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成了废墟, 树林夷为了平地。
盛怒的六眼显露出他真正的实力来——对特级咒灵能一击必杀,而人类更是撑不住一秒的可怖实力。
负责照顾高层的仆人瘫痪在地,腿软到难以挪动, 觉得自己今天可能走不出这里了,她恐惧的躲在柱子后面,期望那个白发少年不要看到自己,杀意更不要投向自己。
如她所期望的, 六眼能看到在场有多少人,但是五条悟自始至终没有牵连到她。
他看上去失去了理智,却又理智到了极致。
高层本身没有什么风骨可言,知晓自己真的大难临头,连磕头求饶这种事也能做出来。
但是没人听他的哀求, 心腹更是觉得追随的主人形象幻灭,往日威严庄重的老人此时蜷缩成一团, 疼痛和恐惧使他泪流满面, “放过我, 你想要什么?地位吗?我们可以给你, 也不会再逼你做任何事!”
他的语气, 台词, 让他的整个人格都在亲信心中崩塌了,
“大,大人……”
“谁稀罕你那些东西。”五条悟的嗓音冷然, 然后将被甩在面前却被无下限挡住的咒具捏住,插入了高层的腹部。
致死伤, 等不到反转术式治疗。
“五条悟, 你以为自己能善终吗?”有人骂道, “你做了这么多恶事, 你一定会被罚的!”
……
那一天,在外的高层几乎被血洗。
还是比见看事情有些收不住,并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冒险的跑到战斗的场地阻止了一切。
怎么阻止的?
——“悟给我发了消息,说他会削土豆了……嗯,虽然你们都说他性格很糟糕,但有时候还是很可爱的。”
这是赤司雅治的声音。
杀疯了的五条悟被这声音惊得镇住,猛地回头望去——
只见比见先生将录音器的声音开到最大,这也导致赤司雅治的声音突兀的响在寂静的空气中,
五条悟的表情扭曲了一下,“……”
他身前一厘米处,被无下限挡住的血滴滴答答的落下,周身的冷意却减了半分,“你他妈的有什么毛病?!”
这有种气急败坏的意味。
比见哆哆嗦嗦的又按了一键,
——“比见,咖啡好像有些苦……不是,不是你准备得不好,只是悟他们看我天天喝总是不信邪的想试试,下次买些加糖加奶的吧。”
这应该是赤司雅治早先见到他们时下的吩咐。
嗓音还是那么清朗优雅。
——“今天我演讲的稿子被人换了,啧,原来东大也会有这种人啊…不过即使这样我也不会输的,我自己写下来的东西,早就全都记在我的脑子里了。”
赤司雅治在说一些琐碎的事。
都是五条悟没听过的,应该是和比见独处时说的话。
比见看他渐渐冷静下来,也顾不得擦额头的虚汗,“……我想着,你应该听不进别人的话,想要阻止你就只有这个办法。”
他的视线扫过遍地的狼藉,“收手吧,五条同学,这惩罚已经够了。”
“不够。”五条悟陈述事实般平直的说道,“你根本不知道一个赤司雅治能顶多少人命。”
一个赤司雅治能救多少人。
和这堆抱着树根啃食的家伙相比,赤司雅治能对社会做出多大的贡献。
随后,五条悟真正的回过身来面对比见,“还有,你是有什么怪异的癖好?”
比见把老
底都露了出来,此时也不需要掩饰什么,“我……我是雅治大人的粉丝,就……”
五条悟笑了一声。
这一声没有任何感情,单纯就是为笑而笑。
比见小心的打量着他的脸色,试探道,“这些高层……已经被你铲除了,其他咒术师只是听命于他们,一刀切的话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你以为我分不清吗?”五条悟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至于你说的铲除…你觉得铲除了?”
不。
高层是世袭制的。
迂腐的人培养出的下一代,只是适应了当代社会的,更恶心朽烂的家伙。
他们可能比死去的那一批高层更难对付,更狡猾,更阴险,也可能有基因突变的,为烂到根里的掌权者注入新鲜的血液。
但那都是未知的事情,起码五条悟这边,依然称得上是孤身一人。
“这里闹出的动静太大,马上就会有更多人来……”
“畏畏缩缩的干什么?”五条悟走出硝烟,走过烂橘子的尸骸,与比见擦肩时揪住了他的领子,“带我去雅治死的地方,就现在。”
之后的追查和纠责是之后的事,现在,五条悟连眼下的痛苦都没有度过。
杀死高层泄愤,为雅治鸣冤,都只是在安慰他自己罢了。
比见的车开得很快,几乎是一路飙着去了那条偏僻的小路,他径直碾压过阻碍线和警示牌,把车开进了布满坑洼的小型战场。
仅一眼,五条悟就看出了不下十个人的咒力残留。
最明显的是夏油杰的,其次是些不上不下的杂鱼的,赤司雅治的反而被吞得干干净净,
他走到咒力聚集得最怪异的地方,地上有未来得及清洗的血迹,除此之外就是砂砾和石块。
“雅治大人的遗物……就是衣角和断裂的一缕头发,都被夏油拿走了。”
贴身衣物,躯体发肤是很重要的东西,身为咒术师,他们能用这些诅咒别人。
“杰去哪了?”
