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柱香后,去往京郊护国寺的马车上,周珩隔着案桌看着对面的人,皮笑肉不笑的道:“安王妃,你本事还挺大啊,借尸还魂都借到本王头上了,也不知本王这具身子用得可还算满意?”
“王爷这话就高估我了。”林安若看着自己的脸做着阴狠的表情,怪瘆人的,偏过头说道,“我若真有夺舍的本事,哪看得上王爷这副病躯,给自己找罪受么?何况您也不是占我的身子?真说起来,还不知道是谁占了便宜。”
“呵,就你这身板,还不至于让本王垂涎难忘。”周珩冷然的说道,“本王刚想找你,你就自己送上门了。你特意守在林府墙根下是想做什么?”
林安若被质问的有些生气,大家都是重新做人,也都是不小心上了别人的身,怎么说得她跟始作俑者似的。
要不是她担心林府的安危,特意借着去看老太傅的由头跑出来,她才懒得管他,哪成想就这么巧,正好遇上宣王翻墙头,搞得倒像自己多别有用心似的。
“碰巧路过。”林安若没好气回着,“倒是王爷,好好的大门不走,没事翻墙头做什么。”
“逃婚。”周珩懒得和她打马虎眼,直截了当的说道,“过两日便是你与安王的大婚,我若再不逃走,岂不是要替你上花轿?”
他掀开车帘看着城郊的景色,语调轻松的道:“正好这车也跑出城了,我就不回去了。”
林安若闻言,愣了一下,她只想着自己可以解脱了,却忘了宣王未必会心甘情愿的替她嫁入安王府。
逃婚可是大罪,哪能说逃就逃了。
“不行,你不能跑。”林安若想也不想,当机立断的说道。
周珩微微蹙起了眉,冷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还真想让本王替你拜堂?林姑娘,你夺了本王的舍那是造化弄人,本王不愿和你计较,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林安若一点也没把周珩的警告放在眼里,她不卑不亢的说道:“王爷,大婚在即,现在逃婚那就是抗旨不遵。来日皇上怪罪下来,不但王爷自身难保,还得拖累我全府上下几十口性命。”
“那又如何。”周珩满不在乎的说道,“反正你爹手握重兵,功高震主,就算本王今日不逃婚,来日也会有别的罪名,迟早都是个死,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
林安若心头一哽,青着一张脸斥道:“住嘴。”
“怎么,真被我猜中了?”周珩赏花似的看着林安若的脸色,火上浇油的说道,“是满门抄斩还是克死异乡啊?”
“周珩!”林安若再也压不住火气,她哪想过这病秧子的嘴怎么那么毒,“你有什么脸说我爹?我家是满门抄斩,可你又好活了吗?上一世被斩首示众的人不是你?”
“既然早死晚死都是死,那王爷怎么不现在就去投胎?连逃婚都省了!”
“放肆!”周珩冷下脸,“谁准你这么和本王说话的。”
“这就叫放肆了?”林安若冷笑着,凑在周珩眼前的,狠声说道,“王爷,您可以试试看,您要是敢逃婚,我就敢把你扣下,到时直接押去拜堂。”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林安若看着他,“王爷,别忘了,现在我才是宣王,你出去大声喊两句,看谁会听你差遣吗?”
“哦,对了,您的兵符还在我手上呢?我要是想做点什么事,那可真是太简单不过了。您说是吧?”
周珩寒着脸,他头一次觉得自己看走了眼,原以为这个安王妃是个没脑子的柔弱小白花,没想到是个会咬人的恶犬,真是满肚子的算计。
一时间,车内火药味十足,只要有一点火星,就能炸上天。
忽然,马车“咯吱”一声停了,陆安的声音透过厚厚的门帘传了进来:“王爷,姑娘,护国寺到了。”
周珩自是想起此行是为谁而来,也不好在太傅面前黑着个脸,他狠狠剜了林安若一眼,掀开门帘率先下了车。
护国寺在城郊的枫山上,向来香火旺盛,哪怕这会儿已近申时,来烧香拜佛的香客仍有不少,远远望去,就能看见大殿里几个蒲团上都有人跪着。
周珩和林安若此行不是来拜佛的,也不想上前遇见什么熟人麻烦,随手问了一个小沙弥老太傅歇在何处后,就直接往后院的厢房走去,刚进院里就看见太傅府里的小厮迎了上来。
“王爷来了?”小厮冲林安若迎了个礼,有些意外的说道,“此行遥远,王爷奔波劳累了。”
林安若瞥了一眼周珩,见他没什么反应,便替他开口道:“不劳累,来看太傅应该的。太傅可在屋里?”
“在呢,太傅刚刚喝了药,应该还没睡,王爷进去吧。”小厮转身替林安若引路,“太傅见了王爷定然高兴。”
林安若没吭声,领着周珩进了屋。
寺庙的厢房格外简朴,除了桌椅板凳,就是一张床,连床幔都没有,一眼就能看到床上躺着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
林安若轻声走过去,目光缓缓落在老太傅的脸上,那是一张枯瘦的脸,两侧的颧骨高高的凸起,支撑着那张皱巴巴的皮囊。
也不知是不是光线太暗,屋里灰蒙蒙的,连老太傅整个人都罩着一层灰色,看上去格外死气沉沉。
林安若曾见过老太傅几次,不过记忆中的太傅总是精神抖擞的,一双眼睛格外的精亮,和人辩驳起来能一口气不带歇的,全然不是这幅形容枯槁的样子。
林安若轻轻叹了口气,暗骂安王和皇后真不是个东西,老太傅一生为国为民,桃李满天下,就算是病重也应该在府里好生养着,而不是一竿子给打发到这偏僻的寺庙里了此残生。
林安若上辈子也不是不知道这件事,可听到和亲眼看到总是不一样的。她望着老太傅的脸,不由得升起一股兔死狐悲之心。
“太傅,宣王来看您了。”小厮伺候在一旁轻轻唤着。
太傅慢慢睁开眼,喘着粗气,慢慢说道:“胡话,珩儿远在黎州,身子又不好,怎么过得来。”
“这小的哪里敢胡说。”小厮轻声哄道,“太傅您看看,床边坐着的是谁?”
太傅闻言偏头朝床边看去,他眼睛已经不好了,屋子里又暗,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他试探的问道:“珩儿,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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