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三个班，相当于有三拨人参加这次的扫黄。
二班依旧是张笛乔邡顺带了个赵醒。听乔邡说，这次一班来的是之前经常跟他们一起的两个男生，名字赵醒都略有耳闻，但仅是有耳闻，见了人不一定能对上号。
“我们先过去，还是等他们？”
赵醒和张笛乔邡站在高三教学楼底，见他们要等人的样子，抬头看了眼二楼，除了他们班，其他班都还没下晚自习——这时一只胳膊突然从窗内伸了出来，还上下挥摆两下。
赵醒指指上面：“这是你们的暗号？”
张笛和乔邡一起抬头往上看，那胳膊挥了大概三秒就又缩回去了。张笛打了个响指，说：“走，咱们先去。”
“……”
赵醒对这个暗号挺无语的，如果她没看见，就这三秒他俩根本发现不了。赵醒跟上，看了眼时间，还有四分钟才打铃。没等她问，张笛就说：“我们先去踩点，他们跟六班一起来。”
“还要踩点？”赵醒记得上回没这个环节。
“明天周五，今晚小树林的人肯定多，等他们就是浪费时间，到时候让段河带六班的就行。”张笛说。
赵醒“哦”一声，没说什么了。
“段河故意的吧？”乔邡突然来一句。
“八成。”张笛说：“我怀疑就是他跟宴婷说的这事。”
赵醒跟在后面，努力回想一班的段河是哪个。
乔邡边走边说：“一班这节是生物，那老头上晚自习都是拿本书自己坐讲台看，根本不管班里有哪些人在着，段河和张怀想跑就分分钟的事，林径霄更别提了，不上晚自习都没人说他。段河非要等六班下课……纯纯浪费大好扫黄时间。”
赵醒问：“既然我们不等他们，他们也不提前溜，那刚才一班跟你们打的那个暗号是什么意思？”
张笛说：“就是让我们先走的意思。以前逃课打网吧的时候用的，要不是你看见，我和乔邡还站那儿傻等呢。”
直接发短信不行吗？赵醒心里想，但没问出口，谁知道他们这群男生还有什么中二奇怪且暗戳戳的沟通方式。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体育场前门。
同时下课铃也响了起来。
这回张笛和乔邡直接上了体育馆侧边的楼梯，体育馆不大，基本能打打羽毛球这类运动，偶尔举办个晚会，二楼和三楼外还有个半大不小的天台，晚会后场的人基本都汇集在这边。
赵醒跟在他们后面来到二楼的天台，走到最边缘往下看正好就是体育馆后门那条小石道和那片小树林，依旧还是那么黑漆漆的，赵醒凭着方向感看了眼上次林径霄带冲冲躲着的地方，好像那天也没过去多久，时间却已经走了很远。
“哎，你们过来看。”
乔邡回头，小声朝他们招了招手。赵醒和张笛走过去，赵醒跟他们一起从天台里边悄悄伸出脑袋往底下看，就在他们脑袋正下方，那是一个视角盲区，是体育馆外形圆弧内的一个拐角，一男一女正在一棵树的遮挡下吻的火热。
他们闭着眼，发现不了上头正有人在盯着自己。
男生手也不太安分，女生沉醉忘我。
“我就说吧，今天绝对能碰见。”张笛捂着嘴笑不停，声音压到最低，“等会段河过来，绝对有他们好看的。”
赵醒皱起了眉：“他要干什么？”
乔邡神秘的笑着说：“来了你就知道了。”
赵醒：“……”
然后他们就这么一直盯着楼下的小情侣，跟看戏似的，赵醒认为这么盯着不太好，没眼再看下去，独自走到体育馆另一端，背靠着天台边缘，看着不远处张笛和乔邡捂嘴笑不停的样子。
没过一会儿乔邡就抬起手机看了看，跟张笛说了什么，两人站直身子，乔邡往她这看，招了招手，又往上指了下。赵醒往上看了眼，大概看出他们的意思了。
