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经常虚伪魔女还是布鲁斯·韦恩, 经常在名利场和各种社交场合来去的两人,如果想要找个话题或者不想气氛冷场那简直再简单不过,但在开车回去的路上两人竟一时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不是没有话要讲,而是突然之间想要说的实在太多了。似乎哪个问题都很重要, 但每次到嘴边都又觉得它还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布鲁斯的左手搭在方向盘, 右手一直没离开过变速档的位置。等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他的动作显得多么紧张又局促——他就像是在随时防备副驾驶座上的人突然溜走不见。
察觉到这一点后正在开车的男人哑然失笑,他一时不知道该把这些仓促的举动归咎给‘布鲁斯’还是归给他自己, 他又不是个一二十岁的毛头小子……虽说再次见面她依旧称呼他为小朋友。
但说真的,她不觉得她现在看起来比他都要小上不少吗?
布鲁斯从后视镜看了西洛一眼。
他的年纪也早不再相信童话和奇迹, 但幼时的那个人和那个约定,却像是烙印在了心底一样让他从未忘记。
她的到来和离开都匆忙到有些不真实。
但是她回来了, 像她曾经说的那样安然无恙地回来,她……
她那时真的完全没事吗?
“阿福在等我们, 你不会知道他在听到我说你回来了之后有多激动。”布鲁斯嘴角抬起一个轻松的笑。
每当他打算下次开口就问当年到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到嘴边的话都跟自动打了个弯一样绕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去。布鲁斯有理由相信他今晚中了什么‘魔法’……不过也说不定是宴会上酒沾了太多,好极了, 他都开始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起来了。
西洛维罗浅浅地笑了,像是没注意到对方镇定的表象下的失常一样,“你说阿福?你肯定夸张了不止一点——他听说我要回去一定更多的是头疼。”
“倒是你, 你现在不是该在酒店里跟芭蕾舞团的女孩儿们玩得开心吗,怎么半路溜出来的?”西洛的目光从车窗外倒流的夜景中收回, 转过头望向男人刚毅的侧脸。
布鲁斯握方向盘的手顿时一僵,嘴边的笑容也收不回来了。
西洛语气意味深长地接着说:“我刚才从一个报刊路过,老板给我看了最近一个月的哥谭日报,其中一半的头条都是你。”
一个月的报纸……一半的头版。布鲁斯自己都没察觉自己开始有些紧张了起来,靠在皮质座椅的后背也变得坐立难安。
为了保护隐藏在暗处的另一重身份, 他时常需要利用‘布鲁斯’的身份做一些掩护,有时行事作风可能会……以确保不会有人把两人的身份联系起来。除了一部分知情的人外,作为媒体的‘宠儿’,在外人眼里的布鲁斯永远是一个行为荒诞劣迹斑斑的人。
他这一个月都为了什么上过头条?——那也太多了,报纸上报道的他的事又肯定比他干的还夸张。
在一个许久未曾谋面的‘长辈’面前,布鲁斯本能地想要挣扎一下——他可以解释,报纸上总会说些夸张又不合实际的话。
但没等他想好该说什么,就听到身旁的人捂着唇极轻的笑声,余光里对方的肩膀也在轻轻颤动。布鲁斯这才反应过来她特意压低了语气和咬字的问话只不过是在逗他。
他想要表达一下不满,扭过头,看到那双与十几年没有半分不同的纯黑色眼瞳也正带着笑意在看他。突然间,他意识到,担心她失望是他想错了,她从未要求当年那个孩子变成一个多么优秀多么不同寻常的人,不管报纸中的评价他是什么样的人,她看到他很开心就很满足了。
男人的指节轻轻扣着方向盘,喉咙像是沉积了许久没说话一样,让他不得不清了清嗓子才顺利发出声音。
“你都不知道那些女孩儿们有多过分,”布鲁斯甜心像是颗融化的酒心黑巧,跟家长撒娇一样带着分委屈的语气提起今晚酒店那场宴会,“她们拉我玩游戏,输了的要罚一杯酒,但是她们暗地里都在故意让我输灌了我不少酒,所以我才从宴会上偷溜了出来,如果我没溜得及时,那今晚可能就要回不了家了……”
事实上的情况也差不多是这样,酒会其实就是为他找机会出来调查一起失踪案做的掩护。他当时也是借醉酒的理由找机会溜走,接着就是在追捕杀手鳄的时候与重新回来的西洛遇到。
“幸好我溜出来了不是吗,不然也不会遇到你……”
她像是从未发生过变化,就好像他们只是重新遇到了一次。时间仿佛对她格外眷顾一样,她本应有过一次的致命的伤害也没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布鲁斯知道西洛不会因为他看上去混乱的交际关系责备他什么,他想如果她这时戏谑地问起‘约了那么多女伴出去这样的晚上为什么还要想着回家’,那他就可以趁机和她讲讲托马斯和玛莎。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西洛沉默了一会儿,欲言又止地抬起头看他:“所以你现在是酒驾吗?”
