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徐怀玉!你们都给我滚开!”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红艳从地上撑着站起来,手指上绕着火红的绳索,缠到站在大门前面拉绳子的男子脖子上,向后狠狠一扯。
那群男子被力道扬起来距离地面两三尺再掉进了人堆里,地上大滩的血迹,场面顿时一阵慌乱。
“救命啊!杀人啦!妖怪杀人啦!”
平日里总是趾高气扬的人群看见血色的眼睛,换不择路的奔走鸟兽散,红艳不看那些逃跑的人,颤抖着推开门。
她回来的太迟,小院已经被烧的不成样子了,断壁颓垣,遍地是火光,红艳在屋檐的角落里找到了徐怀玉。
他缩成一团,身上的衣服被烧破了好几个地方,肩头好大快血肉模糊,不知道是被哪块房梁掉下来砸中了,又是怎样脱险的,发尾有些发焦的打着卷,白皙的脸上通红,呼吸间都带着灼热的气息,徐怀玉在高温的环境下呼吸了太多的黑烟,他的眼眸已经涣散了。
“书生,书生,”红艳小心的托起徐怀玉的头,放在腿上,像是对待易碎的珍宝,小声的喊:“徐怀玉。”
他们还在火海里面,但是火苗舔舐着衣角,如同清风拂面,一点燥热都感受不到。
红艳抱着他又喊又推,一连喊了四五声呆子书生,徐怀玉才缓缓的睁开眼睛,说来也是奇怪,徐怀玉闭着眼睛没有生息的时候,红艳不觉得伤心,这书生气息微弱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红艳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她害怕的抱紧了徐怀玉,哽咽的擦了擦脸上的泪。
“艳艳,”徐怀玉费力的聚焦,才看见红艳抱着他哭,他微微张口,唇边就有血水溢出来,还想要抬手给红艳擦眼泪:“不要哭。”
“我没哭,”红艳给他擦脸上的血,怎么也擦不完,反倒是书生的一张脸都染红了,红艳红着眼,愤恨的看向门外:“我要去杀了他们,我要把这个城里面的人都杀干净,一个都不留。”
放火的,在门外拉绳子的,还有之前在街上欺辱书生的人,红艳都要找到他们,也要想今天这样,把他们放在屋子里面,再放一把火,要让他们没有退路,不是被火烧死的,是因为恐惧而死。
红艳眼睛赤红,心底的愤怒就连被她抱着的徐怀玉也感受到了,他看见红艳浑身紧绷着,就像是强弩之末紧张绷着的弦。
“艳艳,别,你别去,别去杀人”徐怀玉这个时候一口一个艳艳,吃力的朝红艳笑,就跟之前他上街上卖字画回来的时候一样:“我去寺庙里面问过老师父,他,他们说你们这样集天地,灵气成形的精怪,今后是可以修大道的,如果杀了人,是会损害你的福报的,今后就修不了道了。”
说了太多话,徐怀玉一时上不来气,睁着眼睛梗着脖子喝喝的往里吸气,好不容易缓过来又猛地弓起身子咳嗽,撕心裂肺的快要把肺咳出来。
“书生,”红艳手足无措的看着徐怀玉指缝间的血色,不敢动徐怀玉,只能用力攥紧他被火撩的发黑的衣服。
“我不去杀人,我也不去记恨他们,”红艳没经历过大喜大悲,看见徐怀玉这样心痛的快要死掉了:“你不要死好不好,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可以收留我的地方,如果你不在了,以后就是我一个人,我不喜欢这样。”
好像是这一咳清掉了一些肺里的瘀血,徐怀玉吐气顺畅多了,不过他的胸膛依旧起伏的很厉害:“听说你们妖怪都能活很久的,艳艳,别哭,,我只能陪你到这了。”
徐怀玉抹掉红艳脸上的泪,温声道:“今后你好好的,或许可以找一个陪你很久的人,妖也可以,你把我忘了吧,不用记着我。”
红艳闷声,眼泪噗簌噗簌的往下掉:“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其实你来了这里,我也很开心,”徐怀玉笑了一下,似乎不在乎红艳说的什么,他只是想要倾诉,今天这个寡言的书生话格外的多:“我从小父母早亡,之前我也是一个人的,后来你……”
“你来了……”大口的鲜红从徐怀玉的口鼻处涌出来,他怎么也咽不下去,整个世界有些看不清了,朦胧的时候,书生听见红艳声嘶力竭的喊他书生。
声音清脆,就和之前红艳才到他家的,早上站在院子里面喊他的时候一模一样,和树上的黄鹂一样好听。
之前徐怀玉也是一个人的啊,一个人看书,一个人上街卖字画,一个人回家做饭,有时他做饭盯着灶里跳动的火苗都能看半天,好像那是家里唯一一个会动的活物,提着灯出门,手上的灯和月亮照着他有两个影子,这都让他有种奇妙的满足感。
后来红艳来了,会给他炒菜,洗衣服,还会给他打扫院子,家里多了一个人,好像是真的活在世上,饭菜咸了可以交谈,出门遇见新鲜的事回家还有个人讲,不再是之前那样冷冰冰的没有人气了。
其实也没有可遗憾的,徐怀玉自认是个容易满足的人,但在闭上眼睛之前,他还是叹了口气。
“笨蛋,你真的是蠢死了,”红艳搂紧怀里逐渐变冷的身体,周围那么大的火都暖不起来,她声音哽咽:“我本来,就是因为你才来到这世上的啊!”
城东头的小院里面啊,住着一个书生,这书生独居,过年过节都是一个人进出,看着过往结伴的行人,书生很羡慕,他什么时候才不是一个人呀。
书生坐在小凳子上烧火,火苗跳跃,像是女子转圈时散开的裙摆,书生看得入了迷,锅里黑糊一片都没有发现。
如果你能变成人就好了,书生往锅里加了一把柴,一边想着又一边叹息。
书生觉得这个念头又傻又痴,火怎么可能变成人!但是之后的日子里,书生忍不住的对着火苗絮叨,今日他出门买了一把小油菜,竟然要了他十文钱。
“如今真是世道艰难啦,”书生对着火苗叹:“再过几天,我连小油菜都吃不起了。”
火苗颤动了笑,似乎在嘲笑他的抠门。
“哟,”徐怀玉自言自语:“还生气了,下次给你买肉让你烧着炒好不好?”
天长地久的,许是徐怀玉每日在厨房里念叨的太烦了,那灶台里生出了一抹灵气,书生每次生火时,只需要一点柴火引子就能将整个灶台都烧的旺起来,不同于寻常人家灶里的火苗偏黄,书生家的火是大黄末梢带着点血红的。
不过书生没朋友,也没个可以交流烧火经验的人,对于这些微不足道的改变并没有发现。
后来有一天,他烧火时烧着烧着睡着了,竟然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他惊慌的从小板凳上站起来,这天寒地冻的时候,他在厨房坐了一夜,身上竟然一点也不冷。
书生用力摇摇头,难不成是大白天的撞了邪,穿好衣服出门,他要去买些包子回来当早点。
说来也是奇怪,包子铺离他家有两条路,徐怀玉今天倒是鬼使神差的走了那条平时不太走的巷子,一走进去,书生呼吸有点停滞。
冰天雪地到处一片白,红衣薄纱女子被一群人围在当中,她一抬头,是比雪景更堪称的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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