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渚本来想着她说什么自己就信什么。
但当她即便是歪斜着上半边身体去看演算纸也没有开口让他松手的那一刻，他又不想相信了——
他想搞事情！
搞大大的、引人注目的、不能三两句甚至十来句带过的那种。
“什么皇上、什么答应？”景源很快冷静，笑着装傻。
“就是章阁是贵妃的那个。”江渚一点没有顺坡下驴的意思，反而还有些恼羞成怒的蹬鼻子上脸，“还有啊，皇后是谁呢？封了我之后我得去拜见吧，告诉我皇后是谁？”
他最后一句有些生硬，景源差点被他带歪。一句“有个屁的皇后，闹着玩的你不知道啊！”梗在嗓子眼，憋的难受。
她也不知道江渚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本来也就是她和章阁在一起时偶尔会聊的梗，景昭可能都没听过。
天知道他从哪知道的！
看这架势还是不饶人的那种。
“是不是？”江渚看她不说话，又点了把火，“我觉得我说的挺对。”
景源被他这一本正经的自问自答气的要炸毛，还有点好笑。明明是两种极端对立的情绪，此时却一并出现，好像还能和平共处。
景源叹了口气，说：“江渚，当时说好的‘我们就是朋友’，你现在这样有点过分了吧？”
她的语气还算得上冷静，称得上友好，可是其中谴责的意思也是挺明显的。
江渚听了出来，但还是不想就这么算了，如果他不逼一把，这件事能生生就了了——
他不想和景源就这么了了。
“那我也说了让你别在意，照以前一样处着。”江渚说：“你觉得你自己是那样儿吗？别说保持以前的相处模式了，你现在说话都是带着尺子说一段量一截儿生怕多说半个字的你自己知道吗？”
可能是为了能好好聊完这场，江渚这话虽然全都带着刺儿，但也保证了表面上的平静。
景源把笔给盖了个帽儿，知道这事儿今天是不能随随便便就过去了。
“江渚。”她看着他。
“我说我现阶段不想考虑这种事是认真的，我的确没想过跟任何人建立这种亲密关系。”景源说：“当然，也谢谢你的喜欢。”
说来说去还是在打太极。
没劲儿的很。
“我也没强迫你和我建立这种亲密关系啊，我当时就说了现在哪怕你同意了我都不同意，我不拉着你早恋。”江渚不放过她：“我就说让你别介意，我告诉你只是因为我想告诉你，我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我不想等到你什么时候自己看出来了然后偷偷疏远我。”
但我当时也差不多看出来了点啊。
“结果现在你还是疏远我。”江渚说：“我现在就在想是不是没告诉你的话也不会这样了。”
并不会，我看出来了就会保持距离的。
景源心想。
“抱歉。”景源说。
“我没想让你道歉。”江渚的平静没那么能绷住了，“我就是想给你重点强调一下让你别在意，咱俩跟以前一样就成，你这样我真是，看的难受。”
“抱歉。”景源还是说。
江渚又看着她叹了一口气，没说话，目光中能看出明显的无力。
景源被他看的也有些不舒服，想了想才说：“江渚，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不喜欢我，你对我的喜欢只是一种情感交付。”
江渚的眼神变了。
景源停顿了将近一分钟，才接着说：“因为江阿姨去世的原因，你的情感点没有了依托，刚好这个时候我出现了，然后对开导了你，并且这种开导对你或多或少有点作用……所以你就产生了一种错觉，你可能很在乎我这个朋友，就想想办法留住。”
景源说的有些乱，她脑子这时候也挺乱的，一大堆话也不怎么好听，江渚听了不知道会不会难受。
她说话说到一半实在受不了江渚的眼神，就偏开了头，也就没能看到江渚这时候气的要死的一张脸。
江渚闭了闭眼，觉得脑袋嗡嗡的。
刚想说什么，听到了一串铃声，欢快的让人想砸桌子。
景源说：“我的手机，应该是小昭到楼下了。”
说完她就拿出手机看了看。
“是小昭吗？”江渚问。
可能是因为气的太过，江渚发现这时候他居然出奇的平静。
景源点点头。
“行。”江渚说：“那你走吧。”
“那你？”景源问。
“我挺好的。”江渚说：“你说得对，就这样吧。”
他站起身，往自己位置那走。
“反正咱俩都没想谈恋爱这回事儿。”江渚边走边说：“就这样吧。”
景源没说话，明显地绷紧身体之后开始收拾东西。
江渚也不说话，就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收拾东西，看到一半，觉得有病，干脆也拿着自己的书包开始收拾。
“那我走了，你注意安全。”景源回头看的时候，只能看到他弓着身子掏桌兜的后背以及有点红的脖子和挂在上半边脖子那的一片发茬。
“咣当——”
听到声音准备抬头的江渚很是准确地找准了那个位置，把自己的头给撞了一下。
这时候他也不觉着没面子，还很坦然地直接伸手抹了一把，“好了啊？那行，那你走吧，我就不送你了，我这还得一会儿收拾呢。”
“你的头，还好吗？”景源有些担心地问。
“没事儿，经常撞。”江渚说：“你回去吧，小昭不是在下面等着呢么。”
景源看上去还有点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江渚直到看到她和景昭一起远离了教学楼这边的视野范围才锁上门回家。
“你啊，”江渚戳了戳千纸鹤的尖尖的头，“咋那么能耐呢！”
“什么都能想到，什么都知道！”他又扯了扯千纸鹤的同样尖尖的尾巴，“情感交付、想想办法留住你这个朋友！”
“我是脑子有坑么我，情感交付能交到你手里？！对我妈的感情和对你的能扯一块儿去交付？！留住朋友用这种方式留？！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他觉得还不解气，又一手扯头一手揪尾巴，手轻轻动了一下就松开了。
万一真拽坏了咋整？！
“我要真是情感交付也挨不着你啊，孙叔叔和孙晴筳还在呢，那感情才是一种的，真要交付也是交给他们，能轮得到你么？！”
“还有你江渚，个傻子玩意儿！她说——”
一阵敲门声响起，把江渚吓了一跳，憋着气问：“怎么了？”
“爸听到你房间有声音，”孙晴筳说：“让我问问。”
“没事，就是看电影看着急了。”
江渚吃完饭就直接进了房间，吃饭的时候也没说几句话，孙明可能是以为他又犯轴了。
他想了想，给孙明发了个消息，“孙叔叔，我明天煮火锅，你晚上能回来吗？”
孙明的消息来的很快：“能，趁着这两天多在家待会儿，年跟前事情多就不行了。”
他回了个“好”就把手机放下了。
手机放下挺容易的，一甩手就成，关键心里那股气还没放下呢，又不好出声骂，江渚只能在心里接着骂。
还有你个傻缺玩意儿，她说是那样你还同意了？！还“就这样吧”？！
脑子有病是不是！
啥也不是，两个渣渣，都是见了鬼的感情骗子。
都是感情骗子好像也行，反正是同类。
就这么想着，好像没那么气了，江渚从床上跳下来，踩着拖鞋去了桌子那里，翻出了书包里的物理题集。
——然后他就找到了新的骂骂咧咧的对象，还是不会反驳他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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