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到王旗的那一刹那,她将所有的顾虑和委屈都尽数抛之脑后,聊城的大门缓缓打开,两支不一样的队伍在同一个时空里相遇。
李未央是第一次见她穿着戎装的样子,从前准人捧在手心里的姑娘有一天也会学着长大,而她长大的样子却令人那般的感伤。
两姐妹相见竟是在这般的光景之下,两两相望,只字片言都不知该如何开口,这夜晚的风可真冷,冷的墙角下的狸花猫都蜷缩着身子,不愿意将猫头露出来。
在这窒息的环境里,一句“姐姐”让在场的人都潸然泪下,在李含烟扑倒在她的怀里时,她才感觉到那个从小就跟在她身边的小女孩已经长成了大姑娘,如今也是独当一面的将军了。
“烟儿,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李含烟擦干眼泪,微笑着说道:“姐姐,我一切都好!”
粮草顺利的送到了聊城,李含烟的人接手了这些粮草,并将这些粮草分发了下去,聊城的粮草危机算是解决了。
这雪说下就下,屋前的空地上种着一些白菊,菊花落了一地,被风一吹,花瓣瞬间飘落的到处都是,这雪越下越大,已经将屋前的青石路覆盖,李含烟换上了大氅,站在屋前看着这纷纷而下的大雪。
“今年的冬天来的还真是早啊!”
李未央随后也说道:“今年的冬天确实来的早,你看这满院子的秋菊都还没有凋谢,这大雪就悄然而至了。”
“记得第一次认真看雪还是南城带我去帘裕寺看的,那个时候雪下的很大,南城扶着我一步一步爬了三百八十个台阶徒步走到了帘裕寺,我记得下山时雪将路给封住了,南城便背着我一步一个脚印走了下去,姐姐,你看这大雪每年都会如期而至,可那个陪我看雪的人却消失的无影无踪,我都不知去哪里寻他!”
“烟儿,放弃吧!他不会回来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若是活着,怎会不来见你和娇娇一面,日子要向前看,别总活在回忆里走不出来。”
“姐姐能放下莫将吗?你虽是什么都不说,但我跟你从小一起长大,你是怎样的人我怎会不知道!”
“阿诗南部一直不出兵,这其中怕是有姐姐的缘故吧!他能为姐姐做到这步,姐姐要是说心里没有他,那我也是不相信的。”
李未央看着这满天的大雪,心中自是有些许的难过,他们本就是不同世界里的人,她放不下新仇旧恨,他放不下他的族人和兄弟,他们怎会有完美的结局。
“你看这雪虽是不沾染世间任何尘埃,可它们的生命却是很短暂,再美好的事物都会有消融的时候,既然留不住,那不妨将最美好的一瞬留在心底,等我们白发皑皑的时候,这或许是留给我们最好的东西!”
“我们何其有幸能遇到他们,虽是相守短暂,但也不妨碍我们曾经得到过!等这世间的战火平息,我会带着娇娇去游遍山川河流,南城走过的地方我也要走一遍,看一看南城眼中的四时风物,云卷云舒。”
这场大雪足足下了一天一夜,聊城的士兵吃上了热呼的白米饭,而苏将军这边却是另一番萧条的光景。
将士们吃不到热乎的饭菜,长期的饥饿已经使得他们没有了战斗力,昭婳安排在军中的人早已将聊城接连发生的事情全部告知了昭婳,昭婳已经下令要苏将军戴罪立功,要是再拿不下聊城,那他便提头来见。
聊城被围了有大半个月,李未央带来的这些粮草也撑不了多久,现如今他们谁都消耗不起,只有彻底的结束这场战争,聊城才能在这场夹缝之战中活下来。
被动的等待不如主动的出击,这次决定权在他们的手中,在那场大雪还未曾停歇的时候,聊城的士兵主动出击,苏将军的士兵被迫投降,苏将军见大势已去,他吃了败仗,也无脸回去面见昭婳,便自刎在了皑皑白雪之中。
李未央见他如此的决绝,倒也觉得惋惜,文韬武略,排兵布阵,他在众多的将领中也算是佼佼者,可他跟错了主子,最后也只有以悲剧收场了。
聊城之战虽是险胜,但昭婳安排的杀手却扮做难民混进了聊城,一场战争过后,所有的一切都毁之殆尽,聊城要想恢复之前的繁荣,那必须要战后重建,这也要花费很长一段时间去完成。
李未央收到莫将的来信,信中说了什么,李未央也没有告诉她,她只是匆匆的告别了李含烟,然后骑马离开了聊城。
昭婳早就想好了对策,若是此战胜了,她便如愿的收复了聊城,杀了她恨之入骨的李含烟;若是此战败了,她之前安排好的杀手会扮成难民混进聊城,然后再伺机在城中制造混乱,届时他们可以在混乱之中杀了李含烟。
聊城那些外出的百姓都陆陆续续的返回,战后重建工作也在紧张的筹备中,可在这个时候,城中的谣言便开始如洪水猛兽般席卷而来。
军中有人被谣言煽动,他们有序的组织起来要李含烟给他们一个说法,军中的一些老将军秘密的将一些在军中乱爵舌根得人关了禁闭,可是无论如何都压不住。
这次的集体组织,军中的老将军们都没有觉察到,他们手里拿着武器,逼问李含烟为何这般自私,为何要害他们。
“李含烟,自从你来了聊城,聊城就没有太平过,这些日子,我们因为你死了多少人,聊城的百姓们背井离乡,家园被毁,亲人痛苦的死去,这些都是因为你,如今你怎么还有脸待在这里?”
