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开烹饪学校/夭野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第一章
盛京城的五月天,临近酉时,天光正亮。
忙活一天的各色人等,陆续收拾或回家,或邀三五好友同聚,或去茶楼饭馆听曲儿说书,好不热闹。
是以,繁华大街,琼楼华盖,车水马龙,人流不息。于熙攘街道间,有几道瘦小身影奔波,在众人尚未反应之际,手中已被塞上一张薄薄的纸页。
纸页粗糙,入手便闻油墨之气——亦是刻坊劣质油墨。
虽是如此,油墨与纸在此朝亦为重贵之物,便是劣质粗糙了些,收到之人仍有惴惴,垂首而视,便见其上粗白之词:
你想在盛京城坐拥美娇娘,站有代步车吗?
你想在盛京城有房有车,衣食无忧吗?
你想在盛京城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吗?
你想在盛京城面朝大宅院,看良田百亩,遛鸟逗狗吗?
如果你想,请来西风烹饪学校!
西风教你一技之长!
学烹饪来西风,再也不喝西北风!
要问烹饪哪家强?盛京城东找西风!
来了西风学烹饪,再也不怕穷疯!
识字一眼能看懂的,多为读过书、上过几日学堂之人,他们看过一笑置之。
这又不知是哪家贵人闲来无事,净拿些银钱开玩笑。这小纸页几乎大街上的人人手一份,少说也有百份,这份钱用哪里不好,偏要这般糟践。
他们没权置度多言,到底没随手扔了,而是叠好揣入怀中,回去也可再用一二。
至于看不懂上面写了啥的,心有好奇者便会打听。自有善卖弄者想显摆一二,绘声绘色,摇头晃脑将广告词极尽表演之能事,将它们宣读一番。
不得不说,无论到哪朝哪代,在城里有房有车有妻有子安然度日,皆是市井之人追寻的简单幸福生活。
这番有煽动力的话出来,心动人不少,左右打听:“这西风烹饪学校,到底是个啥?真能学手艺,像这纸上说的这样?”
别说这上面说的样样成真,就是有一样成真,那也值了。
可惜打听来打听去,大家皆不知西风是个啥。
它就像这小纸页,走在街上平白掉出来,没任何征兆。跟天降馅饼儿似的,让人心动,又不知深浅。
所以,就有人说啦:“这西风铁定是个骗子,咱们大家可得擦亮眼睛,千万千万不能上当知道吗?”
相熟的人七嘴八舌议论,有好奇心动之,也在议论后打消念头。
毕竟,大家都说:“我刚从城东回来,哪见过什么西风?别说西风,东风都没!”
还有人说:“要真有这好事,不赶紧藏着掖着自己闷声发大财,哪有广而告之的道理?如果有,肯定是骗钱!”
他们不知,这广告的发起者兼创意人许意迟就在人群中听他们议论。
她听大家左一个骗子又一个骗子,几番想开口说些什么,不是被身旁人拉着,就是人微言轻,声音淹没在泱泱讨论声中。
好歹从人群中挤了出去,一左一右两个小人回去。
路过邻居刘婶的包子摊儿,许意迟花了四文钱买俩包子,自己一个,另一个递给旁边垂头丧闹的人儿——她的童养夫婿安哥。
许意迟忿忿啃了口大包子。
包子皮软和,内馅儿肉味丰腴,恰好解味蕾之困。
她吃包子,抬眼望天,心底痛骂破老天。
这世道不公,别个儿穿越金手指背景身份大到爽翻天,她倒好——原来啥样,穿越后还啥样。
因她占了原主身份,原主又受所谓的未来夫婿家养育恩惠,虽说原主是病故,到底她理亏(在现代没了命,换了异时空苟且得一生存之机),不可直接丢下这家唯一的九岁独苗,只能扛起家业,还一恩情后再行商量,解决掉她童养媳这一身份。
那么,问题来了。
父母双亡的开局,有一急等读书的童养夫婿,未继承原主多少记忆,没有金手指也没背景,生活困窘不堪。
唯一粗通些厨艺,有个灵敏味觉,奈何手不给力——残得很,摆明了卖美食发家致富的路走不通。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
隔壁刘婶经她随口一提,改良的包子馅儿据说颇受欢迎。她又只有能吃会吃这一技之长,种田务农吧又无地可种,灵光一闪间,想起前世某一烹饪学校,瞄葫芦画瓢企图另辟蹊径,得一赚钱法门。
这才有了盛京城内,飞满小广告的一幕。
照刚才看到那般,估摸这条路多半行不通。
她丧,旁边小人儿更丧,蹙眉绷脸,一副小大人模样,捧着包子也不说吃。
“吃吧吃吧,这是今儿晚饭。你放心,这二两银算我借你的,肯定还。”
是的,这些小广告花了她二两银。
想想,心好痛。
家里还有没发完的广告,不知还有没见天日的机会。
两文的一个肉包,二两……一千个肉包,若不是安哥得读书考科举,他们手上有的钱紧巴用也能撑上一阵。
只凡事吧,没有这个“要是”。
她也不会开口不让安哥读书,这是原主要报的恩,而她欠原主的。
跟套娃似的。
安哥心里又恼又忧,身边人大变样他不会不知,在她看向他第一眼时他就知人不同了。
因为这人眼里有无奈、叹息,也有平静随意,唯独没厌恶嫌弃之色。
他心中叹气,终是没忍住饥肠辘辘,吃上包子。
他也不知是被她说做饭吓的,还是他真饿了。
总之,包子真香。
那她随口一说,就能让刘婶包子更香,为何她自己只会烧糊饭?
