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教授的办公室加房间在二楼,安燃顺着客厅侧门上去。敲门过后,张教授立即就开了门。他带着眼镜,将最后一缕头发打理好。惊讶地问安燃:“怎么了?”张教授身后的电脑亮着屏幕。
“呃,教授在工作吗?”
“我年纪大睡得少了,倒不如提前起来工作。有什么问题需要我解决的?”
安燃斟酌几秒,将怀里的碗掏出来。
“教授您看看这个,刚才我发现甲板上好像有贼,想砸开沉船上面的铁笼。又在甲板后侧受到袭击,并且捡到了这个碗。”
张教授闻言赶忙接过了碗,大略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扭身跑到桌子旁把自己的绒布拿过来垫着碗。边端详碗,边说:“甲板上怎么会有贼?应该有安保员守着。让刘钧立刻往上面报警,万一有什么武器伤到这些个国宝就不得了了。”
安燃点头。
脑子里,小红的一截触手已经爬上了刘钧的裤腿。刘钧去的方向是值班室。触手传回来了一些画面。二极管幽幽的光芒在黑暗中尤其显眼,刘钧习以为常关掉监控屏拔掉所有的插头。然后拿着u盘去甲板后面的监控室。
安燃不禁眉头一皱,刘钧明明说过值班室没有监控。
“安燃,”张教授想想还是不放心,将碗锁在临时保险柜中。“我跟你下去看看,顺便叫醒萧启。今天一天特别是晚上,就睡在实验室。”
两人下楼把仅剩的实验员都叫醒,两人一组分了一个实验室守着。张教授和萧启蹲在最重要的实验室。安燃做完一切后,把刑响带到一边。
“哥哥?”
刑响眼睛困得睁不开,软乎乎叫着。银质的十字架和衬衫扣子纠缠在一起,刑响费力从中拔出。手摸进裤兜一看怀表,早晨五点钟。
好早哦。
安燃摸上刑响的头顶,轻声嘱咐:“我们的谜底该揭晓了。你的能力是催眠吧。现在我需要你帮忙,去催眠船上的安保员。”
“为什么?”
刑响好像懵懵懂懂,但眼里丝毫没有惊讶。
“如果你还想活着的话。这就是原因。”
“可是我们可以请警察叔叔来帮忙啊。”
“的确可以,可是警察到这里需要不短的时间。而且,我们可能也报不成警了。”
安燃将手机上不知什么时候变成无限负的信号给刑响看。刑响了然,附近的海域渐起浓雾。打捞处变成了孤岛。
“还是回到我们的谜底上吧,哥哥。我的能力包括催眠,但不是催眠。也没有能力催眠那么多人。毕竟我是个小孩子。不过呢。我可以稍微改变方向让他们只绑架不摧毁文物和打伤人质。”
“拖延时间?”
“嗯嗯。那哥哥要去做什么呢?”
“去海里看一看。等到晚上那群堕落种一定会出现,两面夹击我们应付不过来。”
“然后,哥哥怎么解决安保员?”
安燃没回答这个问题,只说了“这是另一个秘密。”
“另一个秘密,好吧。”
刘钧去甲板后侧监控室取出的监控没有查出什么。空无一人的前甲板,没有声音。一切是那么宁静,然后数把铁锹从海里爬出来。门锁和墙壁突然一块接一块凹陷。刘钧拿抢过来的铁锹作证,真是遇见鬼了。
肉眼能看到,用电子器械完全没用。
于是刘钧适时地提出去海底查看的建议,并将这项任务抛给了安燃。
“安调查员,事件明显不是普通人可以介入的。所以,麻烦你了。”
安燃装作纠结一番答应了,“那刘队长要好好保护教授他们。”
“当然,这是我们的职责。潜水服在仓库,我已经让人拿去了。”
刘钧一脸正气。
上午。
安燃和一个陌生的安保员站在甲板中的一个出口处。安燃全身已经换上了黑色潜水服,身体曲线显露无疑。安保员为安燃装上银灰色的氧气瓶,教安燃怎么操作。什么时候氧气会用完,然后返回甲板。
“会游泳吗?”
“会。”
“如果遇到危险不能抵抗的话就脱掉氧气瓶游上岸。”
陌生的安保员这样说,并祝安燃好运。
安然摆摆手,跃入海面。待到安燃身影在海面下模糊不清时,安保员去向刘钧汇报。
“已经下去了。”
刘钧:“氧气瓶能漏吗?”
“能。四五分钟之后就会彻底漏光,到时候就沉海底里了。”
刘钧:“不错。”
男人满意一笑,脚底下的快艇上已经放上一排保险箱。几个安保员正在做最后的准备。
“走吧,一定要将所有的东西都献给伟大的克苏鲁。”
刘钧虔诚地说,落在实验室的目光狂热狠历。
这边,安燃潜入海底。
有问题的氧气瓶已经被他扔掉,先他一步下沉到沉船原位。安燃的一只手变成了腕足,整个人如鱼得水。
海里的磷虾、水母、海鱼感知到安燃的存在纷纷躲开。有庞大的生物来了,它们的潜意识这样告诉它们。穿过珊瑚丛,拨开栖息的水蛇,几分钟后安燃到达了目的地。
是一大块淤泥。
沉船的原位陷在一大块淤泥中,船体被打捞之后这里平白塌陷一块形成一个大坑。坑里已经有其他的生物生活。若是普通人看起来,不会感觉到什么不对。
但在安燃的眼里,坑里四散着累累白骨。
有的胸腔破碎,有的头骨破碎。
每个白骨的手中都紧紧攥着一把锈红的铁锹。
察觉到安燃的存在,一个大骷髅转动颈椎,将眼眶正对安燃。
“你来了。”
它的眉心有一个小洞,死因应该是枪杀。
安燃甩了甩腕足,在想怎么解决这么多骷髅。要不,都让小红吃了吧。
“叽。”
好哎!
