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主卧的卫生间条件比外面的好，带有乌遥心心念念的按摩浴缸，馋到乌遥了。
他想泡澡，在按摩浴缸的暖水中晃荡脚丫一定好舒服的。
于是，他就向封雪时开口，借用了他卧室的按摩浴缸。
封雪时很大方地给他用了。
“时时你真好！”乌遥情绪高涨，他抱着棉质睡衣跑进浴室中，迅速放水，加泡泡沐浴液，等水面晃荡出绵密白腻的泡沫时，他脱下衣服淌进水中，心满意足地玩起了泡泡。
水流冲击的力度刚刚好，跟在做全身按摩一样，循环波动缓解酸涩的筋骨和血肉。
享受放松的欢愉时，乌遥也不忘关心封雪时。
他想起刚才封雪时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头发好像很湿，滴滴答答的水珠落在那张清冷的脸上，忍不住大声朝外面叮嘱道：“时时，记得去吹干头发哦！”
大概半分钟之后，浴室外面传来吹风机呼啦啦的声响，乌遥愉悦地牵起了嘴角，靠在按摩浴缸的头枕上笑。
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以前他就经常在泡澡的时候睡觉，那时候家里的佣人都会掐着时间来喊醒他，或者直接帮他冲洗完泡泡抱他去床上睡觉。
进浴室时他还在心里告诫自己，泡一会儿就要起来，不要赖在人家的卫生间太久，可是泡着泡着身体放松下来，他的神经也一起松懈了。
乌遥躺在水里，闭着眼眸一副安睡的模样。他的眉眼弯弯，因为他梦到了繁花似锦的阳台和从轮椅上站起来在他身边一起赏花的封雪时。
“叩叩。”
封雪时合上书页，抬眼看了下时间，从乌遥进浴室泡澡开始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他还没有出来。敲了浴室门里面也没有回应的声音，封雪时眉心跳了一下，有些担心乌遥会不会在里面泡到缺氧晕倒。
“乌遥？”
里面还是没有人回答。
顾不上太多，他握住门把手推门进去，抬眼往浴缸的方向看过去。
视线微凝。
浴缸里的水还在微微晃动，上面的一层泡沫在少年柔白圆润的肩膀上晃晃悠悠地沉浮。乌遥仰头睡在头枕上，脸颊泡得水红湿润，像是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仿佛轻轻一按就能掐出汁水。
浓密的眼睫也挂着些微的水汽凝成的小水珠，在封雪时看过去的那一眼时，眼睫不堪重负被压弯，水珠砸落到绵密的泡沫中。
无声无息，却又仿佛在某个地方惊起惊天巨浪。
封雪时仓皇垂下眼，过了好一会儿后，才敢抬起眼眸去看乌遥。
乌遥眉眼弯弯，惬意的样子打消了封雪时的担忧。
封雪时缓慢推动轮椅到浴缸旁，动作很轻，他并不想打扰到乌遥的美梦。
握在轮椅扶手上的劲瘦手臂蠢蠢欲动，他想要将乌遥抱起来，送他回房间睡觉……
只是，轮椅轮胎撞击到浴缸下面比洗漱台那边高出五公分的地板瓷砖，发出一声不太悦耳的撞击声：“砰。”
封雪时的身体晃了一下才稳定下来，他也在这道高出来的平台的阻碍下，倏地清醒了过来。
他现在这副残废的身体，路都无法靠自己走，又怎么可能抱得起别人。
想到自己的废腿，他的脸色苍白了些。指尖抠挖着腿部皮肉，深深陷入后才有了些知觉。他就靠着这么一点痛觉，平稳了急促的呼吸和疏通了堵塞的心口。
心脏重重跳动。
想要快速恢复双腿的渴望在这一刻无比强烈。
封雪时抬手轻拍浴缸边缘，捏了下乌遥搭在外面的手指头，“乌遥，醒醒。”
“唔？”乌遥迷迷糊糊睁开眼，下意识看向声音的方向，揉了揉眼睛，软软笑着说：“时时，我刚刚好像在梦里也看到你了。好巧哦，醒来也见到了你。”
封雪时愣了一下，轻声说：“你泡澡睡着了，我来喊你。”
“对不起哦。”乌遥很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脸色更加娇艳欲滴。他连忙站起来想出去给封雪时腾出卫生间，身体从水面破出，带起来一阵水花，洋洋洒洒溅落四周。
封雪时只感觉到一道白晃在眼前，又很快地埋在浴缸里。
是的，乌遥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趴下去了，只露出一颗脑袋在水面。
