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这天夜里,为了让封雪时忘记被欺负的事情，逗他开心，乌遥特意挑了一部喜剧电影,和封雪时一起看。
乌遥盘腿坐在沙发上,茶几上照例放了很多的零食和甜品。这部喜剧电影确实很搞笑，乌遥经常被逗得大笑，他笑起来前仰后合，封雪时看着他笑，平静的脸上也泛起轻浅的笑意。
电影屏幕上正播放一家人给主角庆生的画面，乌遥眨眨眼，快速蹭到封雪时身边，歪头托腮问：“时时，后天好像是立冬哎！”
“嗯。”封雪时给他喂了一口蛋糕,自然问：“那天你有什么事吗？”
乌遥瞬间鼓起脸，打量他好几秒钟才不满意地悄声说：“立冬是你生日，你都不记得了啊？”
封雪时沉默几秒,“我没过过生日,不太记得这日子了。”
小时候，养他的女人只知道喂口饭给他吃，不饿死他就行,就算他露出对蛋糕的渴望眼神都视若无睹。后来他去了封家，处境倒也没有比之前好多少,他在封家就像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外人。
没有人记得他的生日,后来,他自己也忘了。
看到乌遥心疼的目光，封雪时弯了弯唇安慰道：“你不是说我和封家没有血缘关系吗，我阴差阳错成了现在这个身份,那立冬也不一定是我出生的日子了。”
“时时，”乌遥面向封雪时，跪在沙发上，支起上半身，抬手在封雪时脸上重重地揉捏一圈，笑意盈盈地说：“封家那些人不是你的家人，我可以当你的家人的呀。生日呢，还是要过的，日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要找个由头开心一下，收礼物！”
封雪时抬眼，看到乌遥琥珀眼眸里映出来的自己，炽热的、铺天盖地的情意涌上心间。
“你给我过吗？”封雪时问。
“当然啦！”乌遥重新坐下来，靠在封雪时肩膀上，仰头畅想生日那天应该要怎么做才能让封雪时开心。
以前他自己过生日，会来好多疼爱他的长辈和朋友，还有小动物派对，收不完的礼物，热闹一整天。
但是封雪时应该是喜欢安静温馨的氛围的，他也没有办法邀请到很多宾客来参加生日聚会。
“时时，要不要邀请一些朋友来参加你的生日会呀，我们都认识的人有王阿姨、妞妞，哦对了还有沈星临……”
乌遥还没有掰着手指头数完，封雪时就将他的手指握住，“不要。”
“啊？为什么呀？”
封雪时抬手搂住乌遥，给他身上披上毛毯，“你说生日是要开心的日子，只要你在，我就会最开心。”
别的人，都是多余，尤其是那个沈星临。
乌遥脸上缓缓蒸腾起红晕，他对上封雪时的装满情意的眼睛，仓促移开眼，飘向电影画面，然而剧情讲的是什么他一点儿都看不进去了。
时时怎么又……跟他说情话了。耳朵都要烧熟啦！
“有点热……”乌遥低声嘀咕了一句，抬手给脸颊扇风，快速从封雪时怀里下去，几乎是落跑的姿势奔向阳台。
繁花在星空下悄然绽放。
乌遥趴在栏杆上，想快点吹风将脸上的热度给退下去。视线下移，看到了公寓楼下的一对中年夫妇。两个人的气质出类拔萃，男人气质如松，有帝王之相。他牵着的女人温婉漂亮如幽兰，乌遥看呆了眼。这一看，便在他们身上看到了封雪时的影子。
而且他们好像也在仰头看他。
“时时！”乌遥连忙跑回去，走到煮水果茶的封雪时身边探头探脑，“楼下有一对气质好出众的夫妇，是不是明星要搬进我们小区啦？”
封雪时跟着他走到阳台，抬眼往下望，只看到扬长而去的长版轿车尾巴。
翌日清晨。
乌遥这日没课。他和封雪时吃完早餐便开始在书房看书温习功课。过了半个小时，乌遥打了个呵欠，他悄悄潜出去，到客厅抱起牛奶玩。矫健的猫猫叼着逗猫棒来到阳台，乌遥跟过来抱起它，转头余光又看到了昨晚的那对贵气夫妇。
他们依旧望着这个阳台。
乌遥举起猫猫，笑着和他们招招手。他们愣了一会儿，也缓缓举手挥了挥。
乌遥是颜控，他立刻抱着牛奶下楼去找帅气叔叔漂亮阿姨了。
