泠希说得对。别人心里怎么想的我们怎么会知道？再说了，她们那么做不代表泠希也会这样。”
“行了行了，别聚这了。等他们下完我们就上去，这大太阳的，快拍快走。”
温泠希最后警告性的扫了杨晶一眼，才转身看前方。
六班这会儿已经拍完了，开始陆陆续续走人。
远处传来白梦的声音：“程佑，你怎么才来。快快快，轮到我们班了。”
温泠希对刚才突如其来的翻旧账有些生气，也懒得搭理他，垂着脑袋刷手机。
那边班主任喊着：“拍照了拍照了，都快点过来。”
大部队倾巢而出，云瑶也拉着温泠希过去，被她巧妙避开。
温泠希：“你先去吧，我待会站边上就好。”
云瑶：“那怎么能行？我要跟你站一起的！”
温泠希笑起来：“嗯，那我们站边上好吗？”
云瑶没什么意见：“可以。”
期间程佑在她们身后，也被一群男生拖着走过她们身侧：“快点程佑，我们站一起！”
一群大男生咋咋呼呼的，满脸洋溢着青春的笑意。
温泠希盯着程佑的背影。
有极少极少可以忽略不计的时间，她会羡慕程佑的人缘。无论哪个班，他都能混的风生水起。
但大部分时候，她会自作主张地替程佑觉得累，要应付那么多人际关系。
也可能程佑本人并没有这个困扰，只是因为她自己性子凉薄罢了。
等上去的人差不多了，温泠希和云瑶才慢吞吞走过去。
此时大部分位置都被占了，只剩下女生最后一排的边上空着，前面是文静的学霸，后面就是和程佑经常玩的那个男生群体。
温泠希站上去，所幸程佑位置靠中间，离她有些距离。
班主任在前面指挥着调整站位。
温泠希随意扫视周围，没想到又看见季同。
男生站在艺术楼前，歪靠着墙，视线直直扫射过来。
这目光太过于明显，温泠希被盯得不舒服，心头被冒犯的感觉再度来临，周身的鸡皮疙瘩显现，整张脸都皱在一起。
恰在此时，她仿佛听到了程佑的声音，微微侧头。
原本靠近c位的程佑不知道为什么正往边上过来，语气不怎么好，非常不耐烦：“让让，你这屁股大的，我真服了。”
那个男生叫唤：“什么叫屁股大？我这是翘！特意练出来的好吧！”
温泠希抿嘴，内心恐惧被这一打岔消散了些，她逼着自己不去探查那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
下一秒，身后有男生问：“程佑，你怎么过来了？”
温泠希看不见身后程佑的动作，只知道程佑不知怎么碰到了她头顶的马尾，她下意识回头仰起脸。
程佑很高，平时她也只到他的下颚。如今隔了一层阶梯，想要看见他的脸，不得不仰起脑袋。
偏偏阳光刺眼，温泠希眸子不受控制地眯起，她只来得及看到程佑唇角泛起的点点笑意，就忍不住转回来了。
期间，她听到程佑难得耐心而轻松地说了句：“对不起啊。”
一点没有道歉该有的诚意，但就是让人觉得，他做到这份上已经不错了。
温泠希不在意地摇了摇头，以示没关系。
前方的摄影师大声喊道：“来！看镜头啊！”
温泠希乖巧望过去。
身后男生被漠视，语气竟然带了委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程佑啧了一声，语气听的人想立马跟他打一场：“你一大老爷们怎么这么肉麻呢？我可告诉你，老子是直的！”
温泠希嘴角止不住扬起。
也是此刻，摄影师按下手中的快门键。
温泠希的笑容，定格在毕业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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