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小说 > 科幻小说 > 孟婆,你老攻掉了! > 第2章 孟浮

“孟婆,你老攻掉了!!”

        “……”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压根不认识他。”

        看着说话的人顶着一张“你在胡说什么八道”的脸孟浮闭上了嘴,眯着眼满脑子都是月老管姻缘这事。

        一时思绪在“我穷了”“怎么又是他”和“犯太岁”间反复横跃。

        彼时距太初日已十分接近,河面笼罩着一层猩红的浓雾,这时候是不下水的。

        浓雾里传来哀嚎。掉下去的鬼在水里扑腾,五官扭曲,死相百出。

        孟浮看着蠢蠢欲动的晃了晃身形。

        一堆无常蹿出来。

        他揉着脑袋又缩了回去,磨磨唧唧的向水面上张望。

        无常在喊墨兰。

        鬼群里一个张望的鬼脸猛地转过头,死气沉沉的将渡船推入水,船头挂了一盏小小的灯,推着船入水的时候还露出一口尖尖的牙。

        ——这是经常吃鬼的标记。

        无常又对着他叨叨“上船。”

        孟浮甩了甩长袖子,熟练的顶着众人“自己对象自己捞”的目光缓缓挪动到船上。

        船荡着桨往深处行,黑白无常在岸上喊话,让大家找一个青面獠牙,面目狰狞,形如鬼魅,看起来就不想是个好东西的家伙。

        听得孟浮心里直犯嘀咕。

        他不敢把船摇的太远,只在浓雾稍微薄弱点的岸边,努力思索着上一回见月老时的情景。

        那时也是浓雾之时,空无一人的边远远走来了一个人,那人在桥上停留了一下,只记得通体气度不凡,似乎是个俊美至极、叫人挪不开眼的男子,然后不等他多看一看,桥就塌了。

        光记着月老破财了。

        而这种情况不止一次,是三次。

        这更让众鬼有话题可寻,鬼说鬼话,鬼话连篇,而孟婆和月老的职位又多多少少有些不可说的色彩,一个结姻,一个解缘还带了点个人恩怨。

        但其实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毕竟随手一扒,月老相思,属华胥龙族,从上数五千年,从下数五千年,能用八个字来形容:天生反骨,我行我素

        历任没有哪个孟婆和月老有关系的。

        但是吧,一代扒一代,代代这么扒上去,从孟姑娘往上数,每代月老和孟婆,那叫一个绯闻无数,还有孟婆同时和两代月老有纠葛的,再多扒两下,又能扒出了不少老黄历。

        比如如今这位月老最令人好奇的是他任职前和任职后仿佛换了个人的变脸。

        因为他不止做月老该做的事情,还会代阿修罗司罚。

        叫他疯狗的人比比皆是,刺他是条好狗的人多不胜数。

        但是有一点没有变过,他们都说他修的该是无情道,日后必定死也得死的惨烈至极……但后来一想,这样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当月老也相得益彰。

        好吧,谈及此人,流言所到之处,这位月老的年轻时候的底裤都被扒出来是红色的。

        最可怕的是,这是真的!

        那位勇敢的壮士,至今已经还在爱情海里“畅游”。

        孟浮一时失神,又蹲在船上徘徊不定。

        他目光所及之处,有鬼差已经捞了一波自带功德分外好辨的,水淋淋的蹲在岸边打摆子,五官依然扭曲着,死的各有特色,刚掉下去的鬼还新鲜热乎着,一群人就这是不是,是不是,吵出了五百只鸭子的感觉。

