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淼淼躺在地上,滋味是一点也不好受。珠翠花钗簪在髻上,磕得她头皮一阵阵疼。苏淼淼只好不动声色,微微挪了挪动作,好让自己躺得舒服一些。
可没道理啊这么久呀!她左等右等,等得焦心,萧绎还是理都不理她。好狠毒的古代人!苏淼淼心里腹诽,不就是演得稍微过了些,至于把她晾在地上吗?
可如今骑虎难下,她要是自己灰溜溜爬起来,说不得萧绎又抓住她洞房,那她还是躺一宿算了。
苏淼淼:我真的会谢。这到底是怎样的狗屎运!这鬼地方她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明天一早醒过来,应付了这个该死的狗王爷,她得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去才行。
脑海里翻来覆去地想了又想,苏淼淼也渐渐困了,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下面是真没了动静。萧绎探身出去看了一眼,荧荧烛光映在他那新娘子的白皙脸颊上,睡着的模样显得稚气未脱。
果然是装晕。说她笨倒也不是真笨,那更是不能留在他身边了。
一觉醒来,苏淼淼觉得自己被揍了一顿,浑身骨头酸痛。她有点恍惚,睁眼的一刹那还以为自己从宿舍上铺摔地上了,还想室友怎么那么狠心扶都不扶——不对,她穿越了!
她不好再装了,老老实实爬了起来,才发现萧绎一派闲适,坐在案几旁,手握一卷书。
天色熹微,晨光透过雕花窗棂间落在他眉目间,有种难描难画的美。
苏淼淼看呆了。
他并未抬头,又翻了一页书:“娘子醒了?”
“啊?啊,对。”苏淼淼有点茫然,赶忙调动原身的记忆,早上起来第一件事是梳妆打扮?服侍夫君更衣?奈何赵墨存也是头一回嫁人,苏淼淼没有答案。
倒是被古装剧荼毒不浅的她想起来——不是有些婆子早上会来看看那个——她忍不住往床榻上张望,那儿被褥似乎动也不曾动过,还能看出下面桂圆红枣莲子那些讨好兆头的喜气信物。
萧绎放下那卷书,顺着她视线瞧了眼床榻上:“你瞧什么?”
“呃……”这个怎么好意思说呢?微博上搞簧苏淼淼是一套一套的,真要她说可说不出来。
再说了,万一萧绎又拉着她洞房可怎么办?
“母妃已逝,父皇又在宫中,府里并无那样多的规矩,那些繁文缛节陈旧规矩,这儿都没有。”他说罢,唤了门外伺候的丫鬟们进来,便留下苏淼淼一个人了。
这会儿又这么好说话了?那昨晚故意把她晾在地上,是因为识破了她的卧底身份,所以要给她点颜色瞧瞧?苏淼淼彻底糊涂了,她脑子不好,以她的智商,看宫斗剧的时候都被忽悠得一瘸一瘸的,斗不过这些八百个心眼子的古代人啊!
现在萧绎还不曾娶了姚若岚,已经跟她耍心眼了,以后心有所属了那还得了!肯定要把她这个眼中钉加卧底除之而后快,要是真死在书里,那她还怎么回去!
丫鬟一边为她梳妆,她一边在心里盘算。铜镜里映出一张陌生的脸,长发散落肩头,面容秀丽,也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为什么说是胚子?因为原身尚未过十六岁的生辰,她是个未成年人啊!太可耻了竟然想和未成年人洞房!
唯一的好处是,古代女子不用寒窗苦读,所以原身没有近视。
苏淼淼无心打扮了,眼见发髻刚刚盘好,她脖子酸痛,已是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不见奶娘踪影,估计她已经回了赵府,丫鬟名唤小桃,她便请小桃带她到府里的庭院。
既然她是中暑之后才穿越过来,那么要是她再中暑一次,是不是就能回去了呢?
结果随着小桃刚踏出房门,外头已是纷纷扬扬,雪如飞絮落下。苏淼淼想:我真傻,我怎么忘了房里已经在烧地龙,那肯定是因为入了冬啊……
她要是站在庭院半天,中暑不至于,只会冻个半死。
完了,这一招是不行。那只要晕过去就好了吧?小桃见她呆呆站在房门,半天也不动弹:“夫人,这是怎么了?”
“那我晕过去就好了吧?”苏淼淼小声念叨,“撞树上?让小桃把我打晕?”她领着小桃,把王府走了个遍,想视察视察到底哪里能让她重返二十一世纪。
假山奇石,枯木叶落,到处是一派萧瑟。走了半天,尽管小桃帮她撑了纸伞,可苏淼淼还是没找到到底哪里适合她晕过去。
正当她还在庭院徘徊,回廊深处有人唤她:“夫人,天冷,怎么站在此处?”
