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也过分帅气潇洒了……
别说凉亭里的女眷全都吓傻了,就连候在外围的宫廷侍卫都看傻了眼,这御马之术,这骑射,摸着良心说,就连他们这帮带刀侍卫都不一定赶得上。
“那,那马背是谁啊?”宫中只要有幸看见这一幕的,纷纷互相打听。
“据说,是安贤王妃……”
“不,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我亲眼看见的,安贤王一路手牵手同她进来的,还能有假?”
“我天,这这这这……也太厉害了吧………”
楚玉儿直接吓傻了。
平息公主也吓得够呛,气冲冲地指着那马儿,指桑骂槐道:“哪里来的畜生?简直要吓死人了!”
皇后娘娘却比任何时候都有精神,还特地要人搀扶着,往凉亭外走去,就想距离更近,看得更清楚些。
皇后娘娘:“这还真是个奇女子!”
楚双香跃下马,再次向皇后娘娘行礼,一张脸白里透红。
“好好好!”
这三个字,却不是皇后娘娘说的,而是来自身后一名年迈的男人。
众人闻声回头,在贺玉谨的搀扶下,年迈体弱的皇上从大殿走了出来。众人大惊,纷纷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双香也跟着行礼。
皇帝老头说:“方才骑射着实不错,本王缠绵病榻已久,最爱这生机勃勃的朝气了。”
见皇帝老头也对楚双香赞赏有加,平息公主立刻亮出自己和楚玉儿的诗作,献宝:“父皇,请您看我和玉儿写的诗!”
她上前从贺玉谨身边将皇帝老头搀走,然后将诗词放在皇帝老头和贺玉谨面前。
这样贺玉谨也能看见她写的诗句,她就不信了,贺玉谨一个文学造诣极高的主,能不喜欢赋诗,而去喜欢马背上的打打杀杀。
皇帝老头只瞧了一眼,这诗……要深意没深意,要意境没意境,他只能当平息公主是在鬼打架,楚玉儿的倒强上那么一点,但读起来也是别扭,每句诗单拎出来不错,接在一起却是前言不搭后语,牛头不及马尾。
但他觉得毕竟是两个女孩儿,没什么天赋也不要紧,便没把话说得太严厉,鼓励道:“仍需继续努力。”
平息公主不依不饶,眼神一转,要贺玉谨也夸奖几句才罢休。
贺玉谨微微一笑,笑里藏刀,皇帝老头跟皇后想给平息公主和楚玉儿面子,但他不想给。
楚双香脾气好,被欺负也不怎么生气,可他不一样,他脾气可够差劲的。
“哪篇诗作?”贺玉谨故意一脸温和地问道。
“这篇!”平息公主将自己的递了上去。
贺玉谨拖着尾音“哦”了一声,道:“这竟然是诗作啊!”
“我刚刚还以为是哪家小儿落在这儿的打油诗呢。原来是平息公主写的大作,失敬失敬,抱歉抱歉。”
平息公主:“……”
说谁写打油诗呢?她不要面子了?
骂完平息公主,贺玉谨连口水都不喝,继续骂楚玉儿。
“这篇又是?”他眉头紧锁,转到楚玉儿的诗作前。
楚玉儿一片春心荡漾,微红脸道:“这篇是我所做,还望安贤王赐教。”
“不敢不敢……”贺玉谨彬彬有礼道,他对着楚玉儿的诗作再三欣赏一番,道:“这真是首好诗啊!千古第一才女的确名不虚传!”
楚玉儿眼皮一眨,还没来得及自谦几句,就听得贺玉谨继续说道:“我说的是李清照。”
楚玉儿顿时怔住了。
“什么?”贺玉谨撩起单薄的凤眼眼皮,似笑非笑道:“小南郡主说这是自己做的?不会吧?真当没人读过李清照啊?”
原来是抄的诗作呀?