“你们好呀，叔叔阿姨是想买这边的房子吗？我昨晚也看到你们在这里看楼了。”乌遥露出人畜无害的招牌笑容。
堂堂沈家掌门人的沈路山在面对乌遥的笑容时竟然有些招架不住，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也不是……”
还是蓝玉水先握住了奶牛猫的爪子，握了握手，脸带笑意和乌遥搭话：“我们是见你那阳台的花长得好，所以多看了一会儿。我们没有打扰到你的生活吧？”
“怎么会呢。”乌遥笑得眼睛弯弯，“叔叔阿姨夸我的花养得好，也是在夸我和我朋友呀。这么好看的花，不能只有我欣赏。哦对了，我给花拍了照的，叔叔阿姨要是想养，可以照着去买。”
乌遥翻出相册里的照片，阳台暖灯，繁花似锦，他和封雪时站在一起的第一张合照。
乌遥看这对夫妇看得认真，有些不好意思：“上面的人是我和我朋友啦，我给你们截好图片再发给你们哦。”
“不用不用！”蓝玉水眼眶微微湿润，她手指覆在照片上无关和她有七分像的年轻男人上，嗓音哽咽：“这张就很好看。”
乌遥多瞅了眼女人的表情，“哦哦，那我现在发给你们。”
“明天立冬了，”蓝玉水注视着少年柔软的脸，喃喃：“今年的立冬很暖。”
“对呀，”乌遥笑起来说：“明天对我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节日，叔叔阿姨，我要去准备买明天过节的东西啦，再见。”
乌遥抱着牛奶晃荡到购物商场。正在挑选装扮公寓的彩带时，封雪时打了一个电话过来，问他在哪里。
乌遥支支吾吾：“我抱牛奶出去玩啦。哎呀我、我就是跑出来玩一小会儿，很快就回家了啦，不用陪着的。”
封雪时静静听着乌遥在瞎编，笑起来应声：“好，我等你回家。”
遥遥他……大概是偷溜出去给自己准备生日去了。
“彩带、气球、礼炮……“乌遥不知不觉买了满满一购物车的东西，结账出门，牛奶霸气地双腿敞开坐在购物车中心，撕咬彩带。
“哎呀牛奶这个不是给你的买的玩具，你的玩具在下面……”乌遥正弯腰去掏小鱼玩具时，一只手从后面掩住了他的口鼻，瞬间将他抱到路旁的一辆黑车中。
眼前模糊，意识渐沉，乌遥也听不到牛奶在外面的嘶叫了。
再次醒来，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缓缓睁开眼睛，头还因为迷药的原因有些晕眩，再过几秒钟，他才看清楚所处房间的布置。
这……这不是乌鸣野的房间吗！
乌遥瞪大了眼睛，正向起来找乌鸣野问个清楚时，身体又因为绑在双手上的铁链而摔回去。乌遥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向自己手腕上的白色铁链子。
不只是手，双脚也绑了。
乌鸣野绑他过来干什么……
想到原书里渣攻们酷爱的囚/，禁戏码，乌遥瞳孔震颤。不、不是吧，乌鸣野怎么能这么对他！
乌遥并不相信乌鸣野会这么粗暴无礼地对待自己，现在的乌鸣野比原书中的人设要好太多了，他不会强迫自己的。难道……是又发病了？
乌遥一边深呼吸安慰自己，一边转动手腕手臂发力试图挣脱开链子。
……
“已经安排妥当了。”保镖在乌朝华面前低头报告。
“嗯。”乌朝华睁眼，从黑皮座椅上站起来，身体晃了一下又坐下，他冷着一张脸，周身气压因为察觉到体力流失而低到谷底，声音不耐地命令：“再给我取两支营养剂过来。”
保镖从保温箱里拿出两只药瓶，针管提取后递到乌朝华手上。
乌朝华接过，冷倦的眉眼半掀，对着自己的胳膊扎下去，推动药液。
他越来越依赖这药了，现在没有这药，体力流失感觉到自己苍老的时刻简直生不如死。
“吩咐御青，让他再带一箱营养剂过来。”
“是。”
半分钟之后，他闭上眼，感受了一□□内因为药液而恢复的蓬勃精力，才淡笑起来，站起身问保镖：“他来了吗？”
“来了，带了杜宾犬正往这边走。”
乌朝华斜眼看了眼保镖，保镖便会意，给他开门。