他们这是要上三楼的天台。
赵醒往他们那儿走，张笛等她过去，说：“他们已经过来了，到时候我们在三楼看戏，把二楼让给段河他们。”
赵醒问：“他们来了多少人？”
张笛说：“不知道，但肯定来不了几个。”
赵醒说：“那就在这，跑上跑下你累不累。”
乔邡一拍张笛的肩：“我就说别上去，麻烦！”
张笛瞪他一眼：“我不是怕万一有个老师过来，抓个措手不及我们仨好躲啊，到时候他们几个就是我们的垫背！”
赵醒听笑了：“坑人还得是你啊，张笛。”
张笛颇自豪的朝她抛了媚眼：“可不是么。”
乔邡说：“二楼正好，距离近点，也好跑。”
赵醒问：“你们怎么总想着老王会来？”
张笛说：“怎么说呢，我眼皮从下课就一直跳，好像某种不好的预兆，所以咱们小心点，毕竟被逮就是3000字检讨。”
说着的时候，楼梯上慢慢上来了人，赵醒大致扫了眼，有六个，除了林径霄，还有两个挺眼熟的，这两应该就是一班的了，另外六班来的三个，除了宴婷，还有两个男生。
林径霄个子最高，她一眼就看见了。
同时看见的还有他身边的宴婷，宴婷似乎特地化了妆，头发扎的确实像个开屏的孔雀，不说花里胡哨，是连她一个女生都觉得很漂亮的程度，她跟在林径霄身边，有意无意靠的很近。
林径霄还是一脸冷淡淡的表情，似乎对旁边忽然多了只孔雀并没有太多抵触，很随意的跟在一班他们身后走着。
赵醒很快猜到段河是哪个，段河一上来张笛就十分激动地朝刚才小情侣那儿指指，说：“那儿就有对，都亲了快五分钟了。”然后又对其他几人小声说：“都轻着点过去。”
他声音一小，那种气氛就立马跟着上来了，九个人就像在干什么刺激的事情一样。宴婷紧张的抬起手，想了想又放下，对林径霄轻声说：“我去帮你占个好位置。”
没等他说什么，宴婷就先跟着段河他们过去了，赵醒站在原地不动，宴婷从她面前小跑过去，一股很浓的香水味差点没把赵醒熏的打喷嚏，赵醒觉得有点痒，揉了揉鼻子。
林径霄没什么情绪的看了赵醒一眼。
赵醒正看着张笛他们，鼻子被她揉红了点。
他垂眸，从赵醒面前走了过去。
上次在天台，捏完她脸，其实他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不妥，那会儿就是下意识的，没想太多其他的，就跟小时候捏黄子贺脸一样随意，但看见赵醒脸红的像个苹果，他才反应到自己行为越矩，某种奇怪的感觉突然就不言而喻了。
自那天之后他们没再遇见过，更别提说话，突然碰上，也说不上尴尬，相比之前她的脸红，林径霄这会儿看她倒是淡定不少，心照不宣似的，都把那件事忘记了一样。
“来这儿。”宴婷捂嘴笑着让林径霄去她旁边，林径霄不但没过去，甚至看都懒得看她，走向站在最边上的张怀。宴婷也不生气，又转回身继续等看好戏了。
看着八个人全都凑在天台边缘，赵醒没打算过去凑热闹，之前杨嘉宝说扫黄好玩，可到现在她也搞不懂他们扫黄的意义在哪，从刚才到现在一直盯着人家亲来亲去。
但来都来了，这会儿走又太扫兴，所以她又走回之前的位置，背靠着看他们究竟想扫出什么花样。
这种距离，赵醒能从张笛他们憋笑的行为中看出楼下那对小情侣还在，赵醒看了眼林径霄，他的位置在最偏，整个人斜靠在墙边正对着她，身子微微向外，往楼下瞟了两眼，跟张怀说了几句，嘴角轻轻勾了勾，看得出来他兴致不高。
就在这时，张笛突然往楼下嚎了一嗓子，准确来说是嚎了一句歌词，声音在这片僻静的地方显得特别响亮。