        据悉,人死后都是酆都统一发的清一色白衣服,因为脚是模糊的,恐怖氛围肯定是拉满了的,厉鬼是红色,孟婆是灰色,阎罗是黑色,鬼差更好认,黑白无常呗。

        他思绪飘到一旁。

        不知来处的远客不安的在水里抱团打转,然后就被人捞起来了。

        他听见无常在岸上喊,这厮是不是掉下游了。

        孟浮觉得甚有道理,并暗暗下定决心要打道回府,这时桨一摆,船一动,水面波光粼粼一闪,鱼的鱼尾泛着青色的光晕,跃起在本该鬼魂扎堆的忘川河里。

        孟浮刚架起桨要再来一回,冷不丁后头升起一道三丈高的水柱,水柱过后,青色尾巴的鱼就被条紫色的大尾巴抽到了岸上,真使劲,“啪”的分外响亮,牙疼。

        岸上还在手忙脚乱,迷雾里只有孟浮知道那条大尾巴懒懒的耷拉在他船边,陷入了迷茫……

        ……

        无常脸上油光腻腻,桀桀笑,刀身磨的锃亮。

        好像还有一句,孜然加麻辣,快乐赛神仙。

        这脸黑成炭,皮厚成墙的家伙哈哈大笑。

        几个打完牙祭的无常打了个饱嗝,鱼的份量不小,只剩下一个焦乎乎的鱼头,不过该是天地灵气滋润的成果,灵气充裕的很,几个无常分食也撑得肚子暖呼呼的,最后连鱼头也要争抢。

        妖怪匆匆在水里露出一个小脑袋,咕噜咕噜的冒着鼻涕泡,“汪”的一声哭了。

        瞪着泪眼婆娑的大眼睛:“鱼、鱼~”

        无常难免生起了那么小小的愧疚,但是要放弃到手的鱼头肯定是不行的,于是背过头张开血盆大口一口闷了。

        然后哭唧唧的匆匆进了笼子里,无常剔着牙想,这年头像他这么和善的无常哪里找?

        “话说,我怎么这么想抽你呢?”

        唉?

        “孟浮!”

        ————

        此时正被惦记的孟浮。

        他默默望着那条紫色的大尾巴龙。

        紫色的鳞片泛着玉一样的质感,在忘川水里又晃又摇,这诡异的场面竟然透露出一丝丝“我是傻白甜”的感觉,当然,我们首先先不提他究竟是不是个傻白甜,就说这位据说精于算计的神在水里自虐般的就和回了老家一样亲切。

        然后听见岸上有鬼一会儿喊他的名字一会儿叽叽喳喳,孟浮迅速又板起脸。

        ——“一条龙在水里连个泡泡都不吐,会不会淹死了。”

        ——“得了吧,淹死的龙,比怕水的鱼还稀奇。”

        孟浮耳朵动了动,把自己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缩好。

        果不其然,水面卷起一阵浪涛,岸上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孟浮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一个庞大的身躯遮住了,只见大家伙尾巴懒洋洋一扫,渡船扫翻了铺在水面上直直往下沉,扫的鬼连连高声喊爹,虽然浪都没打上去,独独只翻了一艘船。

        孟浮想要藏起来的想法破灭了,足尖一点飞跃到一颗在水里漂浮龇牙咧嘴的头上。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别踩了”“别踩了”“头炸了”的声音一路回到岸上。

        错开了岸上墨兰撕心裂肺的磨刀声,目不斜视回到摊子前认命抱着他的炉子。

        还有墨兰阴沉沉的笑脸,幽幽的问。

        ——“孟婆,你知道吗?”

        孟浮是不晓得,孟浮还年轻,孟婆跟他孟浮有什么干系,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倒霉路人罢了。

        龙在水里吐了一圈泡泡。

        实力诠释了什么“别自作多情”,还有“都给老子死”的模样。

        随后……走向就有点奇奇怪怪了,比如一刻钟后一尾巴把众鬼差扫得喊爹的龙在水里静默,突然冒出来的河神语气是糖分百分之二百甜,冷不丁对着孟浮说:

        ——亲爱的孟婆,你掉的是这个金龙、银龙还是这个月老呢?

        孟浮:“金的。”

        孟浮看见垂钓的退休摆渡人努力瞪着眼睛企图分辨出个一二,嘴里念叨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世风日下”;又看见无常腆着肚子四仰八叉的剔牙;末了岸上喜极而泣的一干鬼干嚎的忘我,连湿答答的无常们都还在加油呐喊“孟浮干死那条龙!”