“失踪了。”比见咽了咽口水,“那天场面很惨烈,夏油直接被当成了叛徒,现在可能正在逃亡……”
“逃?你觉得他在逃?”
比见抿紧唇,“其实我觉得不是。”他看了眼五条悟,少年的神情说不上的冷静,他的周身都是干净的,没有破损,没有流血,好像没有经历任何一场厮杀,“他可能……在想报复的办法,但是毕竟找不到高层所在的地方,不然肯定和你一起杀过去了……也可能在想如何复活……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五条悟瞪着他。
玩弄死者是很不敬的事情。
比见说的猜测,可能加了他自己的想法,但他们不能保证,夏油杰不动这个心思。
事实上,五条悟也有一瞬间想过,诅咒赤司雅治。
但他忍住了。
可他仍然会幻想,如果赤司雅治在面前死亡,他会不会因不能接受现实而做出那样的行为——但这只是幻想而已,毕竟五条悟终究错过了赤司雅治的最后。
赤司雅治若是再成为咒灵……那真是没有比这更伤人心的事情。
他生来干干净净,做什么都光明磊落,走的每一步都是能记载下来的善事,若是强行把他留下来,还变成那样不人不鬼的样子……
实在太恶劣了。
五条悟退后几步,对着那滩血迹的地方放了一个茈,一时间,这片土地上任何战斗的痕迹都被毁得一干二净。
“好了。”
五条悟轻
轻说,像是在告别一般,
“这样,就没人能利用你了。”
空气中是淡淡的烟尘,五条悟正想转身,突然听到身后又传出了略微受电子渲染的声音:
——“比见,麻烦你开快一点儿,征十郎的比赛要开始了。”
五条悟的眉角一抽,他恶狠狠的回头,目光直直的盯住脑子犯浑的辅助监督,
比见刚以为他在发疯,于是条件反射的按了录音器的播放键,此时看那恨不得把自己活剥的眼神,更是害怕的抱住自己,“我,我以为你又神经……不,不冷静了。”
五条悟:“你到底有多少存货?”
比见:“啊…啊?存,存货?”
五条悟理所当然的把手向前一伸,“给我。”
比见:“……”
比见:“我能先回去拷贝一份吗?”
五条悟一言不发。
于是比见知道了他的态度,双手捧着把录音器给了他。
他虚弱的提出请求,“可以等您心情好的时候给我听听吗?”
这种执着,事实上略微触到了五条悟。
翻看死者的录像是痛苦的事情,那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已经不在了。
五条悟说,“你换种思念方式。”
比见张了张嘴,把话吞了下去。
他其实想说:明明五条悟也该换种思念方式。
血洗高层的第三天,处罚和通告很快下来了。
政府插入了这场事件,有咒术界监管部门评估损失,有刑事机构介入调查,他们忙着高层的更替,忙着安抚人心,还在六眼的威胁下忙着修改对赤司雅治的记录。
“是陷害和暗杀。”夜蛾正道对硝子说,“【特级咒术师被高层设计铲除】,通告已经放下来了,虽然隐藏了究竟是哪位…哪几位高层的信息,但雅治的事起码有了交代……”
他皱着眉,含着忧虑和落寞,
“……这种消息都能暴露在白日下,悟到底做了什么?”
家入硝子看了看通告内容,
它在最后写着对六眼和咒术操使的判决,
五条悟关禁闭三个月,协助调查和表决忠心。
夏油杰仍为叛逃的诅咒师,实施抓捕,暂不处以死刑。
“其实判得比我想象中要轻很多。”夜蛾沉思道,“是不是高层真的有改变了?”
