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昼的名声在林荫城,确实不太好,有传言他冷心冷情,欺师灭祖,将他师父和师弟都一齐杀死在流云坡下面,然后一把大火烧的干净。
南苑奇珍异宝众多,据说生死人肉白骨的药材在南苑都算不得珍贵的药材,怀璧其罪,拥宝难免旁人眼红,但南昼却能把这些东西完好无损的守在南苑里,足见其本事。
南昼天生一张带笑的好样貌,偏偏行事乖张,想要买好求宝的人络绎不绝,但没几个人能进南苑大门,林荫城泱泱人口,他独独看重沈簟清。
南昼在竹青楼设宴请沈先生吃酒,好吃好喝摆了一大桌,还是单独的雅间,沈簟清垂下眼皮说身体不适要回家蹲坑。
为了推辞,沈簟清也是想尽了借口,也不管这个说辞风不风雅。
南昼给沈簟清送补药,人参灵芝一大堆给他补身体,沈簟清不敢要南昼的东西,他看着南昼,用不经意的语气道:“你说巧不巧,昨日我上山,正好遇到一只老虎在石头上晒太阳,索性就把它弄死了拖回家,腌好了过年吃。”
沈簟清作为一个有记忆以来就到林荫城的外来客,十分恪守一个失忆人的本分,事出反常必有妖,南昼这样无缘无故示好,必定别有所图。
“所以,能避则避嘛,”沈簟清十分坦然,并不为早上拖延时间惹得滴荷露头发都炸起来感到愧疚:“世上道路千千万,不只有一条到河岸对面的路,红艳和她前世书生情郎的事,或许还有其他的解决方法,若这次求不到前尘珠,我回家翻翻古籍,总有法子。”
“我看你捏泥人的时候挺上心的,”滴荷露吐槽了一句,白眼翻着他:“你是不是想多了,你身上要财无财,要宝无宝,就一张脸还看得过去,但是人家南昼是男子,想必看不上你。”
“若真是觊觎我的美色,”沈簟清半真半假的叹了口气:“我便不为此忧心了。”
“不要脸。”滴荷露这个白眼翻的最狠,黑眼珠都看不见了,眼眶只剩下一圈白。
日挂三杆,滴荷露也不着急了,现在时辰也过了,要是南家的人不待见她们,也算是她们自作自受,回家让沈簟清自己想法子去。
拖拉半个时辰,沈簟清不想见人的幻想还是落了空。
南苑大门口,管家远远的看见他们走过来,赶紧上前把人迎到府里去,一路上还提醒他们走屋檐下边,注意台阶,拐弯都要弯腰做手势说一个请,沈簟清这一路上点头脖子都酸。
南昼在树下打扇喝茶,正在往茶壶里到泉水,沈簟清偏头,这是已经喝完一壶了吗。
“沈先生来了,”南昼样貌如春水明净,分外俊美,见沈簟清弯了眼角,扇子在桌边一磕,一面倒茶一面招呼:“树下凉快,快来喝茶。”
树下光影交错,南昼样貌如春水明净,分外俊美,他看着沈簟清歪头,束发的浅色发带垂在胸前,十足的好脾气。
“呵……呵……”
沈簟清扯了扯嘴角,在南昼对面坐下了。
衣摆逶迤一地,青的淡蓝的交杂在一起。
不得不说,有钱就是好,虽然在外面,周围也摆着几大盆冰块,案几上摆着葡萄茶水,只是坐下,暑气就消掉了大半。
滴荷露早早的被请到一边吃东西去了,一看就是个没心肝的,临走前还冲沈簟清挥挥手让他不要忘记前尘珠的事。
“你去徐家的事我听说了,”沈簟清面前放了一杯清茶,果盘糕点也都往他这推,南昼收回倒茶的手,指尖素白:“要前尘珠,是哪个小妖精往事未了,要重温前尘呐?”
“是有一位姑娘遇到难事,”沈簟清低头喝茶:“南公子手段通天,什么都逃不过您的眼。”
“并非是故意打探你的消息,实在是前些日子徐家独子昏迷不醒林荫城都知道,”南昼笑起来:“早晨听见的消息,晚上你就送了拜帖,实在是不难想到一块去,好奇才顺口一问罢了。”
“罢了罢了,不提这个免得惹你生气,”南昼一手支着下巴,撑在案几上看他,一条腿屈起来:“我养了一株昙花,算了算时间,大抵今晚上就开,不若就在我这歇下,同塌而眠,秉烛夜游如何。”
这风流不羁的欠揍模样……
沈簟清多看一眼就觉得眼睛疼。
“不必,”沈簟清拒绝:“在下认生。”
“好利落的拒绝啊,”南昼也不恼,还是没骨头的一样倚在案几上,手指转着一个小茶杯玩:“那去园子里走走,有几簇芍药开了,红的白的在太阳下面开得耀眼,我给你搭一个秋千坐着看好不好。”
沈簟清太阳穴突突的跳:“不了,沈某不是爱花之人,还是不去叨扰了。”
“芍药也不喜欢呀,”南昼叹了口气,捡了颗葡萄递给沈簟清,太阳光下面那只手才是白的晃眼:“吃葡萄。”
沈簟清还是摇头:“最近牙疼,吃不得酸的。”
“哦,牙疼,”南昼把葡萄塞进自己嘴里:“我这有药,给你带些回去。”
“南公子,前尘珠可还在府上,”一忍再忍,再而衰,三而竭,沈簟清实在忍不了了:“那姑娘哭得实在是可怜,还在徐家少年床前守着呢。”
“那姑娘又不是你的心上人,急什么,”南昼手指在桌上敲了敲,顿了顿,复而又问:“那个小妖精好看吗?”
