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崎窝在娄世玉怀里,眼看着他将跑来围攻的怪异击开十几仗远。
他们一路突围,娄世玉始终保持着周围有一片空地,就连偶尔温情力有不逮被怪异差一点抓住的时候,他也能够伸出白骨做成的鞭子,横扫过去解围。
娄世玉作为天选三境的巫者,弥祖庙的高层,其能力是除天选者以外的众多修者中,整个澜沧大陆都是排得上号的存在,宋崎知道娄巫仙很强,但他没想到,他竟然能强到这样的程度。
“我突然觉得,姻缘珠的案件能牵扯到弥祖庙,最后得到你的关注,是我们的幸运。”
宋崎感慨道:“抛开我和温情两个修炼渣渣不论,这次我们进来的所有人中,如果没有你,只怕会全军覆没。”
“你和温大人落入普通修炼者中,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更何况你才十四,亦是当世少有的少年天才。”
娄世玉微笑着挑开一个长着青蛙大肚的怪异,真诚的说道:“不是你们太弱,而是这些怪异变异后太强。”
“看来这次回去后,要上报陛下密切关注和重视大巍境内所有的变异事件,如果变异者都是这般强悍,只怕以后咱们大巍会国不将国,民不聊生。”
一声皮肉落地的沉闷重响,宋崎听着耳边不绝于耳的干嚎。
娄世玉清越的鞭声伴随着飞溅的血肉在日光下啪|啪作响。
他似一道灰淡的流影穿梭在怪异们中间,从它们的心口、皮肉、骨头与脑袋贯穿而出,看着它们旋转、落地,直到整个怪都砸在地上。
暗黑色的鲜血从它们伤口处喷涌而出,像突然绽放的花朵,邪恶而又美丽。
宋崎呼吸急促的看着他带起一串又一串影子,两旁的风景不断变化——
这几年他在禹州,他哥因为太过强大而无修者敢招惹,他哥出手,基本上都是在揍他,学霸虐菜,根本没有观赏性和可比性。
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凌厉而血腥的美丽,宋崎盯着娄世玉,脸上因为激动开始泛起浅淡的红色,很快三人就来到了槐荫河边。
这是一条贯穿了整个槐荫镇的小河,也是槐荫镇民们用水之地,内河河水并不十分宽阔,河床上面一条拱桥横贯而过,桥的一头竖立着已经无人问津的,槐荫镇最早建镇时的牌坊。
娄世玉抱着宋崎轻跃上桥,后面跟着温情,经过一轮追逐战,温情手臂上的青黑加深,焦黑的脸上开始有裂纹,整个人看起来越来越像个怪异。
此时比他长得更不像人的怪异们冲到旧牌坊处,突然止住了脚步。
它们尖叫着,暴怒地徘徊在两岸,对着宋崎等人一阵叫嚣,一副想上桥又不敢上去的样子,脸上竟是扭曲的焦躁。
娄世玉将宋崎放下来,“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他们看起来好像在害怕?”温情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这里是槐荫镇镇长的埋骨之地。”
他回忆着县志上的内容:“两年前槐荫县主刚到这里的时候,收缴了镇上带着铁的农具炼化成兵器,并将镇民们聚集在一起,发出让镇民们帮她挖铁矿的召令……也就是这个时候,槐荫镇上的人才知道他们镇西边老林里有矿土的存在。”
“大巍的律法中,地方县郡发现盐铁铜等矿产,必须立刻上报朝廷。”他对着牌坊扬了扬下颚:“当时镇长因为坚持要将矿藏消息上报柳州郡州牧府,被镇上的镇民分尸埋入这牌坊下面。”
宋崎想起槐荫镇是柳州边境一个不出名的小镇子,默了默。
娄世玉问道:“铁矿走私,一旦被发现,整个镇的镇民都会被追责,谁给镇民勇气瞒下矿藏的消息?”
“自然是槐荫县主。”
“槐荫县主告诉镇民,她会用低于市价六成的标准向镇民购买他们挖出来的铁矿石。”
温情道:“矿产的消息上报柳州郡,槐荫镇铁矿将全部收归朝廷,镇民们分文无收,但如果将它瞒下与槐荫县主做交易,多余的钱还可以补贴家用,是你你怎么选?”
“这件矛盾冲突的最后结局,是镇长被镇民分尸埋入土中,镇民因全镇挖矿,无心种粮,导致土地荒废。”
宋崎:“槐荫县主第一年还愿意以银钱购买铁矿石,待第二年镇民们几无存粮的时候,她眼看时机成熟,直接带人把控了整个槐荫镇的出入口,仅用让人勉强维生的口粮逼迫镇民们以最廉价的代价为自己做工。”
“因为把控了整个槐荫镇的掌控权,她开始显露自己隐藏的喜好,杀小孩挖心吃人。”
宋崎顺着温情的话接着说出了自己拼凑出来的真相:“槐荫县主这一爱好更是将整个槐荫镇镇民的憎恨激化到了不杀她不足以泄恨的程度,以前他们只是敢怒不敢言,苟且活着,直到有一日,从柳州战场上带着手下逃出的将军给了他们反抗的机会。”
“来自晋国的逃兵,官职位阶不入流的杂牌将军。”他有些厌恶的看着岸上的怪异们,冷静分析:“镇民们将铁矿的事情告诉了将军,妄图勾结他来对抗槐荫县主,但同时,他们也做着让将军和槐荫县主两败俱伤,自己渔翁得利的美梦,准备在杀了槐荫县主之后,杀了将军,独吞矿藏。”
真是全员恶人的镇子。
除了镇长之外没一个好东西!