        孟浮:“……”孟浮不会,孟浮很废。

        孟浮试图反驳一下,自己只是个弱小又无助的可怜路人,这一切都是浮云,话刚到嘴边对上墨兰磨刀的眼神,又往里缩了一下。

        “世风日下,欺软怕硬。”

        他嗤了一声。

        紫色的龙尾在水里一甩,在水面冒了几个泡泡,随后露出一个英俊的,说不出哪里好看、但又哪里都好看的男人,只不过和他们想象中并不一样,没有所谓的仙风道骨又或者淡漠无所谓。

        这位不愧是风评下滑到低谷的神,把/□□的气质拿捏的死死的,看起来确实不太像是个好东西,但这也并不损害他的俊美。

        事实上,大多人会觉得这种桀骜不驯的帅哥征服起来更带感,鬼当然也不例外,所以吸口水的声音稍微大点都没关系。

        但帅哥一开口,就要做媒:“来个一线牵吗?”

        月老爱做媒,这是常识,虽然这位帅哥很像是被迫营业。

        但是自古往上几十代,能把缘来一线牵用的跟要取你狗命一样架势的只有这一个。

        孟浮偶尔也会闪过这个念头,但这也不妨碍他把目光落到这位湿身帅哥结实的腹肌上。

        再听着周边吸口水的呲溜声。

        格外带劲。

        但孟浮还是收起了上扬的嘴角:“月老?”

        月老“嗯”了一声,停止了被迫营业的做媒行为,自顾坐在一旁,一副自是不消于旁人客套的模样,连眼皮子都不带抬一下的。

        孟浮看了看这位高傲冷淡性格不确定的月老,又看了看狂野磨刀的墨兰,还有那个笑起来甜的腻死人一脸老爷爷慈祥的河神,总觉得这三个异曲同工的不大正常,然后猛地收到了一顿河神爱的馈赠。

        手里揣着金龙、银龙的孟浮真心实意的感慨:“您真的太慷慨了。”

        ……

        月老淡淡的抿了一口茶,用他惯有的高高在上的姿态瞟了孟浮一眼,“奉茶。”

        孟浮微微蹙着眉不说话,倒了茶默默走到一旁,那茶极苦,回味却是甘甜无比,看他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孟浮看他如此淡定顶着茶壶想了片刻,抿了口一茶,还是一样的苦,味道没有变,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偷偷倒掉了。

        月老放下茶杯:“我来处理一个小东西,当然还有另外一件事,是关于阿修罗的传承。”

        “千年前您曾说阿修罗的传承在四方无暮之地,无昼之海,我与胥离寻遍所有地方找遍隐族之地,奇怪的是却没未有一人听说过这个地方,这事已经拖了太久,他希望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河神并不说话,一惯以月老的姿态能够这样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喝茶谈话,已是难得少见的,毕竟他的作风实在是……嗯。

        “时间到了,它自然会出现的。”

        茶喝完了,故事也讲完了,门内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河神问:“你来,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吧。”

        他顿了一下:“了结因果。”

        月老抚了抚手腕,“听说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秘密。”

        “我担了一个人的因果,冥冥之中就有条线串联在一起,因果是神的劫难,说来挺无聊的,我的劫承在一个被世人所不容的妖怪身上。一个妖怪将所有希望都放在对立的神身上,你觉得这个神应该救他于水火吗?”

        河神随着他的动作看了一眼。

        “是他?”

        他摸了摸断口,依旧不怎么在意:“不知。”

        河神抿了抿唇,“没有神只会承担一条因果。”

        “但我可以让它们消失。”

        “你要杀他?”