沈簟清回忆了一下红艳的长相:“还行,就是有点脸大。”
“这样啊,”南昼神情轻松了些,身子骨又懒散下来:“前尘珠倒是在我府上,不过就是……”
南昼止住了话头,沈簟清本不想问的,但是南昼一直看着他,眼眸水波荡漾,大海都没他能浪。
“不过怎么?”沈簟清还是问了。
“前两天我家仆人收拾的时候,不小心碰掉了装他的盒子,前尘珠掉出来了,裂了一道口子,不知道有没有用呢。”南昼说。
“碎了?”沈簟清皱眉:“可有修补之法?”
“是碎了,但你也不要急,”南昼被他正经的模样逗笑了:“我又给它修好了,用途嘛,应当是与之前无异的。”
“……”沈簟清:“既然修好了,为什么要说一次他摔坏了。”
“好玩嘛,”南昼眉眼弯弯,容颜十分迤逦:“逗逗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一点也不觉得,沈簟清生气了,立即就好站起来
“这就恼了呀,何苦来哉,”南昼身子前倾,抓住他的袖子不让他走:“前尘珠我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沈先生上门来拿,知道沈先生要来,我可是一大早就在这等着,等了好半天呢。”
毕竟是自己失约,沈簟清心里没底。
弯腰和南昼对视了一会,沈簟清又坐下了。
可恶!沈簟清面部表情的想,被他道德绑架了。
坐下来,越想越觉得自己好没骨气,越想越气,沈簟清口干舌燥,理了一下衣领,他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你这手是怎么回事?”南昼眯了眯眼睛,软骨头身子坐正了,看着沈簟清的右手:“上过药了吗?”
沈簟清顺着南昼的目光低头,他的右手刚好放在案几上,整个手掌包着只有五根修长的手指露在外面,因为刚才的动作伤口有点裂开,血水渗出来打湿了纱布,星星点点的泛着点红。
刚刚一直带笑的人这会正经起来,沈簟清莫名觉得矮了他一头,他不怎么怕疼的,伤口裂开也没有察觉,只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但南昼看着他,像是他被人砍了一刀快要死了一样,就用手下意识的挠了一下挠,南昼的目光更凶了,恨不得把外面那层青绿纱布扒开看看里面是什么伤口
“没,有纱布包着,应当是无……”沈簟清试图说明原委。
“荷花精的荷叶只是包扎疗效有用,并不能让伤口愈合,你也是这道道里面的行家,也不知道吗。”
南昼打断他,让人拿了治外伤的药盒来,眉眼间带着点戾气:“什么时候的事?”
“昨,昨天。”沈簟清低头,不敢看他,声音也莫名其妙有点小。
“昨天你就……”南昼简直被气笑了:“沈先生真是心系苍生,一晚上的时间,这会日头已经偏午才我府上,你上药的功夫都没有吗?”
“啊,没,没有嘛,”一时间还真的被他的气势压了下去,沈簟清结结巴巴:“累了。”
“……”南昼:“你做什么了?”
沈簟清垂着眼,又有点理直气壮:“抓妖怪啊。”
“……”
“手拿过来。”
仆人送来药,南昼把药瓶拿在手上,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
“这不大好,沈某自己……”沈簟清不太想。
“上个药罢了,别怕。”
南昼微微笑,将沈簟清的手拉过来,使了点力道,不怎么重。
纱布解开,落在地上自动变成沾了血的荷叶,手心的皮肤已经溃烂了,手背的皮肤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之前有几个大血泡,被磨破了,所以刚才才会渗到纱布上面。
不过好在当时沈簟清抓的快,扔的也快,只是烧破了表层皮肉,内里筋骨都没伤到,上了药没流血了,似乎还愈合了不少。
包上纱布,没有往外渗血,顺眼多了,南昼松了眉头,给沈簟清的手打了一个丑丑的结:“回去不要碰凉水,注意着些,沈先生……”
南昼在他右手唯一完好的指尖上面捏了一下,眉眼带笑:“快点好起来,你的手可是比城中大多深闺小姐的手还要细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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