脖子上的伤口已经止血,就是触碰的到还是有些痛。
宋崎小心的吸了一口气,尽量不让自己颈项上的肌肉动得太厉害。
他刚开始进入槐荫镇,听到将军和县主的婚礼的时候,觉得十分耳熟,但他在禹州墓地里得到的消息是将军拥有超强的控制欲,为满足变态的控制欲,他在春风得意时便在自己墓里布置了诡异奇特的阵法,他的手下将县主的尸体从坟墓里挖出来与他放在一起,妄想生生世世将那县主控制囚禁。
两个故事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即便禹州墓地中故事里发生的小镇也叫槐荫镇,即便宋崎将这个故事告诉了娄世玉,但他始终对禹州的故事和他们现在的经历抱有疑问,直到他看到了孟大夫内堂里的画。
宋崎手一抖将卷轴摊开,将未完成的画像指给娄世玉和温情看:“这上面的画仅描摹了一半,那是因为现在这个空间内,这个故事才进行到一半。”
宋崎道:“我最开始没有将两个槐荫镇对上号的原因,是因为我有好几个疑问想不明白。”
“第一,温情查到的县志中的槐荫县主为什么与我们看到的槐荫县主差别那么大?被控制的镇民为什么又敢光天化日跑到县主府刺杀槐荫县主……嗯,当然最后证明被刺杀的县主是温大人,所以……温大人为什么又会成为了槐荫县主?”
宋崎挑眉冷冷哼了一声,自问自答道:“因为槐荫县主带来的人能镇压镇民,却不能对抗晋国的军队……即便是逃兵组成的杂牌军队。”
“将军跟村民合作,要杀她。”
“槐荫县主从优势变成了劣势,为保证自己存活率,心思缜密的她又做了三重安排。”
“让温情作为替死鬼成为明面上的槐荫县主抵抗槐荫镇平民怪的刺杀。”
“让自己的贴身婢女觅儿控制整个县主府,代替她行使自己的命令,妄想以县主府的奴仆侍卫牵制温大人,防止温大人逃跑或者出幺蛾子。”
“再将自己修为最高的侍婢安排在觅儿身边,以防温大人这个替死鬼在彻底失控的时候,于紧急时刻扮作槐荫县主主持大局或替死……经过这三重迷雾,真正的槐荫县主几乎可以让自己彻底消失在槐荫镇镇民和将军的视线里。”
温情偏头想了想:“她既然有觅儿和侍婢那种高手作为手下,分明有机会直接逃出槐荫镇,为什么还要做这些安排?”
娄世玉:“当然是因为她不愿意舍弃铁矿还有仓库里堆积的那些粮食。”
“那些东西是她和淳亲王密谋叛乱的底牌,加之以槐荫县主那种强势的性格,遇到镇民的反抗,作为权贵阶层的她只会认定这些贱民是在以下犯,罪孽深重,不可饶恕。”
“她会本能的觉得自己受到了挑战,想要隐藏起来伺机报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当权者就是这么眼高又讨厌!”
娄世玉想到宋崎给他讲的故事,立刻便将槐荫县主的心理猜了出来,对宋崎和温情道:“至于故事的结局,槐荫县主死亡,将军因为囚禁、控制并杀害了亲王家的县主而被车裂,县主的父亲淳亲王或成最大赢家。”
作为权贵阶层的温情、宋崎:……
“娄巫仙,你自己也是上位阶层的一员,骂人不能连自己也骂进去。”
温情吐槽,新嫁娘佩戴的金珠面罩在刚才的追逐战中不断的拍打着他的鼻子,不仅遮挡视线,还极不方便。
他在跟两人说话的间隙再一次尝试将它取下来,但它仍然像是焊在头上一样,任他用尽了方法也取不下来。
他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干脆捡起娄世玉的衣角,撕了一块布,将面上的金珠包了起来。
咯啦!
听着衣服“心碎”的声音。
被人一声不吭直接撕了衣服的娄世玉:……
温情包好金珠,伸手拍了拍无偿提供了布料的怨种朋友的肩膀,对宋崎道:“即便如此,我还有一点没想通,虽然娄巫仙说咱们权贵阶层眼高于顶,有点……狗?”
他想到宋崎在禹州经常吐槽的词,虽然他不知道狗这个词跟“不耻”等很多词汇怎么联系起来的,但这不妨碍他可以意会,并且用得得心应手。
“我承认……的确很狗,多数稍微有点权势的贵人几乎都看不起平民。”
“所以将军为什么会同意跟槐荫镇镇民勾结而放弃槐荫县主?”
“而槐荫镇镇民既然在槐荫县主的控制下,又通过何种方式跟将军联合?毕竟将军是与敌国西晋的将军而不是大巍的将军。”
“自然是因为在这各怀鬼胎的三方势力后,还有一个牵线搭桥的第四方势力,他们不仅明面上为将军和镇民们牵线搭桥,更是在暗中图谋和主导一切,妄想三杀将军、槐荫县主和槐荫镇镇民。”宋崎说着,用手朝画上一指。
娄世玉和温情定眼想看,看到画上的东西后眼神瞬间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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