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小说 > 科幻小说 > 岁暮 > 第1章 孤岛荒原

孤岛

        在这片孤岛上,我生活了十七年。

        你知道孤独是什么吗,是你探着头,与世界对话。

        我看着这里的枫枝年年疯长,叶片在炽热的夏天把这里染到一片深红。碧绿的河流直通向密林深处,通向不知何时会露面的巫族人。很多次我掀开河边的枝从,向河的深处远望。那条河我已经偷偷坐船走了很多次,却总也走不出它的尽头。这里的湖泊很多,翠绿的山,突兀地冒出,成为池中之岛。这里还能看见海。海上常常起着大雾,暗云遮掩了日光,海的那边是哪里,我从来都不知道。

        我或许是一个骄傲的姑娘,有点孤僻,在我们族内,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我最亲密的朋友是一只金红的大鸟,它看起来很凶,叫的时候声音很亮很吓人,可是在我怀里时,它从来都是乖乖的,它的羽毛毛茸茸的,透着一种阳光下的暖意,它是子醉鸟。它住在这里最高的峰顶,唯一阳光绚烂炽烈的地方,我在峰顶,看到过好多次破晓的黎明。

        我叫落茶。

        母亲来自遥远的海的那边。那段记忆在她的印象里也模糊了,成为可念可望而不可及的故乡。他们在这里已经生活很多年很多年了。时光似是在这里静止,青春的人难以老去。我曾幻想着怪谈和术法,但毫无疑问,那些古老的传说已经搁浅在时间里,我不会飞,也不曾拥有过法术。

        荒原

        山陵是我最爱看的风景,尤其是它连绵起伏的样子,我总会有一刻,讶异于世界的浩瀚。

        我穿越分界线已经好几天了。

        分界线以内,是黑色的夜,每天,每一刻,天上却是星河璀璨。

        孩童时我就体现出了别人所没有的安静,不是温柔的安静,不是内敛的安静,不是害羞的安静。我无数次想在暗夜里生把火,想在山谷里呐喊,想倚在某种存在于我幻想中的大鸟上,倚着它,耳畔刮过呼啸的风,去划破万里的长空。

        分界线以内,他们在躲,有人在找他们,有人在收集这些古老的家族一个个尘封的秘密,他们拿着守护已久的东西,躲在了暗夜里。

        后来那片山谷浸在了火光之中,我至今难以忘记,那一天我从河边回去时,看见那片场景,心中所涌出的,混合着恐惧,悲伤,勇气和决绝的东西。我从小道赶回家中时,那片灾难里,我最后见到了我的外婆,一个有趣善良又有点神秘的老婆婆。小时候她喜欢抱着我,给我讲分界线以外,荒原的故事。

        外婆用她苍老的手,最后摸了一下我的头,给我一只古怪的羊角,让我跑,跑到分界线的那边。

        “在那边,每天日落的地方,有一座古城。小思,只要你一直找,一直往前走,一定可以找到……有个小老头在那里,叫生枝。把东西给他,他会明白的。”

        我看着外婆闭上眼睛,我看着这漫山遍野的火光,我落泪了。

        我独自跨越了分界线。

        这里风很大,荒原一点都不荒凉,稀薄中总还有万点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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