他的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道：“我要冲一下泡泡，时时你、你先出去吧。”
封雪时“嗯”了一声，淡然地垂下眼转动轮椅出去，只是耳朵尖坠了点儿绯色。
乌遥张大嘴巴呼吸，手握成拳头懊丧地捶脑瓜子。
他刚才好迷糊，差点玷污美人受的眼睛了！
罪过罪过。
美人受是只属于主角攻的，他一个炮灰攻要有炮灰攻的自觉，怎么能那么粗心大意让他看到自己的身体呢！
乌遥在心里唾骂自己好几遍，最后红着脸站起来将自己冲洗干净换上睡衣，逃也似的从封雪时房间蹿回自己的卧室。
过了会儿又从封雪时没有阖上的房门里探进来半个湿漉漉的脑袋：“晚安时时！”
“晚安。”封雪时笑眸看他又一次逃走。
乌遥将头发吹得半干，扑到了柔软的床铺里。他实在困得很，泡澡将他的筋骨都泡得松散慵懒下来，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只想快点会见周公继续做美梦。
刚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屏幕就亮了起来，社交软件的视频通话提示音响了起来。乌遥勉强睁开眼睛去拿手机，瞥到来电人是乌御青之后，他坐起来，点开接听。
“喂，哥哥。”他慢吞吞地朝对面夜色里的人喊了一声。
乌御青盯着镜头里面色红润，下巴埋在白色薄被里的少年看了好几秒钟，才迟缓低沉地“嗯”了一声。
“要睡了吗？”乌御青问。
“嗯，有点想睡觉了。”乌遥缓慢眨动眼眸，抬起来问：“哥哥有什么事吗？”
乌御青将视频镜头对准瑟缩在角落里的黑白间杂奶牛猫，之后对准自己说：“你救助的小奶猫，我想试着帮你养一下。”
他温润地笑了一下说：“我第一次养宠物，没有经验。遥遥可以教教我该怎么对待它么？它好像有点怕我。”
“这样啊。”乌遥想起刚才一晃而过的猫猫，确实是有点吓到的样子，便细声细气地跟乌御青传授他的经验——他自己用不上但好多宠物家长曾经在宠物论坛说过的经验。
“猫猫刚生下来没有多久，又和猫妈妈分开了，它在不熟悉的环境可能会有比较严重的应激反应……”
没有完全关上的卧室，透出少年绵软的声音，带着可以轻易抚平人心戾气的柔意。
封雪时来到客厅倒水，无意中侧耳听到了乌遥房间里传出来的对话，还有时而穿插的“哥哥”称呼，他垂下眼。
脑海里浮现在少年潮红如水蜜桃的脸颊和湿润饱满的唇，柔软的发，想象出视频通话对面的男人兴许也能看到，他倏地拉下眼角，嘴唇抿成一条冷淡锋利的直线。
他目光瞥向客厅电视柜上端的路由器，往上，是简单的信号接受线……
几秒钟之后，乌遥和乌御青的视频中断了。
乌遥的手机页面大剌剌地出现一行字：[网络不佳，已中断视频通话]
乌遥盯着这行字看了几秒，挠挠脑袋，不是很明白原主买的最高等级的宽带套餐怎么会是这么不稳定。他切换到数据，就这么点动作他就累了。
他揉揉惺忪的眼睛，不是很想再拨视频过去哦。
他躺在床上，抱着被子给乌御青编辑消息：[不好意思哦哥哥，我这里信号不好就先打字回复你啦]
[奶猫会比较认生，不是故意害怕你的哦。哥哥你先给它一个适应的时间，帮它把食物和水源准备充足就好啦，以后它会慢慢亲近你的]
半分钟后，对面回复：[好，我知道了]
乌御青收了手机，按照乌遥的回复给让佣人带过来足够小猫吃一天的食物和水，他亲自接过，弯腰放在一旁。
奶猫惊了一下，躲到了床底下。
乌御青原本微冷的脸色在想起乌遥的叮嘱之后又缓和下来，他退出房间。门留了一条缝，他就站在门外，凌厉的丹凤眼盯着食物盘。
没过多久，小奶猫就颤颤巍巍地爬到食物前，抱起奶嘴咕咚咕咚喝羊奶。
小动物吃完了秒睡，身体仰着露出肚皮。
这副画面让乌御青想到了乌遥睡前的柔软模样。
他眼底倏地变暗，有些着了魔般的出神片刻。
乌御青轻轻推开门，蹲到小奶猫面前，缓缓抬手在奶猫的肚子上揉了一下。
小奶猫嗅到了熟悉的十分危险的气息，迷蒙的眼睛都没有完全睁开就迅速翻身朝着乌御青的食指凶狠狠地咬上去。
乌御青愣了一下，周身气息陡然变得更加沉重危险。他唇角扬起一个很浅的弧度，眸光柔情又冷戾地盯着猫，轻声说——
你还是要咬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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