一旁的老将军气的胡子都白了,他怒目而视,龇牙说道:“你们别忘了要不是这女娃弄来了粮食,你们早饿死了,怎么现在倒倒打一耙了?”
“可是如果她没有得罪朝廷,朝廷怎么会派兵攻打聊城,我们怎会死那么多人?她就是个扫把星!”
“当年杜先生的义子就是因为她而死的,她就是个不详的人,我们绝不容许不祥的人出现在聊城!”
所有的人都不愿意李含烟待在聊城,尽管她本身就没有什么错,可是再高贵的玫瑰一旦沾染了淤泥,就再也回不到高贵的枝头了。
军中有一位年轻的将军,他为人正直,李含烟在聊城的这些日子里他暗中帮了不少忙。
在所有人都要李含烟离开时,只有他一个人站出来保护着她,“身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却要听信谣言去难为一个女子,你们可真是窝囊!”
“高将军还真是怜香惜玉啊!你可别忘了她害死了我们多少弟兄,今日她必须离开聊城,若是有人敢拦着,那我们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军中那些被蛊惑的人都附和着要李含烟离开聊城,这一刻,她才感觉到了人心叵测,他们上一秒还和自己一起同仇敌忾,下一秒她便成了他们的敌人,有些事情一辈子都看不明白,可有些人一次便就看的明明白白了。
她对这些人失望透顶了,自从肃王走后,当初跟随他的一些旧部有些早已生了异心,她要是继续待在这里,那他的处境怕是危险的很。
她记得她离开聊城的那天,大雪突然停了下来,天空也渐渐的放晴了,街上的百姓们都关闭了窗户和大门,他们也相信谣言,认为她是个不详的人,她一个人带着娇娇独自离开了这个伤她至深的地方,从此她便是人间的一抹孤客,走到哪里,哪里便是家。
昭婳的计划算是成功了一半,李含烟离开了聊城,她的这些杀手对付起李含烟来便容易了很多,她们出了聊城后便一直向东走,越往东边天气越冷,娇娇冷的只打寒战,在走了半日后,便找到了一家客栈休息,在这荒郊野外的,能遇到一家客栈也着实不容易。
她们坐下来喝了一口热乎的茶水,便听见不远处有马蹄声,听这声音像是有十几个人,李含烟从小便生活在宫中,宫中的马匹训练有素,她最是清楚不过了。
她才出来没多久,这些人便盯上了她,看来那人还真不容许她活着,既然这是她躲不过的,索性便来个鱼死网破吧!
一盏茶的功夫,这些人便包围了整个客栈,黑衣斗篷,马匹上的佩刀都是统一的青色暗纹青雀,这些人在宫中也算是顶尖的高手,不用猜便能知道能动用这些人的一定是宫中位高全重之人。
如今她们已是走到了绝路,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退-那只能是万劫不复了。
“我与阁下素未平生,阁下为何要挡我去路?”
他们有十几个人,为首的人俯视着她,眼中的戾气称托出他的脸是那般的恐怖,“主子要你死,你便活不到三更。”
“那要看你们有没有本事了!”
李含烟也是个聪明的人,她知道在没有人保护她的时候,她一定要观察周围的形式,然后从中找到逃生的方法,在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她拿出烟雾弹扔向了人群,烟雾缭绕,马匹受到了惊吓嘶鸣不受控制的时候,她夺了客栈的马匹,然后借着烟雾策马离开了客栈。
在他们发现李含烟逃跑了后,他们才恍然大悟,瞬间都控制住了马匹,然后便朝着一个方向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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