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一日起两人的关系日渐疏离,从最亲密的兄妹,到如今的连陌生人都不如。
每次两人视线相逢,她眼中的厌恶都会刺痛裴洛,刺得他鲜血淋漓,浑身伤痕。
几个月前,裴洛发现她夜不归宿,询问她的室友,才知晓她又交往了一个男友。姜雪儿之前的小男友都被他逼着分手,这一次,他原想默不作声的埋葬这一份不伦的情感,但是,知晓她的男友是一个已婚男人后,他发了疯一般冲出来质问:“要怎么样你才能不自甘堕落?”
姜雪儿眼底的冷漠疏离一如既往地刺痛裴洛,让他发疯,眼角猩红。
她身边的老男人皱着眉头,问:“雪儿,他是……”
“一个疯子,不必理会。”语气厌恶。
姜雪儿对他撒娇:“我饿了,我们快点走好不好。”
她挽着王元白的臂弯,姿态亲昵。
王元白心中有疑问,但是,眼前这个身量修长的俊秀少年不像是好惹的人,他只得暂避锋芒,打算私下再问雪儿情况。
“姜雪儿——”裴洛怒上心头,一声低吼,冲上前拉住她的手腕。
姜雪儿吃痛,低呼一声“好痛”,换来裴洛懊悔的低声哀求:“雪儿,你别走。”
王元白站出来,想要一把推开裴洛,奈何裴洛不动如山,他皱着眉头,改为握住裴洛的臂膀,横亘在他和姜雪儿之间。
“小子!我警告你,识相的赶紧放手,不然我报警了。”
一听报警这个词,姜雪儿急了,她跺跺脚,瞪着裴洛,有些生气的娇喝道:“裴洛,你这个疯子,给我放手!”
疯子?
裴洛心下一惊,走神的瞬间,姜雪儿抽手而出,躲在王元白身后,她低声对王元白说:“不要报警,他是我哥。”
说完之后,又低声解释,说裴洛是她母亲再婚后,异父异母的哥哥。
王元白心下暗惊,点点头,面上又换上一副和蔼的神态,扯了扯笑,说:“原来是雪儿的哥哥。”
裴洛在走神,心神不宁。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裴洛打断他的话,道:“谁跟你一家人,不要胡言!”
王元白脸色一变,面上有些挂不住,他抿着嘴,倒是不说话了。
姜雪儿躲在他身后,藏得严严实实。
“姜雪儿,出来——我有话跟你说。”裴洛目光炯炯的盯着王元白身后,眼神凌厉。
“我没话要同你说。”姜雪儿推了推身前的男人,男人反应过来,立马说:“虽然你是雪儿的哥哥,但是,她现在不想同你说话。”
裴洛沉默,脸色苍白难看,脊背挺得直直的,自有一股子宁折不弯的倔强。
他说:“那,我有话同你说。”
“你过来——”
姜雪儿扯了扯王元白的衣袖,微微摇头,王元白是职场上的老人精,这种血气方刚的毛头小伙子对他来说,应付自如。他同姜雪儿低语数声,安抚小女朋友的情绪。
裴洛往前走,背对两人站着,不想看见曾经最亲近之人厌恶的眼神,那眼神像是锋利的钢针,一针见血,刺痛人心。
身后传来脚步声,裴洛回眸,视线所及之处,是王元白崭新昂贵的西裤。
“我听说,你是结了婚的男人,家里还有一个老婆?”裴洛没有遮着掩着,开门见山的问。
王元白颔首,嗯了一声,没有隐瞒,又说:“这事儿雪儿知道。”
闻言,裴洛呼吸一窒,垂在身侧的大手紧紧地握成拳,她为了逃离自己,竟自甘堕落,眼前这个油腻的老男人,比起她前几个小男友,差得不知道多远,好歹前几个还是清白身家!
“你太太知道吗?”
王元白眼神漂移,有些紧张,他没吱声,待想通家中的糟糠之妻如今颜色已无,她和外家又断了关系,只得依靠自己,这么一想,微软的腿脚又生出了无限的力气,他撇了撇嘴角,不屑地说:“我太太知晓又如何,她人老珠黄,自己没本事,留不住人!”
“何况,她现在全仪仗我。”男人说:“这个家全靠我赚钱,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你妹子不过是想赚点零花钱,我出钱,她出人,公平得很。”
裴洛眼神可怖,眼底泛着猩红,他瞪着眼前的老男人,等他话落,拳头一挥。
老男人没有防备,被裴洛一拳打倒在地。
“你……你……”王元白狼狈的倒地,嘴角被牙齿磕破,鲜血淋漓。
姜雪儿一直在观察两人的一举一动,见裴洛动手,连忙跑过来拦在王元白身前,怒骂道:“裴洛,你疯了!你闹够没有!”