“我和你吻别——”
“在无人的街——”
乔邡和段河在后面也跟了一句。
接着便是一阵几人的狂笑，乔邡还没唱完就立马蹲下了，张笛也赶紧拉着旁边的张怀蹲下，段河则是拉宴婷……最后就剩林径霄还懒散散倚在那儿，好像还没从刚才那两句走调的歌声中回神。
“……”
此时此刻赵醒脑子里就一个字：损。
这太尼玛损人了！
这是扫黄吗？这是故意捣乱呢吧！
赵醒彻底无语了，当下就决定下周一的作业绝对绝对不借给张笛抄，毕竟她还不想半夜被人咒的睡不好觉。
赵醒下意识往唯一站着的人看去。
林径霄不知道跟张怀说了句什么，也抬眸看向了她。
两个视线在半空碰个正着，又不避不让的看了对方好几秒，楼下被打扰的小情侣也没其他动静，估计被他们给吓跑了。赵醒轻弯了下唇角，然后看向他边上漆黑的夜空。
张笛他们几个靠在墙边，笑得抹眼泪。
乔邡往赵醒这边指了指，其余几个人视线齐刷刷全看了过来，过了一秒，他们又齐刷刷站起来，全往她这儿走过来了。
赵醒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张笛走过来，绕过她，还不忘回头跟段河说话，依旧压着声音：“东西你带了没？”
段河戴了副黑框眼镜，看着还挺斯文。赵醒见他从校服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黑短的东西，还往上抛了抛，“当然带了。”
张笛笑说：“这边肯定也有。”他走到赵醒边上，往下看了眼，又恢复到刚才那个幸灾乐祸的笑容，跟段河打了个手势，食指疯狂往楼下点着，头也点着：“真的有！”
段河邪邪笑着，走到赵醒另一边，“看着吧。”
赵醒看了眼他手里的东西，是个手电筒，接着，他就朝楼下打开了手电筒，一束光从二楼往下直线照了下去，赵醒顺着往下看，楼下果然也有一对小情侣，突然被这一道光束从头往下，跟舞台剧打光似的，将两人从黑暗中彻彻底底暴露了出来。
“噗哈哈哈——”
周围再次响起一阵狂笑。
如众人所料，女生当即就被吓了一跳，抬头往上看也只能看见一道强光，根本看不清强光的边上还站着七八个人，她被光亮的低下头，呜咽着躲进了男生怀里。
男生听见上面的笑声，隐约能看见十几只眼睛盯着自己，瞬间火冒三丈，骂起来：“我/草/你/妈，你们他妈的有病吧？”
“好好读书去，谈什么恋爱！”
“关你妈屁事，干/你/妈的！”
“女朋友都哭了还在这骂人，学妹，你可得好好看清这男的，你哭了第一时间居然不是安慰你！！”
“我草你/妈！有种给我下来——”
“喊你别骂了！”女生也骂了声，跑走了。
“哎，你等我啊！”男生追出去，回头看了眼二楼，朝他们指了指：“我记住你们了，都给我等着！”
赵醒就是在男生回头的时候，胳膊被人从后面拉了一下，回头一愣，林径霄松了手，看着她说：“不会躲着点？”
“……”
赵醒：“忘了。”
林径霄往她身后看了一眼，说：“走不走？”
快打铃了，赵醒点点头：“走。”
趁张笛他们还在跟人隔空对骂没注意这边，林径霄大步往另一侧楼道走过去，又回头看了眼，赵醒跟在他后面，有一瞬间，赵醒感觉他刚才回头看的应该是宴婷。
他好像在躲宴婷。
这么想着，赵醒脚步又快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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