        “或许。”

        河神想了想,目光似乎透过很远的地方,孟浮坐在外头喝茶,抱着茶杯一动不动,隐约间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然后听见河神的声音,“神一辈子只有一条红线……但要斩断它却极其容易,只需要一把剑……”

        月老耸肩说了句“我为它来”。

        河神对着他笑了笑,被抓包的孟浮又把头缩了回去,又听见说:“你的答案很快就有了。”

        “所有。”

        “可是相思,我在等你的答案。”

        ————

        无常拎着笼子跳的欢快。

        笼子里的匆匆瞪着圆溜溜的红眼睛,滴溜溜的打转,但那笼子太大了,无常跳的又欢快,匆匆在里头撞来撞去,干脆抱着头呜呜咽咽的哭。

        它越哭,无常就越快乐,孟浮见到的时候就是这样一个诡异的场景。

        比当年孟姑娘牵着孟浮回来的场景诡异感要差点,但无常有种自己就像当年的孟姑娘的感觉。

        在孟浮还是个分不清性别的小萝莉的时候,无常还曾偷偷暗恋过那个模样性格都顶顶好的孟姑娘。

        可是最后孟姑娘死了,小萝莉成了新的孟婆,无常为此难过了许久,后来也看开了,工作还要继续。这期间也见过不少偷渡的鬼,所以对于这一种妄图偷渡忘川的妖怪极其熟悉。

        妖怪叫匆匆。不撞南墙不回头,匆匆这种精怪,人见人厌,谁遇谁倒霉。孟浮看着匆匆,直觉对方不大对劲,倒是没往哪方面想。

        再一看,无常来时像个精神分裂一样突出。

        鬼怪的悲欢并不相通,比如孟浮就觉得,相似的病人好像又多了一个,他思索一下说道“谢无常所来何事。”

        荡漾的无常“啪”的一声酝酿的气氛碎的稀巴烂,吊了三角眼过去,又惊又恼,大概率是觉得丢了脸,着了套。

        “这种妖怪平常并不多见,匆匆一族与地界相隔甚远,我观他们恐是有备而来,不知还有多少偷渡着在忘川里——”

        又一秒破功。

        “孟浮,他跑了!”

        远见眺望忘川水面,墨兰气势汹汹开着小破船,轰隆隆的声音震耳欲聋,阴沉沉的横冲直撞,硬生生扫荡出一条路,再一瞧那破旧的灯笼,再一瞧,船的主人正在岸上跳脚,气的失口大骂。

        七七八八的动静大的感人。

        可仔细再听之后就明白了,动静大的不是墨兰开的小破船,也不是船工骂人的话,而是他们脚下这片正在喘息的土地,这一刻是活的。

        方才想起来一件事。

        ——今天是太初日。

        ……

        地府有三条路通往黄泉,一条走忘川,一条走冥界,一条通天上人间界。

        地府的整个陆地很奇特。

        ——它是活的,会喘息。

        地府律中记载,太初日时,地府的整个构造会返古到山海大荒时。

        ——说的是,黄泉深处八百里黄沙进无活人,抬头是忘川,低头是冥界。

        记载为大致隔三百年有一次永夜,天光不现,浓雾重重,遮天蔽日,忘川水暴动,淹没整个地府,鱼跃潮涨,鸟鸣潮落,直到把整个地府清洗干净,浓雾消散,潮水才会退去,然后归于平静。

        而这一刻被太初日,月阴天。

        前头说过,人死后要过奈何桥,须的喝孟婆汤,若不喝孟婆汤,就得跳下忘川河,只有爬上岸,才能重新走入轮回,但是他们等几百、几千年都未必能爬上岸,更惶惶那些渡不了忘川河便直接沉溺在其中,长此以往,执念只会越来重,失去了上岸的路,忘川又有了“哀嚎深渊”的称呼。

        执念深了,便多了禁锢,岸上是禁,水里也是禁,他们上不了岸,就日日夜夜不停的哀嚎,水里也是怨恨,让忘川河上长年笼罩着一片遮天蔽日的浓雾,负担过重,便需要清洗。

        便是如此一般情况。

        地壳剧烈运动,大陆活了过来,喘气声连绵起伏,一低头就能看见他们脚下的忘川正渐渐沉入水里,大陆在分裂,又在聚拢,孟浮站的有些踉跄,一瞬间,身形一晃,足尖一点,宛如飞鱼一样,潇洒又飘逸,落在缓缓现出原形的黄泉土地。

        船工还在破口大骂。

        那艘船还直直往外驶去,外面的波涛,竟比往年经历的还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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