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路承次脸上的笑意愈发真切,“我此番前来是为了烦请嫦娥仙子来与我一同破案。”
毛晚樵本来不觉得如何,但听别的人一提起,顿时为自己当年的中二感到羞耻。
左恒听罢,苦笑着说,“她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平日醉心闭关,不知世间险情,何曾经过这样棘手的事,若是断地不仔细,不清楚,反倒让人笑话,倒是求别人的好。”
路承次微微摇了摇头,正色道,“我当年年纪虽小,却也是记得住事的。仙子小时候仅凭一张巧嘴就能镇住千户戾气,如今修炼也过百余年,又著有《白莲文选》,里面篇篇锦锈,字字珠玑,这世间恐只有拥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之人才能作出。何况就像《白莲文选》里所写‘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仙子终有一日也需要云游四方、与他人切磋。至于案子,仙子只是陪同,惹人笑话与否,全系我路某一人。”
左恒今见路承次说到这步田地,心中也活了几分,却又眼看着晚樵出神,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毛晚樵平日里最喜卖弄,不然也不会将z世界名句佳篇,诗词歌赋,记得多少写多少地全融合成《白莲文选》算在自己名头下出版出来。
她眼见又是一个出风头,兼具前排吃瓜,与帅哥朝夕相处的美差上门,心中早就乐开了花。
本见左恒不允,她还想着半夜去找路承次活络活络,但后来见路承次说得怪情真意切,左恒有些许动摇,就赶忙趁热打铁地对左恒说,“清玉真人说的那么恳切,爹爹你就依了吧。”
左恒不放心,悄悄地传音过来,“你行么?这个案子你想了解内幕的话,等尘埃落定,爹爹把消息全都搜罗过来,你没必要去跟仙盟的人淌这份浑水。”
“嗨~”毛晚樵表现得像左恒没传音过来似的,自顾自地补充道,“清玉真人年纪轻轻就要当上掌门一位,不须想也肯定是个擎天、架海、栋梁材~我要有不妥的,还能得他指点一二;要是实在不行,不还有爹爹您嘛。”
左恒见两人说的都有理,便不作声。
路承次见左恒默许,就转而向毛晚樵说,“嫦娥仙子也不必叫我清玉真人了,唤容退便是。”
毛晚樵觉察到如今正是摆脱以前取的中二名的好时机,赶忙说道,“路大哥也不必叫我嫦娥仙子了,叫我晚樵好了。”
“明明以前仗着自己比人家大,一屁股把人家推下台,现在看人家有几分姿色就叫人家大哥来装嫩套近乎。”系统暗自唾弃着这拥有两幅面孔的女人
“好的,樵樵,那么明日卯时我们就去黄府探个大概。”路承次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笑容,也跟毛晚樵一般,随意改变称呼。
虽然这一声“樵樵”确实苏爽毛晚樵的心,但这次,她还真的从这一声“樵樵”里品出了什么。
没等她推敲出个所以然,耳畔又响起左恒的叮嘱,“容退既然这么说,你看着你路大哥,跟他学点东西就是了,凡事记得先问问你路大哥再拿主意。”
“是。”毛晚樵笑着应承着。
哟呵,这黄府还真气派。光凭这会客大厅,进贼,贼住一生估计都不会被发现,难怪有财力贿赂仙盟。思罢,毛晚樵又瞄了一眼旁边的路承次。他今天穿的还真与他脸做呼应,小白脸加大白袍。要不是他周身萦绕的气质让他显得可远观不可亵玩,一路走来,沿途的富婆和小娘子估计不会那么善罢甘休。
但毛晚樵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这白袍上,这金丝织的纹路着实让她喜爱,心下决定也做一套这个样式的。
路承次装模作样地扇了扇他端在胸前的那把折扇,随即俯身在毛晚樵耳边,以扇作屏,一双丹凤眼盛着一汪秋水,说道,“樵樵要是想要这金织锦袍,入我仙盟即可。实在不行,今日归家,我脱下来予你如何?“
毛晚樵瞬间被这个登徒子的眼睛迷得七荤八素的,呆愣在原地。
毛晚樵暗自想着,真是美色误人。
但为了挽回几分颜面,她清了清嗓音、不顾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就端出了一副神圣不可犯之态,冷冰冰地警告道,“还请路大哥自重,我此番前来只是为了领略您的风采,案子办完后,桥归桥,路归路。“
眼前人依旧那副儒雅风流、云淡风轻的姿态。不由得让毛晚樵感受到什么叫做一拳头打到棉花上的那种无力感。
她并不喜欢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那种感觉,脸上的冰霜神情反倒成真了。
路承次自然也察觉到了毛晚樵心理的变化,他也不愿卖个破绽让她反败为胜,只得岔开话题,也没管主人看没看座,径直坐在椅上,脸上依旧似笑非笑,“樵樵对这个案子怎么看?”
