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随着一道轻响,沈浪嘴角不由抽了下。
这已经是他第六次掉筷子了。
然而没办法,他还是只能忍着浑身的酸痛,换过一双,继续吃饭。
清泉距木屋足五里,外加山路崎岖,别说刚入明基境的沈浪,换个锻骨境来,都注定累趴。
功法当然不是摆着看的,可就算沈浪明白这个道理,一直未曾偷懒,运转不停,架不住初窥门径,在繁重的功课之前,实在不够看。
虽说好歹算是顺利完成,可现在手抖得连菜都挟不稳。
自家师傅虽然人不在,只留了饭菜,还留了二十双筷子,然现在已是傍晚,他可不认为,晚上会没点其他活动。
因此,只能尽力运转功法,尽量将手稳住,将桌上的菜肴逐渐扫荡成空。
松了口气,又看了眼落成一地的十九双筷子,禁不住嘴角抽搐。
自家师傅还真是神通广大,简直就是细节拉满。
念头刚落,却见旁边忽然火光大亮。
扭头望去,果见自家师傅晃着折扇,站在一口底下已冒着大火的大缸旁边,笑盈盈地看着自己,抬了抬下巴:“自觉点。”
沈浪只觉嘴角发苦,刚才吃的饭菜全都不香了。
可还是自觉褪去了衣服,望着那大火咽了下口水,而后果断跳了进去。
这一次,由于自家师傅可没再帮他沉浸心神,一入水,沈浪便差点没叫着跳出去。
好大一只虾。
其实吧,这虾是想跳出来,奈何被折扇敲头给打了回去。
烫。
好烫。
沈浪叫了几声,却见自家师傅似笑非笑,然目光严厉,自也明白过来,没再做这多余的事情,双眸一闭,拼了老命的专注运转功法,浑身散发出柔和白光,与那陡然变作沸腾的水温抗衡起来。
白衣青年这才微微点头,甩了几棵灵药进到水里,转身飘然离开。
到得缸中沸腾的清水,因灵药变作五彩纷呈的颜色,逐步消散,无柴而起的火焰也渐渐熄灭,水温慢慢降下,沈浪身上的白光才缓缓消散。
到他抬起眼帘,一抹神光自带着些许迷茫的双眸内掠过,将其变作清明,一阵清风,于月色下轻柔拂过。
如似带走所有动静,山林,繁星,木屋,人,万籁俱静。
沈浪回过神来,未有任何言语,出水,入屋,擦干身子,穿好变作整洁的衣服,在床上盘膝而坐,继续运转功法,就这么心神沉浸其中,在柔和白光中进行休憩。
一夜过去,第二日一早,沈浪呼出浊气,下床出屋。
果不其然,大缸全空。
沈浪吐了口气,拎起扁担木桶,便要进行功课,却见一旁小木桌上,摆着一本薄薄的书册,压着一张纸。
先是拿起书看了眼。
《拳脚入门》
真是通俗易懂。
沈浪嘴角一抽,又看了眼纸条。
‘这个不考。’
“……”
沈浪哭笑不得,将书和纸条塞到怀里,拎着扁担木桶出门。
许是昨日的灵药生效很快,沈浪今天提前半个时辰完成了功课,吃过饭后,此刻正抱着那本拳脚入门看得入神。
心里却是不由惊叹连连。
这哪里是拳脚入门啊!
