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遇刺那次,黑衣人后来被抓到,就是林括当日与皇帝商讨整治的民间乱贼之一,还是先帝在位时遗留下来的祸患。
本以为乡间小势力,无依无靠,壮大不起来,没想到逐渐换了路子,不搞起义,当土匪了,专钻小树林,打劫过路人,还自有一套特色,先把人劫走,再让人拿钱来赎。
这些土匪大多是自发起来闹事的,没有多少资产,只能靠打劫来积攒势力。
本来林括是不打算插手这些小喽喽事儿的,但他们竟然欺负到自己女儿头上,又是气愤又是觉得没面子,调集了军中一万人马,挨家挨户搜,抓到就拘起来,最后集中处理干净了。
虽然看上去是件简单事,却自开国来十多年才治平,也不是军中将领无能,实在是分身乏术。
先帝以武治国,打下西域自冥嵐至安远那片疆域,未来得及消灭干净残余势力,冥嵐前首领巴啰图还想反叛,先帝派林括率军攻打,打了半年多终于胜了。
因此一战,林括的大哥和二哥也死在了战场上。
林括一朝凯旋,先帝为其接风。朝堂上,先帝问他要什么赏赐,他只说:“生者有功挂玉印,死者谁复招孤魂?我爹娘送去三个儿子杀敌,如今只回来我一个,臣自愿辞去大将军职位,从此不复上战场。”
先帝恩准了他的要求,封他为临安王,那时,林括已经四十岁了,但未成家立室。
不过,这一仗没有让堼朝一劳永逸,巴啰图的次子努尔哈召集了他父亲的余部势力,在西域想裂地为王。
这小子不成事就算了,偏他就真有本事,练的兵兵力强盛,又沉得住气,先帝每派一波兵,就被打退回来,屡战屡败。
到现在,西域仍存在三股势力,分别是努尔哈控制的冥嵐,赫连著控制的上邯,和多尔麟控制的安远。努尔哈仍然是最强的势力。
皇帝整日犯愁,对这三个人也无从下手,有大臣提议让公主和亲,以此稳固统治。
但皇帝不想让女儿嫁到边塞那块地方,就暂时不了了之。
所以大部分的兵力都用在了西域那块地方,对于民间的小势力,自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近年来越发猖獗,百姓频频报案,民不聊生,才出兵治理。
景南浔虽然是骠骑将军,但毕竟还年轻,军中主要事务还是由他父亲章城王负责,导致他整日无所事事。大将军不过是个头衔,再加上娶亲有一个半月的婚假,连军营都不必去了。
景南浔近日总犯困,明明是夏天了,却提不起精神。经常是一觉睡到人家赶集回来,择好菜准备备菜了,才悠悠醒来,然后转头一看,身旁伊人不在,只有墨绿的帘子半掀,日光斜射进来,安神香仍是燃着,飘出缕缕轻烟。
他倒是对自己挺满意,整日喝酒品茶,观鱼赏花,无趣时练练剑,有意时逗逗林幺初,好似在世外桃源,人间纷扰不相干。
景南浔突然想起来,眼前这位看似弱不禁风的妻室,是有武功在身上的。
何不就在今日切磋切磋?
林幺初也闲着无事,刚好想知道景南浔的真实实力,顺便找找自己的弱点。
“夫人,说好,只切磋,不见血。”
“好。”
不多时,二人换了身行头,来到前院空地上,让其他人等全部退下,只留蒙笛在一旁看着。
没错,景南浔目的不在切磋,而是练蒙笛。这如何练吗,过会儿就知道了。
只见林幺初用古铜色发冠束了头发,直垂到半腰间。身着一套白色束袖战衣,未戴盔甲,除了身高不够,还真有女将军的风范。
再看景南浔,还是平日里的金色发冠,但把发带收了,免得到时牵扯。平日虽爱穿月白色,比武却换了身玄色战衣,衬的皮肤更加白皙。
二人约好以木剑代替真剑,以免误伤。
林幺初先出招,挽出一个剑花,向景南浔刺去,景南浔侧身躲过,再急速一转躲到林幺初身后,右手出剑,林幺初一个下身,回手挡下迎面而来的木剑。
景南浔左脚轻点地飞起半米高,向后退去,林幺初也飞上来往前逼,两人遇到一起,见招拆招。
半柱香时间过去,林幺初渐渐体力不支,拿剑的手略有不稳,景南浔还在兴头上,果然是有经验。
蒙笛在一旁看的入神。
只见二人再次正面交锋,两只木剑撞到一起,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半空摆成一个斜“十”字,却没有停手,反而齐双双向蒙笛飞来。
眼看那“十”字就要碰到蒙笛的脖子,两人向两边一散,“十”字打开,蒙笛还没反应过来,二人又转过剑柄,用握剑的那一端打向蒙笛的后肩,一人一侧。
蒙笛受此一击,倒在地上,正面朝下。
夫妻两个站稳,相视一笑,林幺初说了句:“合作愉快。”
原来景南浔说的“练”蒙笛,不是让他看,而是把他也加进来打
蒙笛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一脸懵,拍拍身上的灰,转过身看向景南浔说:“少爷,不是你和大奶奶切磋吗,怎么还打起我来了?也没提前和我说啊!”