家入硝子听着,突然眼眶发酸,
好好的高二……这都是什么事啊。
【赤司家】
当时,赤司雅治的死亡原因还是被咒灵反噬。
赤司征臣在和咒术界的相关人员沟通,赤司那岳在着手准备葬礼,而赤司征十郎在整理雅治的遗物。
他的遗物并不多,因为赤司雅治很不注重物质的东西,他赚了很多钱,却没为自己买过什么,衣服,鞋子,手表,这些都是必备的东西,不是赤司雅治喜欢的东西。
赤司雅治有两柜子的书,那书柜在他刚来时只有两格,后来某一天,他像是觉醒了一般疯狂添置书籍,柜子不够大就换新的,一个不够就再买一个。
他曾得意道。“这叫什么?这叫畅游在知识的海洋,我做梦都在升级。”
最后,他的房间里除了书就是床。
哦,还有。
赤司征十郎从他的枕头底下抽出了一本漫画书。
赤司雅治喜欢看漫画。
看来以后
给他烧东西,还得给他寄连载,要不催一催漫画作者快点儿加更到完结吧。
赤司征十郎的大脑一刻不停的运转着,却好像分裂成两个人般在听另一个人思想,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指尖碰到什么都能想到赤司雅治用它的模样。
但是很平静。
赤司征十郎将漫画书留下来,把其他东西装进箱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这么平静,应该是悲伤的,但好像还是缺点儿什么。
红发少年打开冰箱,冷白的光线照进他金色的瞳孔,他不出所料的看着一排排的咖啡。
赤司雅治喜欢喝咖啡,还得是冰的,他自己是医生,却总是用一种略微戏谑的语气说:“我会注意的,大不了拼完这几年就开始养生嘛。”
“趁年轻的时候打基,以后直接坐飞机。”
一些不着调的玩笑话,是赤司雅治升入高专后学的。
高专啊……
赤司征十郎放下那些文件,像是静止住一般没有动作,
赤司雅治本来是不需要去的。
他不去那里也能过得很好。
很早之前,还未成长为少年的赤司雅治对他说,“我一定会成为第一个特级。”
“我只是去学习,又不是不回来了。”
“我是去晋级的,不是一去不复返的。”
而现在,赤司征十郎很想对食言的他说,“那种话说出来,不就是一种另类的诅咒了吗?”
他没有埋怨赤司雅治成为咒术师。
因为那是雅治的选择,他也努力平衡在两个世界间转悠。
收拾好遗物,赤司征十郎转而开始接手赤司雅治的工作。
他需要过渡他的资金,不然那些钱会被上交给国家,转让的过程并不算困难,因为赤司雅治很多事都是以赤司征十郎的名义干的,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赤司征十郎还没接替家主的位置,就已经有了家主的财力。
“……真是能干啊……”
看着那些金融报表,还有项目清单,赤司征十郎低低的叹道。
“当着咒术师,是怎么挤出时间打理这些的。”
“把这么多钱交给我,我可不保证能用得比你好。”
他对着空气说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话。
随后,他一页页的翻看赤司雅治的计划书,一时不知该不该遗憾雅治没有写日记。
一个人死亡,他生前所做的所有事都会被亲人捋一遍,比如手机的浏览记录,聊天记录,购买记录,若是写了日记,那真的会被人一边尴尬一边流泪一边心痛的看下去。
计划书很完整细致,毕竟就算是赤司雅治,也没有大脑发达到随时随地都在挣钱。
忽然,赤司征十郎顿了下,
“盘星教?”他翻来覆去的看了看那个名字,“雅治还搞了个组织?”
令他格外震惊的是,盘星教里有一堆大大小小的富豪财阀,且交钱都非常利落慷慨,但是那些钱好像暂时没有规划投到哪里去,总不能无缘无故建个教会,还集这么多运营资金吧。
看来他该去那组织一趟。
第二天,赤司征十郎给学校续请了一天假,独自打车去了盘星教总部。
他进门时被拦住了,对方脸色有些不善,但听到他报了名字后,表情突然变得十分精彩。
“赤司是……赤司雅治的那个赤司吗?”
“是。”赤司征十郎温雅的说道,即使被粗暴的拦住,他也展示着极好的修养,“我来处理一下他的工作。”
他说得理所应当,神色是不容拒绝的强硬。
安保小声嘟囔了句,“这才高中生吧……赤司都这么恐怖的吗?”
转而又笑道,“跟我来。”
他们走进从外看十分气派的建筑,里面的装修是不出所料的豪华,毕竟是吸引了一堆金主的大教派,不能寒酸。
赤司征十郎见到了个意外的人。
他坐在本该是赤司雅治的位置上,脸色苍白,眼底的倦色让人怀疑他两天未合眼了,他的手肘撑在桌子上,斜斜靠着身子,一手插进自己松散的黑发间,垂落的发丝凌乱的搭在他的眉骨间,比考试时答不出题的学生还苦恼的模样。
失踪的夏油杰。
赤司征十郎一眼认出了他。
他们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钢琴比赛的现场,那时候,这人满脸都是意气风发,有几□□为咒术师的傲气,几分风华正茂的张扬。
又一次见面,他没有打招呼,而是口随心动的说道,“你好像下一秒就要猝死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夏油杰抬眸看向他,并没有被吓到,看来早就知道有人来了。
赤司征十郎好像从他的神情里看出了些许的……失望?
