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又问东问西了一大堆，终于打消了疑虑。
等护士走了，宋糯扑闪着眼睛道歉：“对不起。”
要不是自己，护士也不会起疑。
江郑钧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瞧着女儿畏畏缩缩的模样也心疼，“这不怪你，变化太大了，要慢慢适应。不过糯糯要记住，以后你叫江糯，是我江家的女儿，不论走到哪里都不要忘记自己的姓氏，知道吗？”
“江……糯……”女孩儿嘴巴一张一合的喊出两个字。
江郑钧点头：“对，你叫江糯。”
哪怕现在宋糯已经离开了那个小山村，但一切还是那么不真实，她像一个布娃娃似的被人推来推去，此刻，宋糯冷静下来，瞧着江郑钧并没想象中那么难相处，撑起胆子道：“我，我真的是你的孩子吗？”
“当然。是爸爸妈妈粗心把你搞混了，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我，我没有受苦。”宋糯赶紧解释，虽然宋家很穷，她这些年确实没受过什么苦，是村里最享福的孩子。
“28号！江糯来面诊。”护士在诊室门口叫号。“江糯在吗？”
江郑钧摸了摸江糯的头道：“医生喊你了，快进去，有什么不舒服要说出来，都告诉医生。”
“嗯。”
江糯，她叫江糯，新的名字要慢慢适应。
——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没什么大碍，就是江糯晕车，其次就是她有点贫血。
医生嘱咐好好补一补。
出了医院大门，江郑钧就带着江糯下馆子，特地给她点了一大碗牛肉面，还多加了二两牛肉。
细细的面条摆在碗里，汤上飘着一层油花儿，点缀了几片牛肉，还有些翠绿的小葱花，再第几滴辣椒油，香水儿瞬间飘了出来。
勾的江糯肚子咕咕直叫。
江郑钧将筷子递给她：“饿了吧，快吃。”
江糯接过筷子：“谢谢爸爸，爸爸你也吃。”
见女儿消除了些芥蒂，还关心自己，江郑钧老父亲的心都化了。拿起筷子，把碗里的肉都夹给了江糯，“好好补补。”
江糯正吃了口面，看着碗里堆满了肉，腮帮子圆鼓鼓的，“爸爸，我很多肉了。”
“这哪儿够，一会儿还有凉拌猪肝，鸭血豆腐汤，全都是补血的，爸爸要把你这些年欠你的全补回来。”
江糯三两口把面条咽下去，赶紧解释道：“爸爸，我之前没受过苦。”
江郑钧道：“我知道你懂事，怕爸爸自责，可你越这样我越觉得对不起你，当初要不是我们疏忽，怎么会把你弄错。”
江糯放下筷子道：“爸爸，别的女孩子很小就做饭洗衣还要割猪草，我从来没有，都是弟弟在替我做，而且弟弟还经常采花给我。”
“那我怎么听说他们给你定了门亲事，爸爸再晚点来，都要当姥爷了。”
江糯听着江郑钧当姥爷形容，噗嗤一声笑出来，嘴边露出两个小梨涡，“爸……宋爸爸是想让我嫁的好一点，那家人很有钱。”
江郑钧哼道：“那也不行，你可是我的女儿，怎么随随便便嫁人。”
“弟弟也不同意，说不让我嫁过去，让我一辈子在宋家。”说起这个，江糯还有些难过，自己走的时候都没见弟弟一面。
“糯糯，以后别再提宋家了好吗？我知道你一下难以适应，但是你也必须习惯，你没有弟弟，你只有三个哥哥，他们这次也抢着来接你，被我摁在了家里。你还有爱你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舅舅姑姑，以后你要交新的朋友，开启新的生活。”
江糯天真的看着江郑钧，两排睫毛跟蝴蝶翅膀似的：“那我以后还能见到他们吗？”
江郑钧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道：“快吃饭，吃饱了回去好好休息，明天继续赶路，你妈肯定操心死了。”
——
这一顿是江糯出生以来吃的最饱的一顿，整个肚子都撑的圆滚滚的，走路都不利索了。
出了门，江郑钧带着江糯直奔军区招待所。
因为江糯身体不适，江郑钧便让江糯洗个澡早点睡觉。
抽空又给家里打了电话，那边林诗雨一听女儿今天回不来，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她不愿意回来还是生病了？我就说我一起去，你非不同意，都怪你。女儿要是带不回来，你也别回来了。”