布鲁斯:“…………”
顿时不知道该为他的衣服上的确有红酒的味道证明他没在说谎庆幸,还是该为一路上没有遇到巡逻的警察庆幸。
“我们马上要到家了。”布鲁斯当然没法和她解释他其实一滴酒没沾,有些不自在地看着前方,借着这个机会,他总算让自己问出了一直以来想问的问题:“现在聊聊你怎么样?你那时……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那场地下的崩毁有多惨烈只有他自己知道,几乎是他刚按着她的指引爬出地面,漫天火光与地面剧烈晃动就如同世界末日的景象一般映入他的眼睛。
他相信她还活着,即便废墟里没有半分生还的迹象他也相信她还活着,因为她告诉他她一定会回来,那是他们的约定……幼时的他执着地告诉搜救队她一定还活着,那场营救挖掘他每天都会去。可坐在废墟里有时他也忍不住会想,那样的灾难,她该怎么才能……
“如你所见,我逃出来了。”西洛语气轻松地说,“谁能想到猫头鹰法庭的人在基地里埋有炸/药?如果不是没料到这些,我应该能逃出来得更容易些。”
猫头鹰法庭的基地埋没埋炸弹她不清楚,地底的塌陷很大程度上是地狱火融化了一部分土层,加上他们基地的建筑结构真的很烂,才导致了被完全埋没。但是一切的证据都被埋进地底了,有的帽子该往敌人身上扣就要往敌人身上扣,毕竟现在也没哪只小猫头鹰还能蹦出来说她说谎。
“我当时只想逃出来,但那些猫头鹰的首脑不打算放过我,交手的时候误打误撞引爆了地下的炸/药,我在最后关头依靠一些别的力量逃了出来……”西洛说,“我没有受伤,只不过当我再次睁开眼,就已经是十几年后的现在了……”
……
他们回到庄园,阿尔弗雷德已经在门口不知等了多久。
布鲁斯说阿福听到她回来的消息很开心不是骗她,西洛看到这位一向稳重矜持的英国绅士在看到她走来时眼中似有水光闪过。
这感觉有些怪怪的,毕竟她离开时他们也没有‘和好’过——尽管他们的关系也没那么差。
西洛主动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老人家,您现在真的变成老人家了。”
阿福忍不住笑了,轻声感慨道:“谁让你们长大得这么快呢?您却和以前一样一点也没变……”
时间赠予了这位老人更加宽容和温厚的性格,不久之前他们似乎还在拌口角,但现在看着他那满是怀念与爱护的眼神,西洛知道她恐怕再没法和这位管家先生吵起来了。
“需要点红茶还是饮料?要来点甜点吗?——噢我差点忘了,您用过晚餐了吗?”
西洛无奈地和布鲁斯对视了一眼,看着难得有些手慌脚乱的老管家,本想说她还不饿,但仔细想想她好像的确很久没吃东西了:“我想我是需要吃点东西,但是如我没看错的话,现在离最近的一个饭点还要七/八个小时。”
“那或许您需要一些小甜饼来垫一下肚子,我很快回来。”阿福自动跳过了她的调侃,把时间留给他们,思考着该准备些什么。
“所以……”布鲁斯走到了她旁边,“……你从我们分别的时间,直接来到了今天?”
西洛想了想,解释说:“封闭的空间没法使用瞬移魔法,我当时来不及传送回地上,就借用了风险更大一些的力量进行的转移,但会转移到哪里去又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我也不清楚,我找到回来的路是两天前,又用了两天回到了这座城市,没想到现在已经过了……”
“十八年三个月十九天。”布鲁斯说。这就是她说的没有受伤,没有代价。她像是没把她生命里缺失掉的这么久的时间当作代价。
西洛微讶地看着他。
“我……”布鲁斯刚想继续说下去,西洛维罗已经走上前抱住了他。
她抱得有些用力,在一开始简直不像一个拥抱。不久之前温软乖巧的小朋友,现在已经长成背肌宽阔的男人,但他的成长怎么可能像是看上去那么轻松。
对她来说只不过是跳跃了一个时间那么简单,相比之下,他需要面对的事情就太多了。
猫头鹰法庭的基地虽让她付之一炬,但谁也不能保证还有没有别的残留的法庭的成员,光是那个新上任的市长就有很大可能是法庭的成员,别的残余的势力又有多少?应付起来又怎么可能简单。她在魔女界迫切回来就是不希望他独自面对那么多麻烦。
但……看上去许多事还是他独自面对了下来。
“辛苦啦,布鲁斯……”西洛在他怀里轻声说。
“……”布鲁斯看着怀中显得分外娇小的人,手有些僵硬地悬在半空中,好一会儿,才垂下来将她轻轻拥进怀里。他想的是她失去的时间,她首先考虑的却是他需要独自面对什么。
他当然知道她的‘辛苦’了是指什么,也只有她会根本不在乎自己失去了多少,还反过来安慰他。
门外突然有两个人的谈话声响起。
“咔哒——”大门突然被打开了。
“抱歉!我们是不是回来得有些晚?”门口传来玛莎激动的声音,他们在听到西洛回来的消息就一直往回赶。但当她看到走廊上相拥的两人时,玛莎顿时手撑在门口将想要进门的托马斯给按了回去,“噢抱歉,我们回来得是不是不是时候!”
……西洛瞬间将布鲁斯丢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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