把别人呕心沥血之作直接拿过来当自己的作品,这行径也太下作,比写打油诗还令人鄙夷。
方才将楚玉儿捧到天上去的女眷们,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就连平息公主也皱眉回头看了楚玉儿几眼。
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半桶水晃荡,楚玉儿才是真才女,没想到她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
这帮小辈玩儿的那点小把戏,皇后看在眼里,只是看破不说破,也不知道贺玉谨是真这么实心眼,还是特地来为自己的人报仇的,硬是直接骂得脸都不留了。
她打圆场道:“作诗的确没什么意思,还是双香的骑□□彩。”
“是啊!”皇帝老头没看透方才这番暗潮汹涌。
他左拥右抱,闻香吃茶,又观看楚双香一番骑射,心情大好。
他是皇帝,心情一好,就要赏人,便对楚双香道:“想要什么?朕赏给你。”
楚双香再次行了礼,抬起头来,好奇地望向大晋皇帝。
她从没见过皇帝,原来这个头发花白,步履蹒跚,但依旧威严的男人就是他们口中的天下一人。
“我……”她朝大晋皇帝身边的贺玉谨看了过去,贺玉谨也在看他,但他一直神色难辨,现下亦看不出情绪,不知对她今日这番莽撞之举是何看法。
她低下头,道:“回陛下,我,我什么都有了,不用赏。”
“哦?”皇帝诧异,道:“朕做皇帝这么多年,头一造见不要赏的。”
他又见楚双香悄悄看了贺玉谨一眼,便说:“难道是,朕已经将你最想要的,赏给你了?哈哈……”
他心情实在是大好,赏不了楚双香,便赏贺玉谨,他开口道:“城外赈灾的事,贺璋若有忙不过来,你可帮帮他的忙。”
方才皇帝老头怎么都不肯分权,现在心情一好,就又松了口风,也够喜怒无常。
楚双香这小露一手骑射,惹得皇帝龙颜大悦,平息公主和楚玉儿的诗词全都黯然失色。
打道回府时,平息公主看着安贤王怎么扶着楚双香上马车,还体贴地在她脖颈上围紧了一圈价格不菲的银狐皮围脖。
平息公主讥讽道:“一个大字不识的野丫头,表哥为什么拿她当宝贝!”
这话反倒让楚玉儿心里更不是滋味,今日安贤王的万般柔情,分明就应该是她的……
在回程的马车上,贺玉谨并不怎么高兴,他始终神情淡漠,读着手中书册,一言不发,连看都没看楚双香一眼。
楚双香也不识字,不知贺玉谨读的是什么,能这般入迷。
马车颠来颠去,楚双香缓缓垂下眼睫。
她想到姆妈曾对她说,楚域男子大多喜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她暗自将自己与大家闺秀对比,一比,又是一声长叹,怎么哪里都不像呢?
其实,她本也想嫁进安县王府后偷偷学点技艺,至少会点字画,日后好讨贺玉谨欢喜,混口饭吃。
没想到东窗事发得这么快,过门第二天就暴露了自己大字不识一个的事实。
不过,她也不觉得多懊悔。
比起枯燥乏味的琴棋书画,她就喜欢骑射,她这辈子最爱做的事情就是骑射。只要等到他们和离那日,她就重新在草原上骑马了。
只要想到那马背上的风,想到青青草地的气息,她的心情就再次愉快了起来。
想着想着,马车停了。
下马车时,贺玉谨抬了抬手,亲自将她从马车上牵了下来目,送她回房去后,就去书房了。
楚双香一个人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嫌闷,也忍不住推门出去。
走到书房前长廊,她又不敢往前走,站在门前发呆。
正巧吴叔端着茶点从后院过来,两人打了个照面,吴叔一看就知道楚双香是来找王爷的,笑眯眯道:“外面天凉,娘娘怎么不进去?”
书房虽是贺玉谨最忌讳的地方,一般人是绝对不可能进去的。
但今早贺玉谨刚为楚双香发了那么大一通脾气,可见楚双香绝对不算一般人了。
楚双香连忙摇头摇成拨浪鼓,两手做坏事似的背在身后,“我不进去,我不进去。”
她连字都不认识,还想往贺玉谨的书房钻,这不是故意惹人不快?
吴叔便微笑道:“那您在这儿站着做什么呢?”
“我……我在赏花呢……”楚双香随口编瞎话。可抬头一看,这隆冬时节,到处天寒地冻,哪里有什么花可赏的?只有贺玉谨书房前一圈冬青树四季常青。
这时只听“吱呀”一声,紧闭的书房门开了,屋里传来一声:“进来。”
“吴……吴叔,王爷叫您呢……”楚双香掉头想走。
又听贺玉谨跟了一句:“夫,人。”
那揶揄、讥讽、还阴阳怪气的腔调,不是贺玉谨还能是谁?
楚双香:“……”
吴叔笑得眼睛都快没了,看楚双香完全当成了自家姑娘,小声鼓励道:“娘娘,您快进去吧,别让王爷等久了。”
楚双香深吸口气,只得认命地推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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