其它几个孩子也在一旁发牢骚。
“爸爸，妹妹为什么不回来？”
“我们明天去找你们。”
江郑钧无奈的掏了掏耳洞，又道：“没你们想的那么糟糕，就是这孩子跟你妈一个毛病，晕车，今天住一晚招待所，明天就能回去了。”
听说明天就能回去，小儿子又问道：“妹妹漂亮吗？跟我长得像不像？”
江郑钧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漂亮就不是你妹了？”
“是是是，肯定是，我的妹妹想都不用想，绝对天下第一好。”
“爸，你们明天几点到？奶奶做了好多好吃的，等你们回来开饭呢。”是二儿子的声音。
江郑钧道：“估计很晚了，妹妹晕车，车会开慢些。”
“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大儿子斥责道。
电话那头是欢声笑语，以及藏不住对江糯的期待。本来江家上上下下好几代全是儿子，到了江郑钧这一代，终于生了个女儿，还不得当成宝贝，真是放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里又怕飞了。
然而在孩子十五岁这年，真千金全家意识觉醒了，他们全家都做了同样的梦，梦里，他们在二十多年之后才发现了自己家的小女儿被掉包了。
而且江家人发现真相的时候，真千金早就给了农村的一个傻子，还因为难产死了，只留下了个呱呱坠地的婴儿。假千金却因为江家的宠爱，高学历好工作，等江家人发现她真实身份时，假千金已经嫁给了一个司令，小日子过的风生水起。
江家人却因为与假千金断了关系，被假千金的各种金手指导致江家破败，最后江家的儿子们妻离子散，大儿子还牺牲了。
江家人汗颜，本来以为是梦，没想到所有人梦到的都一样，便立马做了亲子鉴定。没想到梦里成真，现在养的确实是假千金。
江家人立马去医院调查，终于把亲闺女找到了。
为了表示对女儿的歉意，江郑钧特意请了假来接。太太林诗雨本来要一起，但是她严重晕车，所以没来，林诗雨还因此愧疚了好几天。
江郑钧挂断了电话，回去敲了敲江糯的房门：“糯糯？”
“哎。”江糯听是爸爸的声音，打开了门，此时她已经洗完澡换上了自己的衣服，脸蛋儿被蒸的白里透红的，别提多可爱。
江郑钧瞧着女儿开心，又看她两条大辫子还是半干不湿的，奇怪道：“怎么没洗头发？”
“我，我……”
江郑钧瞬间明白了江糯的窘迫，道：“不会吗？爸爸教你。”
江郑钧带着江糯到了浴室，虽然刚被用过，但是已经被江糯打扫的干干净净，只是有些潮气。
他拿起摆台上的洗发水，挤在手上是透明的膏状体，打开水龙头一撮，手上便有丰富的泡沫，“看到了没？这样再把涂在头发上，搓干净，再冲掉，头发洗的干干净净。来，爸爸帮你洗头发。”
江糯乖巧的拆开了两条乌黑的大辫子，她发质好，发量还多，解开头发蓬松的跟海藻似的，那模样瞧着活脱脱一个洋娃娃，又道：“爸爸，我自己会。”
江郑钧道：“你长这么大，爸爸没照顾过你一天，趁你还小，给你洗洗头发。等你以后长大了，我哪有机会给你洗头。”
江糯乖巧道：“到时候我可以给爸爸洗头，给爸爸养老。”
“女儿真好。”
——
军区大院里，天才刚蒙蒙亮，柳树还没吐出新芽。
江家的小儿子江昌民骑着辆二八杠在院子里大吼：“我妹妹回来了，今天就回来咯。”
窗户一推，穿着粗布的女人大吼：“江家小儿子大早上吵吵什么，影响别人睡觉！”
江昌民停下车，抬头道：“苏阿姨，我家妹妹今天回来了。”
苏秀撑着窗户道：“你不是有妹妹吗？”
“之前那个不算，这次是亲妹妹，特别漂亮。”
“妹妹就妹妹有什么好骄傲的。”苏秀嘭的一声关上了窗户，再瞧瞧婴儿床上的小女儿。
此时卧室门推开，两个大女儿眼巴巴的看着她。
苏秀没忍住叹了口气，女儿女儿，全是女儿，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生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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