这世上人讨厌另一个人的过程往往可以被粗略地分为两个。
一个是a做了讨厌的行为,b讨厌a;另一个则为a先惹得b厌恶,所以b找到一切理由去强化自己的讨厌。
毛晚樵虽打心眼里尊敬前一种人,但她向来便属后者,也从未想向成为前者努力过。
她倒是没坐下,并不是因为她多在乎礼节,在乎那个姓黄的主人,而是不想和路承次中间就隔一张桌子。
她看着路承次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心中堵住的那口气催促着她说“站着看”这种类似的耍嘴皮子的话。但她又有种预感,说不定这正中路承次这厮下怀,何况这样一来又会有更多的口舌之争。
毛晚樵喉头发紧,说道,“莫看江面平如镜,要看水底万丈深。”
正说到此处,毛晚樵却真切地将路承次嘴角那抹稍枞即逝的笑纹捕捉到了。不得不说上天是偏心的,要是换做他人,毛晚樵早一跳蹦到道德的制高点,举着“尊重”的旗帜,肆意地将他摁在地上。
但这是路承次,在他脸上的那抹笑还是晃了毛晚樵的心神。
她便也懒得计较下去,余光看见了什么,心生一计,将心中的话稍稍加工了一番,“这事看着简单,一个位高权重,财大气粗的老男人霸占并且摧毁稚嫩仙界未来之星。但是冼荏窕其母说成年后可令冼荏窕与黄话清结婚一举,却着实让我咂摸不透。况且黄话清他又不修炼,怎么毁别人灵海。灵海是琉璃盏吗?谁都可以砸碎吗?就算他请别人,这种修为的仙人又有几个?他要有毁人灵海的药的话,自己拿去卖,都可以拿去玩10086个冼荏窕了。我一向相信大多数的案子都有个清清楚楚的真相,若是没有,那便是某些重要细节被有意或无意的掩盖了。你说呢?在东北角的黄老板?”
毛晚樵看着胖得连那么大只花瓶都盖不住的身躯只觉得无语,想起了z世一个名场面,“是不是别人不发火就把别人当傻子啊~”
那身躯还抖动着,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路承次也淡淡地说,“黄老板,请你先出来吧。”
黄话清也终于走了出来,几声尬笑后,客套了一句,“真人和仙子真是名不虚传啊。”然后将五官一挤,带着哭腔喊道,“小人真心冤枉呐!小人确实与冼荏窕在不合适的时间干了事,但那都是你情我愿的呀。”
说罢后,他不知怎的,又做出一副忸怩状,说,“在此期间,我还想与她做个了断,两次我都不理她,将她滞在郊外。谁成想,那妮子见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成,竟然向仙盟里的一位姓吴名辛石的真人告我。”
“吴大哥?”毛晚樵不合时宜地小叹一声。
黄话清倒是毫不在意,只当修炼的人难免互相认识,继续说着,“告我强迫她,非要我再跟她好才撤案子。她成年以后,我就更对她没兴趣,我坚决要她卷铺盖走人。肯定是她见我这般决绝,直接撕破脸向天下宣告我强迫她,毁她灵海。”
“天见得哟,”黄话清一提腔调,“她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贪慕虚荣,最阴毒的人了。如果她能修炼,还等不到我毁她灵海那功夫,我估计得第一个歇菜给她腾位置。”
毛晚樵这才意识到原来左恒所言“世间险情”竟有如此多的花样。
她一时竟不知该做出怎样的反应,只得看向路承次。
路承次见毛晚樵的目光投向自己,心中因着先前那声“吴大哥”带来的郁结也消散了。
但他依旧秉持着显山不漏水的原则,对黄老板问道,“黄老板可识得金凤与秋蝶吗?”
黄话清不知路承次问这话的由头,但还是凭借自己摸爬滚打多年的经历,顺了下去,“识得,这不就前两年在风头上的两位伶人吗?”
“黄老板,有资助过他们吗?”路承次追问道。
“没有,说实话,我实在不喜欢伶人那种东西,我跟他们干净得很”黄话清说着直摇头。
路承次一副了然的模样,对黄话清说,“黄老板,我得说一下,就当先行赔个不是。我最讨厌旁人过于聒噪,如果你表现得太过了,我就将你定住,嘴也封上。”
还不等黄话清作出反应,路承次就直言,“金凤与秋蝶他们二人是两年前头一流的伶人,他们的火可是有人拿钱堆出来的,那钱的来源就在你的府邸。确切的说是你在哑言镇的府上流出的钱将他们引在风头上。但我看了看你在那时候的账目,流水表明你当时正在兖州做着一笔买卖。而且他们的关系另有玉尺上所留信息佐证。”
黄话清一愣,随即反映出来了什么,向路承次索要信息。单看了一眼,他瞬间变出咬牙切齿状,还没来得及当“桌面清理大师”便被定住了,口不能言。
毛晚樵都快被这反转涮的不知东西南北了。
直到黄话清被定住,她看向路承次,发现他正优哉游哉地喝茶。她对路承次的看法被丰富了一些。这人除了小心眼,爱戏弄人,他还根本不在乎他人感受,也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主。
路承次自然也发现了毛晚樵的目光,送了她一道眼儿媚,看见毛晚樵又红彤彤的脸蛋后,才心满意足地对黄话清正色道,“黄老板若是心情平复了的话,就眼睛向左看吧。”
黄话清急忙按照吩咐转动眼珠。等能动了之后,还是一声怪叫。
路承次将扇一合,以扇点额,似乎是被烦得不轻,起身告辞,“看来黄老板有要事,路某就不多叨扰你了,告辞。”
说罢,路承次便想去拉因信息量过载,大脑cpu处理不过来的毛晚樵衣袖一道离去。
但经过这一次相处后,毛晚樵哪里愿意跟路承次做过多接触,一甩衣袖直接扬长而去。
路承次也不恼,盯着还残留着她衣物布料触觉的指尖失声发笑,但随即似乎又是想起了什么,轻叹一声,走出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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