乌朝华和乌鸣野在主别墅客厅楼梯口相遇，杜宾犬撒旦一见到他就警戒性很高地龇牙，乌鸣野牵着狗绳，也眼含戒备看向乌朝华。
不知道这次乌朝华喊他回来，是为了什么。
乌朝华偏头看向随身保镖，视线微动：“把这狗牵走，烦。”
乌鸣野抓着绳子，不放开。
乌朝华面色阴沉起来，破天荒地和乌鸣野解释：“过会儿还给你，不打它。”
乌鸣野这才放了手，沉默地、谨慎地跟在乌朝华身后，走向自己的楼层。走到最里面的房间门口，乌朝华让身，乌鸣野看了他一眼，走上前打开门。
和里面被绑在床上的乌遥四目相对，他连忙跑进去，在乌遥身上摸了摸，快速问：“你怎么会在这里，有没有受伤？”
他看到了乌遥红紫的手腕以及上面束缚他的铁链子，面色阴沉得吓人：“操！这他妈谁给你绑的！”
乌遥注视着乌鸣野焦急发狂的脸，又看到了在他身后表情不可一世，不把什么放在眼里的乌朝华，缩了缩身体，向乌鸣野无声投去求助的目光。
乌鸣野回了神，瞪红了眼睛质问乌朝华：“这就是你要给我的补偿？！”
乌朝华吸了一口烟，才走到乌鸣野面前，对面儿子的质问，他面容平静地将点燃的烟扔在乌鸣野身上，抬手在乌鸣野脸上扇了一个巴掌：“孬种。”
响亮的巴掌声在房间里回荡，让乌遥跟着瑟缩发抖了一下。
“给我钥匙。”乌鸣野并没有管这一巴掌，他摊手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乌朝华给他解开链子的钥匙之后他立刻走到床边，双手用蛮力拉扯链子。
声音发抖，他闭着眼，感到难堪和羞耻，不敢去看乌遥：“遥遥别怕啊，没事的。”
“砰！”乌朝华一脚朝乌鸣野踢过去，不设防的乌鸣野跌坐在地上。
乌朝华拿来床头柜上的药水，拧开瓶盖，一边走向乌遥，一边缓声和乌鸣野说：“你是我的种，你要的东西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你不用求，抢来是最直截了当的手段。”
乌朝华凑近的脸以及逐渐倾倒的药水瓶让乌遥害怕到发懵：“父亲……鸣野……鸣野帮帮我！”
乌朝华捏住他的脸，捏开嘴巴灌药水，斜眼看向乌鸣野：“这是让他更温顺的药。你得到了他，过段时间玩腻了就可以丢掉了，以后要花更多心思在乌家事务上。”
不知名的药水呛在喉咙口，乌遥拼了命的挣扎，想吐出去却因为咳嗽而不得不咽下去，“乌鸣野……时时！时时！”
升腾起的恐惧混着泪水一起淌出，他下意识向内心最依赖的人求救。
在乌遥一声声恐惧的哀求中，乌鸣野站起来，幽绿眼瞳在数秒内遍布红色血丝，蜘蛛网似的将他的瞳孔勒紧包住。乌鸣野扭了扭头，上涌的怒气吞噬了他的其他情绪，他缓步走向乌朝华。
像只被逼到绝境，爆发出最后本能的野兽。
青年打掉灌在乌遥上方的药水瓶，轻而易举地单手掐住了乌朝华的脖颈。他抬眼，目不转睛地盯着乌朝华逐渐流露出惊恐的脸，面无表情地将人掐到空中。
十秒，半分钟，两分钟……
“乌鸣野！！！”乌遥极力在床上挣扎，却因为药劲而发不出多少声音，当他用尽全力喊出乌鸣野名字的时候，他看到，乌朝华的脑袋歪向一边，睁开的眼睛一动不动。
乌遥眼瞳皱缩。
“乌鸣野！！”
乌鸣野耳朵动了一下，眼睛也看向乌遥。在凝视他十几秒之后，乌鸣野眼瞳里的红血丝褪去了一些。
“药……吃药……”
乌鸣野挪动僵硬的脖颈，手倏地松掉，乌朝华的身体直直地倒在地上。乌鸣野动作缓慢地在乌遥一声接一声的提醒中摸到自己的口袋，拿出药瓶，拧开瓶盖，吃了两颗下去。
红血丝缓缓褪去，乌鸣野下意识看向乌遥。在看到乌遥惊恐担忧的目光后，他又转头看向地上的乌朝华。
他走过去，探了鼻息和颈动脉，缓缓转头看向乌遥，抖动的声线很轻：“遥遥，我杀了他，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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