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这些人离开,跪在地上的顾致远还未回过神来。
「伯父。」顾清秋温婉地笑着,「您的大恩,清秋没齿难忘!」
他颤颤巍巍地打开这圣旨,瞧见上面的「正妃」二字,喜色从他的嘴角扩大。
「清秋是正妃!」他笑得嘴都快歪了,看着顾清秋的眼神也更是欣慰。
没想到顾清秋让自己送给楚云逸的那封信,竟然能给顾清秋要来一封册封她为三皇子正妃的圣旨!
看来三皇子对清秋果然是一往情深!
他美滋滋的想着,对顾清秋也愈发和颜悦色:「都是一家人,谈什么大恩?今后顾家的荣光,可就系在你身上了!」
那些听得两人对话的丫鬟小厮暗暗低下了脑袋,老爷这话好生奇怪,一个三皇子妃,可比不过有裴家做靠山的县主。
顾清秋点了点头,体贴道:「待我与殿下成婚,我定会替父亲谋一个好差事。」
顾致远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下人在想什么,他拍着顾清秋的肩膀,既是欣慰,又是自豪。
这才是他顾致远的女儿!不像是那顾宁,嚣张跋扈,只懂得吃喝玩乐!根本不懂得替家人筹划!
顾清秋被指给三皇子做正妃的消息,在圣旨发出后,如一阵风,传遍了京城各个府邸。
贵女们或是嫉妒,或是不屑,但她们对顾清秋的态度,却不得不慎重起来。
谁能想到,一个在太后寿宴上丢了清白的人,能一朝登上枝头做凤凰,成了三皇子妃呢?
虽说三皇子丢了端王的封号,可他到底是皇上嫡子,又有姜家在,他是所有皇子里最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的。
而顾清秋作为他的正妃,身份也会跟他一块水涨船高。
于是,门可罗雀的顾府在这一道圣旨后立刻变得门若庭市,各个宴席的请帖更是如雪花般飘进了顾府。
所有的邀约,顾清秋一概拒绝。
她只带着半夏一个侍女出门,去了城西的别苑。
看到树下那道身影,她的泪水唰的一下便落满了一张脸。
「殿下!」
顾清秋提着裙摆,如一只轻盈的飞燕,投入了楚云逸的怀抱中。
「多日不见,殿下瘦了。」她抱着楚云逸的腰,泪水已经将楚云逸的衣襟沾湿了,「都是我不好,害了殿下!」
楚云逸连忙抱着她,触及之处是削瘦的背脊。
瞬间,楚云逸心中的怨气就消散了。
说到底,那件事不是顾清秋的错,她跟自己一样,也是被人算计了,更何况她还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
想到这些日子顾清秋受的委屈,楚云逸就心疼极了:「是我没用,让你受了这么多日的委屈。」
他说着,就想起了顾清秋给自己送的信,怜惜的将顾清秋抱在怀中:「当日收到你的绝笔信,我恨不得立刻冲出去看你,但是母后阻拦,我无法脱身。」
「好在是外祖父来看了我,不然的话,我恐怕还被困在府中禁足,也无法让你不再受委屈。」
楚云逸短短几句话,让顾清秋哭得更厉害了。
「殿下,我们一定要找出那个人!」她低声道,「绝不能放过他!」
「这是自然。」楚云逸冷着一张脸,眼神尤为狰狞,「外祖父说了,恐怕是裴家算计了我们!」
顾清秋装作惊奇的模样:「可是……可县主对你……」
「正是她那蠢货整日将我挂在嘴边,才会引起裴家的忌惮!」楚云逸提及顾宁,就是一脸厌恶,「裴家胆小怕事,唯恐跟我扯上关系,他们这才出此下策,让你我的关系暴露于人前,如此一来,他们就能光
明正大的要求顾宁与我解除婚约了!」
楚云逸想到自己与心爱之人那日所受的屈辱,就咬紧了牙关。
顾清秋眼中划过一道幽光,依靠在楚云逸的怀中,自责道:「是我不好,若我也跟顾宁一样,有一个厉害的外家,您就不用受这些委屈了。」
心爱之人的体贴,让楚云逸很是受用。
他眼中的阴霾渐渐消散,轻拍着顾清秋的背,温柔道:「你放心,裴家也风光不了几日了。」
次日。
秋猎的到来,冲散了那道圣旨带来的惊讶。
三年一度的秋猎开始了,能够随皇帝去秋猎,是无上的荣光,但凡是被点了名的官员,皆是收拾好了东西。
大长公主的车架就在皇帝后面,就连皇后都得退让一位。
有人夸皇后贤良,当然也有人暗中指责大长公主嚣张跋扈,竟然让皇后退让。
然而皇帝却像是没感受到这些风起云涌一般,派人将不少东西送到了大长公主的车架上。
旁人瞧见皇帝对大长公主的待遇,捏酸的人顿时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不敢再说什么了。
但马车内,大长公主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她抬起帘子一角,瞧见了陪在皇帝御辇旁的谢宴,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顾宁坐在她身旁,一眼就瞧见了身姿挺拔的谢宴。
「外祖母为何叹气?」顾宁奇道,「这样不好吗?」
大长公主揉了揉她的脸,无奈道:「越是受到皇上宠信,就越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谢宴刚刚上任,我当然有些担忧。」
谢宴可不是普通的身份,皇帝现在对他这样信任,势必会引来无数嫉妒的目光,若是有人查到了谢宴的身世……
想到这,大长公主的脸色就冷了下来。
她半阖的眼中浮现出一抹冷意,看来还是要多警醒些,扫除一切痕迹才行!