来的是一张生面孔,是个上了年纪,慈眉善目的妇人,她微微福身:“王爷让奴婢请夫人过去用早膳呢。”
她真不想见到萧绎,再试探她几回,说不准萧绎看不顺眼,提前就会对她动手了。就恨自己没把书看完,也不清楚到底后面发生了什么。要是她能知道情节,就不至于这么被动,等着哪一天狗带了。
苏淼淼认命般随着妇人往前厅走。等她在圆桌旁坐下,才发现桌上琳琅满目,玉带糕、水粉汤圆、千层馒头、米粥……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苏淼淼这才觉得自己饿了,咽了咽口水。萧绎抬抬下巴:“娘子用膳吧,昨夜折腾一夜,今早定是饿了。”
旁边伺候的奴仆纷纷低下头,抿嘴笑了起来。
妇人温和笑着:“王爷和夫人这般好福气,定会多子多孙,福禄满堂。”
什么?这个萧绎是不是在搞//黄//色?她昨晚确实是折腾了一夜,那只是因为她在地板上躺了一整晚好吗?
萧绎抿了口米粥,又慢慢道:“我听闻奶娘说,娘子前夜不慎落水,可有此事?好端端的,怎会如此?”
来了来了!不仅搞//黄//色,还开始耍心眼了!苏淼淼深吸一口气,绽出一个自认为最妩媚的笑:“是因为一想到王爷,妾身的心便砰砰直跳,所以一时不察,才不慎滑落。王爷会嫌弃妾身愚笨吗?”她有些哀怨道,“那只是因为妾身太过倾慕王爷而已。”
耍心眼我比不上你们这些古代人,装傻我可是一流!
萧绎似乎没料到她又来这一套,差点被小米粥呛到:“当然不会。”他似乎懒得再同苏淼淼打机锋,挥挥手让仆人们都下去了,随后进来一个侍卫模样的少年,手上还握着纸卷。
苏淼淼永远处于戒备状态,警觉道:“王爷,怎么了?”
萧绎冲那少年打了个眼色,少年面无表情,展开那纸卷。纸上勾勒出一男一女的画像,苏淼淼定睛一看,才反应过来——那身着裙装的女子,不就是她自己吗?
那俊朗男子,她努力调动原身记忆,才想起来是那个青梅竹马的韩家哥哥韩述之。
这画师还挺会把握人物神态,把自己眼中那小儿女的羞怯情态刻画得一览无遗。事到如此她才反应过来,好嘛!敢情是捉奸呢!
萧绎方才开口:“你落水,并非意外,而是因为这韩家公子吧?是也不是?”
苏淼淼心里翻了个白眼:你都查出来了,昨晚还在那里给我装,装你个大头鬼。
她立刻捂着嘴,嘤嘤哭了起来:“夫君,绎郎,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事情就是你想的那样,可苏淼淼一时半会想不出理由搪塞过去,决定先哭一会儿,观察他的下一步。
萧绎并不为她凄凄切切的模样所动,又道:“这些画,若你想看,他还能拿出十幅八幅来。”
苏淼淼觉得不对劲!他就是唬人吧!要是韩述之同她有什么逾越的行为,原身还至于哭哭啼啼投水吗?而且记忆里,韩述之待她,只如待亲妹妹一般,这些画又能证明什么!
她顿时有了底气:“妾身与述之哥哥光明磊落,绝不是王爷想的那样。若是还有画,王爷不妨都拿出来,妾身俱可一一分辩,决不能辱了我二人清白啊!”
萧绎顿时有些意外,女子最重名节,他以为这般吓唬一下,她定会声泪俱下,求他宽宥。看来这一招行不通了,他清隽眉目中染了些不耐之色。
那少年侍卫忽地开始说起话来,只是毫无感情,像在背诵一般。
苏淼淼起先还摸不着头脑,听到那句“女儿,就当是为了赵家,为了爹爹……忍辱负重,留在萧绎府中,把打探到的消息每隔半月传到府上……”才明白过来。
晕死,有没有这么坑女儿的!密谋干坏事被人监视了都不知道,这侍卫是听了墙角才能一字不落地背诵出来吧!
萧绎好整以暇,等她彻底认输:“如今你有两个选择,一是乖乖软禁在王府别院中,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试图联络外人,亦不得擅出;二是……”
什么?软禁她!那当然是不行!肉在砧板上,她是躺平了,只好迫不及待问:“那第二个选择呢?”
“我让下人随意捏造一个死因,明日就把你的死讯送到赵府去。”萧绎语气淡然,似乎在说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一般。
苏淼淼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撅了过去……hello?这真的是选择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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