“让开——”
“我不——”姜雪儿梗着脖子回答。
“让开——”裴洛加重语气,气势凛冽。
姜雪儿眼神一弱,双腿一软,裴洛小心翼翼的拉过她到一旁。
王元白抬头看着眼前的少年,他舔了舔嘴角的伤口,被疼得面容扭曲,他的眼神怯懦的缩了缩,固执的不肯示弱,说道:“打啊,多打几拳。”
“你打得再狠,雪儿也不会同你回去。”
裴洛扭头看姜雪儿,姜雪儿眼圈发红,低着头抹泪,她哽咽道:“不要再打了。”
围观的好事者渐多,大伙儿老远凑着热闹,人群里有人大声的喊,“要不要帮你们报警?”
此话一落,裴洛怒气冲冲的瞪向人群,他一把拽过姜雪儿,在对方的挣扎和尖叫中使用蛮力拖走。
拖拽没几步,姜雪儿发丝乱颤,裙摆皱成一团儿,她挣扎中,抽出手,给了裴洛一巴掌,“啪”的一声,十分清脆,仿佛佩环相撞,清脆却又刺耳,她用上最后一分儿力气,他的侧脸很快红了一片。
裴洛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气,止步不动,姜雪儿得以空隙抽身而出。
姜雪儿见状,神色慌乱,踌躇不定,不知该去该留。
这个疯子,她在心底暗骂,又隐隐怕他得紧。
裴洛没有看她,他精神世界的支柱一点点崩塌,光明消失,陷入迷茫的昏暗,目光落在青灰的地面,那被人践踏的地面,仿佛是他,这么微不足道,卑微渺小。
“雪儿,你想好了?”
姜雪儿心乱如麻,嘴上嗯嗯的应道。
“他日别后悔!”
裴洛扔下这么一句话,拖着自己的身躯步履蹒跚的离开。
他忍住没回头,眼角的余光瞥见姜雪儿轻快的身影迅疾的跑回老男人的身边。
这是一节公共课,大的公共课通常是两三个班一起合上,有些专业人少,还要跟其他学院拼在一起上课。
上课的地点在可以容纳数百人的阶梯教室,裴洛和方子初到的时候,阶梯教室里人还很少,同寝室或认识的三三两两凑在一块儿,各自聊天吃着早餐。
没过十分钟,陆陆续续的来了人,女生发现人群里的裴洛低声惊呼,拿了手机往群里发了信息,不一会儿,以裴洛为中心,他附近的座位被占得满满当当,不留一空位。
裴洛来上公共课的消息迅速传来,来得早的有位置,来得晚的,只能站在后门等待会儿教授点名。
上课时间到,来上课的教授还打趣,今天这节课人来得挺齐整的,座位上的学生心知肚明,交头接耳,发出轻微的骚动。
当事人裴洛不闻其余,以手撑首,昨晚上风雨交加,他在陌生房间睡下,睡得不熟,翻来覆去,折腾一夜,等天明雨停快睡觉,做了一堆光怪陆离的梦,猛的一下觉得呼吸不过来,闹钟一响,竟已早晨。
女主人好心肠的给他准备新的牙刷,盥洗台上的方镜贴着便利贴,娟秀的字体:新的牙刷,给你的,落款是个“瑛”字,他心下忽然有股暖意流淌,这股暖意生出许多冲动,想要敲门叫醒她,把她丈夫的言论一股脑的告诉她。
刷牙间,冰冷的水浇灭心底的冲动,他咕噜咕噜吐出,心想,若是直接告诉她,她男人说的那些恶语,指不定是对她的一种残忍,做错事的是老男人,是他的妹子,不关她的事,他不应该冲动的把她牵扯进来。
事已如此,无可奈何。
裴洛刷完牙,顺手想要把牙刷扔入垃圾桶,他认为他不会再来“情敌”的家里,更不会再留下来过夜,手悬在垃圾桶上方,犹豫了一下,鬼使神差的,他把牙刷放回了玻璃杯中。
裴洛的家庭不富裕,为了减轻父亲身上的担子,他主动去找兼职。
高挑的体态和帅气的外表让他轻而易举的获得一家法国高级餐厅的服务生兼职,一周只需要来帮忙三次,便可以获得不菲的酬劳。
今晚是周五,他有班次。
今晚的客流比平日里多一倍,冷清的法国餐厅一下热闹起来,衣香鬓影,掠影浮光,水晶吊灯坠下,灯光交织,气氛旖旎又暧昧,一旁的钢琴师正弹奏肖邦的《幻想即兴曲》,不同的节奏急速地交合,五彩斑斓的音符飘荡,流淌入心尖,仿佛编织一场似梦似幻的世界,触动听者灵魂。
澎湃的,激昂的。
随即又是轻快的,缥缈而悠远的,像是风吹动的浅白色窗纱,荡漾着,撩拨着;又像是一场梦幻的爱情,女人在梦幻中憧憬着,倘佯着……
简瑛神色冷淡的挂断王元白打来的电话,对方又“有事”不能来,她扯了扯嘴角,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极具嘲讽。
他的这个小情人,挺会来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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