顾宁单纯地眨了眨眼,她知道大长公主在担心什么,但她却不能表现出来,毕竟现在的她,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只贪图谢宴美色的纨绔。
前往秋猎围场,足足需要三个时辰。
皇帝在宫中养尊处优,即便是坐上一个时辰的马车,他都觉得难受。
统帅禁军的裴安临早早地想到了这一点,路程过半后,便让队伍在一处草地上稍作休整。
顾宁下了马车,正想去找谢宴蹭点气运,但她一抬头,看到的却是一张不愿再见的脸。
「父亲怎么来了?」
顾宁见了顾致远,撇了撇嘴,没有一点女儿看到父亲的孺慕。
她这副神情,让顾致远气得在心中将裴家三代全都骂了一遍。
「赶紧回去!」顾致远摆起了父亲的架势,将顾宁训斥了一顿,「大长公主是长辈,她在皇后前面无可厚非,可你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先于皇后?我已经让人备好了马车,你就与清秋一辆马车。」
闻言,顾宁眉毛高高挑起:「父亲,您莫不是吃错药变傻了?」
「你这是什么话?」顾致远怒不可遏,「我可是你的父亲!你就是用这种态度同我说话的?」
顾宁冷笑道:」父亲莫不是忘了顾清秋做了什么好事?她可是抢走了殿下!你还让我跟她一辆马车?你傻了不成?」
「清秋也是被人陷害,你是她的妹妹,应该体谅她才对!」顾致远指着顾宁,呵斥道,「况且她即将是三皇子妃,我们顾家都要依仗她,你应该趁此机会跟她打好关系!」
顾宁抬起下巴,不屑地「哼」了一声。
「我还需要仰仗她的鼻息不成?这婚事成不成都难说呢!」
顾致远气得胡须直抖,他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个愚蠢的女儿?都是裴家那群人养出来的性子!愚蠢至极!
见他气极却不敢大声说话,顾宁得意一笑,扭头就走了。
她当然知道顾致远来这是为了什么,不过就是那点可悲的自尊心在作祟,他即便不喜欢自己,也不愿意让自己跟裴家走得太近。
背对着顾致远愤怒的眼神,顾宁像是浑然不觉。
她走到了正在休息的谢宴身边,将腰间的长鞭取下,在谢宴面前用力一挥,眼见着就要落在谢宴的脸上,是一旁的岳明出手,替谢宴挡下。
「喂!」顾宁居高临下地看着谢宴,「去给我倒一杯茶来,要热的!」
顾宁的举动,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在瞧见顾宁那鞭子上的尖刺后,他们都替谢宴捏了一把冷汗。
谁不知道长宁县主嚣张跋扈,连皇后嫡出的公主都不放在眼里,谢宴落在她手上,只怕是要受大罪了。
但也有人在瞧见谢宴那张脸后,生出了疑惑:「莫非长宁县主是看上谢指挥使了?」
说话的人,是一个圆脸的小姐。
她是唐御史的女儿,性子单纯,在见谢宴生得俊美后,便浮现出了这个想法。
顾清秋被指给三皇子当了正妃,她在贵女中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就坐在唐小姐的身边。
她摇了摇头,有些忧愁地看着不远处的顾宁:「谢指挥使原本是裴家的侍卫,之前还保护过县主一段时间,只是县主她对谢指挥使非打即骂,之前我在家中……曾经见到许多次谢指挥使被县主鞭笞。」.
一听这话,养尊处优的贵女们脸色顿时变了。
她们自诩身份高贵,可瞧不上顾宁这样狠毒。
「我本以为长宁县主只是跋扈了些,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狠毒,这是不将谢指挥使当人看!」
「可如今谢指挥使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她怎么还敢鞭笞谢指挥使?」
「裴家还在呢,她自然是敢的。」
众人议论时,一旁闭着眼睛养神的秦飞羽突然冷笑了一声,很是讥讽地说道:「既然对县主这样不满,你们不如去她跟前说?」
有些人不服气,阴阳怪气道:「秦小姐也使得一手好鞭法,难怪会替长宁县主说话。」
她说完,便感到气氛沉寂下来。
正是得意时,却听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怎么?你也想尝尝我这鞭子的滋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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