大夏王朝,东唐王朝,西元帝国,南明皇朝……
许许多多,其数难计,详细的地图,清晰的索引,甚至连他从未听过的那些国度里,这门那派的各类拳脚功夫,这本看上去仅有十来页的薄薄书册里头,尽皆有着极其详尽的图示与讲解。
虽不知这本书册玄机何在,沈浪也没那心思追究这点,整个人的心神,全都沉浸在学以致用当中。
当然,也不曾忘记运转功法,无丝毫懈怠。
直到给自家师傅直接扔到了锅里。
这一晚,却是在经历水煮打熬之后,一边运转功法,一边学习书中招式,于院中演练。
到了天色破晓,回神看到缸中不知何时已空,虽不忘挑水,却已和昨日不同,途中分出心神,研习书中招式。
到得不知如此循环过了多少时日,直至沈浪已能在三个时辰内完成功课,且突然发现,书已翻到了末页,再三确定无误后,才恍如做了一场大梦,放下手中的拳脚入门,缓缓地舒了口气,一双看似清明的眸子望向山脊落日,又如似恍惚。
若是细看,似乎还能看到其中仿佛有着无数小人,正在勤勤恳恳地演练着各式各样的拳脚招式。
“原来,力还可以这样使。”
直到夜幕彻底降临,沈浪才喃喃一语,起身立如苍松,又变作沉腰立马,眼神炯炯,目视前方,朝身前缓缓一拳空击而去。
速度不快,自然也不会留影。
但却只见那拳如此一出,沈浪身旁空气尽皆给带得旋转而动,逐渐浮做雾气,肉眼可见地朝着拳端汇聚而去。
“震空拳!”
嘭!——
到得拳停,随着沈浪一道轻喝,那宛若凝成实质的白色雾气陡然炸开,无数气流当即以拳端为中心,朝着周遭席卷而去,如海上翻涌不息的浪潮一般,将途径诸多物件,尽皆带着远去。
“还不错!”
直到气流弱去,沈浪才笑得很是满足地点了点头。
这并非是拳脚入门里所记载的招式,而是他以其中诸多招式的精华,自创而成的一拳。
且不过只是个雏形,今后还要耗费很多时间来完善。
看过这么多招式,他当然不会好高骛远。
让他遗憾的是,本还以为,会因此升入锻骨境,然而内视己身后,才发现自己还是有些太过不切实际了。
虽不知究竟过了多少时间,连沈浪自己都意外,不知不觉中,自己竟然已经再又长高了一截,只看个头身型,和十五六岁的少年已差不多了。
甚至比王金霸都要壮实许多。
但许是自身根底本就不够,哪怕每日都会经历水煮打熬,也尚不够升入锻骨境。
可要是让世人以实力来评价的话,沈浪这个明基境,怕是许多锻骨境都不是其对手。
当然,沈浪并不知晓这点,只是奇怪,自家师傅今天怎么还没来煮他。
兴许是想什么来什么。
只是沈浪非常意外,今天自家师傅竟然换了身青衣,左手托着个食盒,也没晃着扇子,更笑得十分和善。
吃错药了不成?
念头一落,便听一语:“欠打。”
其师听到心声,却也没生气,笑嘻嘻地斥了这么一声后,朝着屋内走入,并示意沈浪跟来。
沈浪神色尴尬地跟着入内,见其师到桌旁坐下,又给了示意,心下虽然莫名,却还是老实在自家师傅对面坐了下来。
随后便见自家师傅将食盒放到自己面前,笑道:“欲速不达,今天休息,这是给你的。”
古怪。
着实古怪!
沈浪心下疑惑满满,却也不敢问,将食盒打开,却先是懵了一下。
一碗长寿面,热气在他打开盒盖时,陡然自静止状态,变作升腾而起。
旁边却还放着一个绣工很是粗糙的小香囊。
“师傅,这是?……”
“今天已是中元,快吃吧。香囊,是你媳妇亲手做的。”
其师只是轻笑一语,却让沈浪不禁泪盈满眶。
山中不知岁月深。
原来,和师傅相遇,已过去了一年。
原来,师傅一直都知道,今天是自己的生辰。
原来……
自己的确已不是孤身一人了。
沈浪将那香囊珍重地放入怀中,又噙着泪吃完了面,汤都喝了个精光。
然而,还不等他向师傅道谢,就见一把十分攒劲的斧头摆到了桌上。
“明天烧水的柴,自个负责,记得,火要大。”
说完笑眯眯地摇着折扇就走了。
“……”
我也有点火大,您老人家就不能让我说句话吗?
沈浪笑得泪流满面,朝其师背影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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