安哥凝眉不解之余,不忘宽慰旁边搭眉丧眼之人:“爹娘留的钱,你自用即可,无须还我。我们本是一家,我的亦是你的。”
许意迟被最后这句话惊得差点呛住。
这种“我的亦是你的”撩人话语在前世无往而不利,让无数女孩子泪眼汪汪,倾心芳许。得亏她知晓安哥是地道土著,小孩一个,不过小小年纪这种话便能信手拈来,往后长成何样……可别是个渣男!
索性她想着日后谈妥跑路,渣不渣与她无关。
这也不妨碍她顺好气,撑圆眼睛瞪了眼安哥,快他几步往家去。
安哥一头雾水,左思右想,不解其意。
他说的事实,又哪句说错了?
他小跑着跟上,就见甩开他走的人儿站在离小院几丈外的地方不动。
他气喘吁吁奔至许意迟身旁,还没看清就被她推了一把,她掩在他身前,而他侧身探头,见一黑衣冷面、背着凌厉宽刀之人,立在他们院门前,目光灼灼盯着他们二人。
刚被推开的感动还没来及发酵升腾,他第一反应就想拉人快跑,也许他爹的仇人寻上门,却被许意迟按住手腕不动。
于是乎,三个人遥望而站,面面相觑。
良久,冷面人咳了一声,他们两人下意识后退一步。许意迟反手拉着安哥的手,手指微动,点下他手背,以眼神示意。安哥呼吸一紧,回以她的暗示。
“在下……”冷面人说话时上前一步,许意迟掩着安哥又退一步,她正伺机逃跑,之前在她身后待得安安稳稳的安哥从她身旁一挤,便比她更站前一步,挡住她半个身子。
许意迟:……
猪队友害人,诚不欺我。
他们屏气宁息,寻思着如何优化逃跑路线。
对面的冷面人一抬手,他们以为要去拔刀,心里一紧,马上就默数“一二三”跑路,却见他是去翻前胸衣襟,摸索掏出一张似曾相识的纸页——好嘛,她发的小广告!
饶有猜测是友军,许意迟仍不敢放松警惕。冷面人苦等一个时辰不见人,以为寻错地方,乍见两孩童,僵持不下之际,他阐明来意,道明自己看小广告而来,向他们打听主人家身在何处。
待得知他们二人就是广告背后住家,冷面人面部没啥变化,眼神是肉眼可见的失落。
许意迟约莫猜到世人对良厨之固有印象,亦如对神医得固有印象,总之那个印象绝非眼前半大的孩童。
“钱袋子”都到门口了,若再让溜了,绝非许意迟行事作风。
“既然来了,也别空跑一趟,进院再谈。”
不是寻仇,她就不怕,走过去掏钥匙开门,安哥贴着她走,紧盯着冷面人。
许意迟叫安哥拎壶水来,她坐在院里石桌前等冷面人想清楚进来。等她心里刚数到“十”,冷面人进院在她对面坐下,许意迟扬起一个大大笑容,以示对他的欢迎。
这人必有所求。
这所求,估计问过不少人难以达到,否则不会在那么明显的失落之后,还会进来在她面前进来。
她不怕他有所求,就怕他没有。
要是没有,到手的“钱袋子”岂不是因为一面而飞了?
思及此,许意迟笑容更甚。
安哥拎壶过来,拿碗一人倒了碗水,便也坐在旁边。三人守着缺口粗碗,品一口放凉的白水,大眼瞪小眼,皆不开口。
许意迟不开口,是因为她要等人主动开口所求。
她舌头灵,不代表她厨艺灵,开口就是“你要学什么,我都能教”,百分百露馅儿。
安哥不开口,是他没放松警惕。
其实他也知晓,若这人真有想法,他们逃不掉。
冷面人不开口……是因为他以为许意迟会开口,或者说,他不知如何开口。
他确有所求,而这份所求找过无数人,几乎花光身上所有银钱,仍未了却心愿。他不是为什么美娇娘、有房有车而来,他只想了却一夙愿。
“咳,我不是来厨的。”
许意迟抬眼,安哥瞪眼。她私下拍拍安哥的手,叫他冷静。
冷面人尽敛神色,自顾道,“在下明七,有一夙愿。若姑娘可解,在下亦愿付银钱。”
“你不付钱,我也没打算帮你。”许意迟默默翻个白眼,“说来听听。”
“姑娘可知‘我好想再吃一碗粉’,这个粉是什么?”
“嗯?”许意迟惊得停下轻叩的手指,细细打量眼前人。
难道,还有老乡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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