“咒术界好像正在找你。”赤司征十郎说,眸子静静的盯着他,“他们说你是叛徒,我站在这里,不会下一秒就被你的咒灵吃掉了吧?”
而夏油杰嗤笑了一声,“看你平时乖巧得跟个模范学生一样,没想到这么胆大。”
一个少年,一个没有战斗力的普通人,如今站在被通缉的“恶人”面前,竟然神色平静的说些刺激挑衅的话,不是疯是什么?
夏油杰撑着下巴,微微眯起眼看他,“难道你很相信那些烂橘子们说的话吗?”
“我不相信。”赤司征十郎走近,并没有坐下,而是就着高度差俯视他,“我要知道那天的真相。”
是了,是违和感。
赤司征十郎此刻终于明确,自己为什么怪异的什么情绪都没有,
不是因为还未意识到从此往后都失去了重要之人,是因为他不相信赤司雅治死了。
赤司雅治怎么会死?
他这么聪明,这么强大,就算死也不能如此无声无息。
他想象不到赤司雅治的死亡,所以身体自动的不给予反应,导致他现在这幅……连他自己都厌恶畏惧的冷静模样。
“你怎么看起来一点儿事都没有?”夏油杰也发现了这一点,“你甚至比上一次见面时气色好了。”
“可能是我的身体素质比较好。”赤司征十郎说,“所以……雅治真的死了吗?”
“死了。”
夏油杰回答得很快,让征十郎都愣了下。
“但是不是因为咒灵反噬,不如说……”他笑起来,那笑容是硬扯出来的,虚假极了,“在最后一秒,都是咒灵在保护他。”
可惜,没有神志的咒灵漏掉了人类的武器,让那颗普通的子弹贯入了脆弱的人体。
夏油杰把那天的经历讲给赤司征十郎听了。
他带有一种报复性心理,带着想要拉着其他人一起痛苦的孤独感,对一个从未涉足咒术界的少年,诉说了那里的阴暗潮湿,那里的漆黑泥泞。
说着说着,夏油杰的表情染上了凄苦浓重的恨意,他交叉的指节收紧颤抖,目光虚无的盯着桌子上的某一点,忽然听到了一声不自然的气音。
夏油杰怔了下,止住了叙述,抬头看过去。
却见红发少年垂着眸,无声无息的流着眼泪,除了那
声浅浅的抽泣,他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那一刻……他的那只金色的眼睛好像变成红色的了。
“我……”夏油杰突然有些无措和愧疚,
“继续说。” 赤司征十郎用喑哑的嗓音说道,和他哭泣的动态不同,他的眼神格外冰冷,“我在听。”
怎么哭了?
夏油杰缩了缩指尖,
他刚刚只是平直的说着烂橘子的丑恶计划,说父与母被封印,说雅治被委派了任务并叫自己跟随,还没说到被众人围攻的那一段……
“基本上……雅治就是这么被害死的。”夏油杰简短的总结了一下,“随后我杀了所有人,而现在,如你所见,我被通缉了。”
盘星教成了他的地盘。
他在那之后疲惫的思考自己的去处,忽然想到了那些教徒的身份,
他们是财阀,是富豪,是掌权者。
即使不身处咒术界,也和烂橘子们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看到那些人提交的请求祈愿——恶意的诅咒着妨碍自己的人死亡,没有一丝善良怜悯同理之心。
这些家伙……真的无可救药。
简直想让人全部铲除掉的无可救药。
而夏油杰记得雅治所说,“不用在意他人在想什么,毕竟那不值得你去悲痛愤慨他们的愚昧和无知,冷漠和残忍,应该看他们的价值是什么。”
雅治没了,这个位置还需要有人做,所以他先赤司一步过来了,
可夏油杰觉得,
他没有雅治的能力,没有雅治的口才,没有雅治的背景,更没有雅治的耐心。
所以,他只能用恐怖来掌控这个组织。
也是以他最想要的方式对待那些烂橘子。
“现在你是这里的老大了吗?”赤司征十郎的声音把他拉出了思绪。
夏油杰应声,“是。”
他看着少年并不惊讶也不排斥的神情,问道,“你还好吗?”
这句话有些温柔。
因为他突然想起,面前这个人是赤司雅治的亲人,是他的兄弟。
“我没事,抱歉,刚才失礼了。”赤司征十郎坦然的向他借纸巾,“因为联想到了伤心的事情。”
“伤心的事?”
“……”
赤司征十郎淡淡的凝视着他,
“我很了解他,所以仅是听些片面的信息便知道……”
“他死时有多么遗憾和痛苦。”
这是最令他无法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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