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辞不再为难一只小魔,无论这小魔是否撒谎,他都无法从他的嘴里问出黎迟和察修文的下落。
最直接的办法当然是亲自去修真界一看究竟。
哪怕是去魔宫外找个不起眼的乞丐,最普通的魔鸟……祁宴钦总不至于串通联合了一整个魔域的活物只为了诓骗他。
满腹疑虑的出了地牢,沈玉辞光着脚踩在凹凸不平的卵石路上,每走一步眉眼都不耐烦的微微拧在一块,睫羽微颤,抿紧了唇瓣。
一只手拢着衣领,身上的外袍有些大了,空荡荡的,沈玉辞不自在的并紧了大腿走路,另一只手还得将下摆提起来一些,免得踩到,在光天化日之下摔个未着寸缕。
但也不能提的太高,毕竟他浑身上下只有这一件蔽体的衣服。
心里又开始胡思乱想:倘若真是他记忆混乱了,那为何祁宴钦不给他一身正经的衣裳……
他究竟是没想到,还是存心……羞辱……
一路上路过的小魔和仆婢都不敢拦住沈玉辞的去路,更不敢对仙君的着装评头论足,站在至少三米之外的地方恭敬行礼,宛如把男子当成了魔宫最尊贵的客人。
沈玉辞疑云更重,面无表情的走过,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快步朝两日前他醒来时所在的宫殿走去。
寝殿还是他去地牢前的模样,青玉的桌上还拜访着他亲自摘下来的灵戒,连床铺都是他离开时乱糟糟的模样,没有任何人动过。
若是沈玉辞脑子清醒,便会知道他的床铺和寝居里的卫生一向都是祁宴钦亲自打扫负责的,魔君一开始就吩咐过下人不准靠近仙君寝居扰他清净。
沈玉辞把灵戒带上,没有修为就仿佛和灵戒断了关系,即便戴上了,这储物的戒指也不会隐匿,还是显现在食指上,且无法从里面拿出东西来。
他又尝试从丹田引灵,却连丹田的位置都感受不到。
是了,他现在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连灵戒都用不了。
冷冰冰的美人赤着脚站在桌前,墨发披散,侧脸冷俊到有些刻薄,显得他愈发清冷,宛如九天之上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垂着眸,如玉般无暇雪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失望的神情,飞入鬓角的剑眉皱起,在光滑的眉心挤出一个“川”字。
修长如竹的手指扣了扣桌面,他收起灵戒,一脸冷漠的从寝居出来,凭借着印象,负手去了魔君寝宫。
没人敢拦他,沈玉辞轻而易举的便进入了历代魔君所歇息的地方。
祁宴钦这几年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或者是魔修身量都比较魁梧,也或者是龙族天赋异禀,如今祁宴钦的个头都超过了他这个做师尊的。
沈玉辞嫌弃的蹙着眉眼,从一众色彩单调略大的衣服里,拿了一件压在最底下的稍微小了一圈的黑色束袖劲衣换上了。
随后,又从抽屉里随意拿了一支发簪,随意将头发挽上。
沈玉辞穿戴好衣裳,身上的不自在总算是减轻了一些,踱步走出去,走到守在宫殿门口的两个仆婢面前停住了脚步,乜斜着眼睛,淡淡问道,“我且问你,祁宴钦同戚寒,胜算如何?”
“回仙君,应是五五开。”
祁宴钦在修为上虽暂时不敌戚寒,但魔修以血脉来分高低,龙族血脉足以碾压只是半蛇的戚寒,不说有八分胜算,六分也该是有的,哪怕无法直接击败对方,也能至少让戚寒短时间内不敢再惹事。
串口供无法事无巨细的串通好,凡是谎言,都会有缺口。
这不就露出马脚了。
沈玉辞心中冷笑,亏他还真的反思了是不是真是他记忆除了差错。
那逆徒定是又去修真界强取豪夺了,沈玉辞心中一痛,可没有修为的他已经无力阻拦,只能借着那孽障对这副皮囊的肖想,哪怕能换回修真界一日的安宁。
他薄情的冷哼了一声,胸脯剧烈起伏了两下,声音冷厉道:“呵,五分?怎么个五分,你倒是说说?滚去告诉那个孽障,今日太阳落山前本座若是见不到他,就等着给本座收尸吧!”
“仙君息怒!”仆婢连忙跪下,解释道:“君上如今实在是无法抽身来见仙君,那戚寒魔头法力深厚,君上前几日为救仙君挨了一记雷击,莫说五五分,连四分胜算都悬!还请仙君体谅!”
沈玉辞顿了顿脚步,不耐烦的回头道:“他救我?他不害我已是求之不得!”
仆婢讨好道:“仙君忘了,七日前仙君在毒蛛山脉渡劫,最后是君上将仙君带出来的,君上还因此被余雷给劈了。”
沈玉辞:“……”
气闷不耐的表情一僵,冷漠的眼眸茫然的张了张,积攒的怒气如泄气的皮球,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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