血红的触手从安燃胸膛里探出,钻入骷髅。
下一刻,安燃看到骷髅猛地起身,自己则眼前一黑。
“醒醒!醒醒!二柱。”
“嗯?”
安燃茫然应声,机械地用手里的铁锹铲土。扬起的尘土飞入安燃眼睛,安燃不得不停下来使劲揉眼。
这是哪里?
旁边的人又说话了。
“二柱,今天是最后一批了吧。能挣这个数吗?”
带着米色圆帽的青年食指、中指、大拇指捏在一起比划。
安燃脱口而出:“一百银元都有的赚!”
“嘿,那就行。”
是附身了吗?
安燃机械地铲土,一股不属于他的意识潜伏在体内。叮当一声,安燃铲到了什么东西。扒开一看,是一个大铁箱,在周围包金边。旁边的人习以为常,帮安燃一起把它抬出来放到架子车上。
架子车上坐着貌似是会计的人,吐了一口吐沫,打开箱子。比照着账本一一核对里面的东西。念念有词。
“这是鸳鸯瓶。”
“这是蓝宝石树。”
“这个送到z国。”
“这个送到m国。”
安燃不经意往箱内瞥了一眼,拳头捏紧。
是文物走私犯。
不过身体不属于安燃,他的意识一直在执行原先的行为。铲土,挖箱子,偶尔聊天。
安燃从中拼凑了一个形象。
一个山村里来的叫二柱的青年,被亲戚介绍到据说能挣大钱的这里,帮忙走私文物。
一切活动都是秘密进行的,因为不但有警察的抓捕,还有敌对的帮派要找他们麻烦抢夺这些文物自己卖掉。
安燃累的满头大汗,做完这些。
匆匆喝了一口水,又被强制集合到码头。期间安燃想靠近装文物的箱子,被守在旁边的人警惕地推走。
“看什么看?滚一边去!”
带刺刀的□□擦着眼角飞过。
安燃只好老实到码头那。
明显是老大的人顶着一脸刀疤站在大船上,居高临下慷慨激昂:“兄弟们做的好,辛苦了!”
说完招招手,下来两个人提着一兜银元开始挨个发钱。
人群一阵接着一阵喧哗,捧着银元不撒手甚至放到嘴里咬。安燃抓着满手的银元不知所措。刚开始的那个人跟二柱很熟悉,和安燃站在一起,乐呵呵问:“二柱,一会儿咱去喝酒。”
“喝什么喝,我这些钱都是用来娶媳妇的。”
安燃又脱口而出。
顺便要解开裤腰带把银元塞进内裤上缝的钱包里。
?!
安燃死死按住裤腰带,一把将银元塞进自己怀里的小口袋。
这还没完,领头的刀疤大哥再次开口:“兄弟们,这次最后一批了。想跟我们到那边的就上船!”
到那边?
安燃环顾四周,走出来不少人。从他们口里的方言勉强听出来是什么什么国。怎么怎么好。
偷渡。
九死一生的偷渡。
安燃却控制不住身体,一步步上船。意识传来渴望的赚钱声。在船上帮忙还能再赚一些银元。
上船之后,锚被收回。安燃眼睁睁看着离岸边越来越远。趴在栏杆上,海水里映出的面容蜡黄,同样带着米色小圆帽。一米七的身高,全身上下只有脸上有点肉,背瘦的肋骨分明。
安燃找遍全身,能找到的食物只有一个深色的杂粮窝窝头。一股馊味,不知道放了几天。
晚上分宿舍时,十几个人挤在大船最底下的一层,一间不足十平米。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逼仄难受。
安燃坚持了几天,昏昏沉沉。感觉自己的意识快要回去了。
此时船也已经进入深水区。
那个刀疤老大突然让所有人都集中在甲板上,一个一个收回手里的银元,面色沉沉,歉意地说:“兄弟们啊,真是对不起。船载不了那么多人,最重要的是好像有人得了传染病。”
人群一片哗然,吓得连连后退。有几个想逃跑,被守在旁边带枪的护卫迅速爆|头。
枪响过后,所有人都老实了。面若筛糠,有人跪地求饶,有人吓得尿裤子。可是都没用。
老大从中粗略扫出健康的人,将剩下的不那么健康的人赶到护栏边。
砰
砰
砰
这些被选出来的瘦弱的,都被一枪杀掉,随便一路抛进海里。
就这样边走边杀。
安燃死于第二天正午。
老大在旁边烤肉。肉的焦香弥漫,饿了几天的安燃口腔迅速分泌口水。
伴随着一声枪响,安燃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太苦了。
陷入淤泥里的少年倏然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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