景南浔笑了笑,说:“我想打你就打你,还要提前和你汇报吗?如果刚刚是在战场上,你这时候已经死了。”
他又补充:“你大奶奶让我练练你,要的就是出其不意。这回长点记性,下次就记得疼了。”
林幺初也在旁边觉得好笑,这个计划是昨晚上和景南浔想的。
不过,这次比武也让林幺初真切感觉到了景南浔的功力,确实担得上骠骑将军。
蒙笛还一脸不高兴,估计也是感觉到了自己的武功实在太差,没脸做景南浔的贴身侍从了。
“好了好了,今日的切磋到此为止。蒙笛,以后勤加练习啊!再过半个月,我还要来验你有没有长进!”
蒙笛只能说:“知道了少爷,我一定好好用功。”
却说景南浔内院的花园因入了夏,各花也纷纷开了。他今日起了个大早,林幺初还在睡着,他便命人拿了剪子和篮子,亲自剪下各色花草,等着林幺初起来插花。
景南浔是真的很会玩,特别是这种哄女人的东西,好像天生就会。
林幺初睡到巳时方醒,昨日稍活动一番,今天竟然有点腰酸背痛,浑身不自在。
景南浔听到屋里的动静,进屋发现林幺初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在画眉。
黛黛远山峰,染染青颦眉。
抿上一口胭脂,妆造就算完了。林幺初不喜画浓妆,只以淡妆见人。
景南浔趁林幺初用早膳的功夫,赶紧钻进寥萧斋拿出昨日在集市上淘来的一本《插花图志》看,好等会在林幺初面前露一手,显示这个夫君“多才多艺”。
只是这些个插花技巧可不比武功招式,景南浔看了半天,就记住了一个词:飞钹耍盘。其他一律过目即忘。
不过,懂得这个,估计也差不多能露一手了。
林幺初刚用完膳,见景南浔乐呵呵地跑过来说:“夫人,今日可有什么要紧事?”
林幺初猜到他估计是又想到什么新花样了,就摇摇头说:“既然王爷与我都闲来无事,不如王爷想个什么好玩的打发时间?”
景南浔听到这话高兴极了,正遂他意。
他还故作踟蹰,然后豁然开朗似的惊喜地说:“夫人,今早我见后花园的花开了好些,不如我让下人摘下些,夫人插几个花瓶装饰一下屋子?”
“好,都依你。”
明明一大早就把花都剪下来了,还特意说让下人准备,真不知道景南浔心里怎么想的。
下人们手拿各色花枝,随景林二人来到潋滟亭,准备在这块正对池塘的地儿做件插花的美事。
景南浔等不及地露一手,他学着早上书里说的,先挑了一支杜鹃插在正中,然后分别插了四支玫紫色蝴蝶兰,分插在花盆四角,三支橙红色萱草,围在杜鹃周围,最后辅以雏菊、金合欢。
他一个人一股脑插完了一整盆,颇为得意。
这一盆有红有紫,大概是想表达“大红大紫”之意。景南浔免不了一番介绍:
“我这盆,以杜鹃为主花,放在中间怒起,辅以雏菊、合欢,增添层次,最后四角的四支蝴蝶兰,对称之美,实属点睛之笔,与人一种合团相抱之感。”
编了一大堆,也基本上是在书上东拼西凑下来的,觉得很有一番道理。
不过,他一定要加上一句:“夫人可知我这盆花遵循的什么样式?”
林幺初只是笑,摇摇头。
“此乃‘飞钹耍盘’,插花中一种很高深的技巧,是精品中的精品。”
听完这句,林幺初再也憋不住了,哈哈哈地笑起来。
虽然很无情,但是也必须拆穿这个满嘴胡言的“大骗子”了。
“哈哈哈哈,王爷可知你说的‘飞钹耍盘’,是什么意思?”
景南浔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刚刚不是解释过了吗?
林幺初接着说:“飞钹耍盘,本说的是是民间的杂耍花样,用细杆把盘子顶起来转,几根杆子堆在一起,整整齐齐而不掉下来,这是真本事。而放在插花里,却是指花枝之间过于密集整齐的通病了。王爷,你这盆‘精品中的精品’,又是飞钹耍盘的哪一层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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