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早上还是艳阳高照,待得一行人出发前往飞来峰演武台,天色却阴沉起来,不知何时,一片乌云遮住了阳光。
没有风,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归一门大部分弟子都到了演武台周遭。苇江来得早,回头一望,只见外院弟子席地而坐,乌泱泱的只怕有数百人,隔得远远坐在演武台的外围;杂役弟子连个坐处也没有,一簇簇地站得老远,便如帮闲的汉子般远远地看热闹。
中间内院弟子顺着演武台的台阶,个个盘膝而坐,一看也有百余人,看上去便守规矩多了。
宋韶、萧瑜晴等人,包括自己,门派都在地上铺上玉米棒子皮编制的蒲团,地位又高了一截。
演武台边上的一把花梨紫檀大椅,三把竹藤椅上,还是无人。
苇江看见了当初和自己一起上山的四个杂役。他们也看到苇江了,高兴得满脸发光,不停地向苇江招手,口中喊道:“你们知道吗?那就是和我一起上山做杂役的苇江小师哥!他现在也在争真传弟子了!”
旁边的人一脸羡慕之色,言道:“天爷呐,这才两年!都能去争真传!便是让小弟进入内院,聆听几位长老的训诫,就是祖坟上冒了青烟!”
“这哪里是祖坟冒青烟,是着火了好不?”
苇江还看到郎士杰、苟广奇这两人,他们仍在苗圃做执事。苟广奇看到苇江,远远地弯弯腰,满脸谄媚的笑容,苇江忽然觉得这人的鹰钩鼻子也不是那般难看了。
随着几位长老驾云而来,演武场上人越来越多,苟广孝等人越挤越后,苇江草草一看,已看不到这几人的所在。
苇江轻叹一声,忽然明白清浦长老争来争去,究竟是为什么。
此地不过千余门徒,若是拜月教那般教众百万,教主登高一呼,下面应者云集,声如海啸;举目四顾,海阔天空里都是拜月门徒。
这是何等的气派,何等的风光!便是当个皇帝老儿也不过如此!
清浦长老毫不客气,便在中间花梨紫檀大椅坐下,另外三位长老分别在竹藤椅上落座,均是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归一门的高功道人请示了清浦长老,一摇响铃,双手捧起归一拂尘,言道:“伏维上也!三月,归一门第十三代掌教清玄真人驾鹤西去,当时星辰坠地,日月皆惊;鹰隼骇而高飞,虎豹惊而突驰。归一门承中州之气运,一朝掌门蒙难,造物不仁一至于此……呜呼,归一门千余弟子何以堪!”
归一门乃是西南第一修真门派,派中弟子多有饱学之士,做上一篇花团锦簇的祭文便是手到擒来。此刻,一众内院弟子神色凝重,鸦雀无声,萧瑜晴更是动了情肠,暗自啜泣。
高功道人念了半炷香时分,最后方才言道:“受清玄掌教之遗训,今日门派大比,甄选真传弟子数名,首席真传即可即位归一门第十四代掌教,承气运而归一,奉万物以明道。”
此时,方才到了今日的重头戏,各峰精锐尽出,将争夺真传弟子名额。
按照清玄掌教所拟敕令,首先这一场,便是争夺十六岁以下真传弟子一名。高功道人一声令下,台下小弟子便是蠢蠢欲动,恨不得马上跳将出来。
过了片刻,便有一个小弟子站起身来,这小子对着周围团团作了一揖,脆生生地言道:“小道士曾航,师从凌绝峰静仁师叔。曾航自知道行浅薄,不求真传弟子之位,只求同门师哥师姐能指点指点小弟!”
言罢,听得嗖的一响,众人眼一花,就看到一个人到了台上。凌绝峰一众弟子轰然而作,众人齐声夸耀曾航小师弟“天罗步”果然高妙。曾航团团作揖,眉开眼笑,还想卖弄几招。凌绝师笑道:“静仁,这是你收的内门弟子吧,现在弄得像耍猴献宝一般。”
苇江倒想起来,这曾航乃是两年前随着自己一同上山拜师的小孩子,如今一看,竟也突破至了先天境蒙昧期,算得资质不凡了。
清浦长老轻轻咳嗽一声,心中若有所思,和身边白云宗留仙道人对视一眼,便闭上眼睛。
此时,一个小巧的身影一晃,也上了演武台,原来是天天缠着苇江炼丹的小静茹。静茹上了演武台,格格一笑道:“曾航师侄,你若不想要这真传弟子名分,不如就让给师姑我吧。”
苇江哈哈一笑,这孩子每天痴缠着苇江,苇江一直把她当小妹妹看待,从来还没想过静茹也是一枚修真呢!
曾航嘻嘻一笑:“静茹小师姑,曾航就是让了,别人也不肯啊。”言罢,曾航站在擂台下首,一手高一手低,摆个起手式,等着静茹出招。
静茹哼了一声,言道:“你不肯让我,姑奶奶就不客气了。”言罢,从衣衫里抽出一根软鞭,鞭头还缀上一朵银白的小花,长鞭舞动,啪地耍个鞭花,便朝曾航卷了过去。
两个孩子接上头,曾航使出一路金刚护体拳法,拳锋出金光微微闪动,可见这一路拳法这孩子已练得精熟,开天式一招招使了出来,竟然有模有样。静茹方才一鞭卷了过去,曾航侧身躲过,鞭头卷了回来,啪的一声,打在曾航腰间,顿时把曾航衣服撕开一个大口子。
静茹毕竟心善,言道:“你这不痛吧!”
曾航一叉腰,喝道:“师姑不怕,俺不痛。”说罢,一手向静茹的鞭梢捉了过去。静茹一惊,长鞭连划两个圆圈,叫一声:“师姑要打你脚了!”
这一式名为“浑圆如意”,小静茹已领悟到道家修真的太极刚柔相济的道理,苇江便知曾航要糟。
果然,静茹这一鞭卷到曾航脚下,鞭梢又回头卷向他脚踝。曾航早料到此招,一个“天罗步”躲开,但静茹这鞭梢忽然如同青蛇一般竖了起来,横扫曾航的小腿。
曾航“天罗步”已到尽头,一口气提不上来,只好就地来了个懒驴打滚。演武台本来用清水洒过,此刻还未全干,这一滚滚的浑身净是污渍,于是站起身来,满身黑乎乎的污泥,披头散发,要多狼狈就多狼狈。
静茹格格只笑,言道:“小师侄儿,现在算是本师姑赢了吧。”
曾航摔了一跤,反而激起了这少年的悍勇之气,一梗脖子道:“俺不认输,咱们再来过!”
下面弟子看两个孩子打的有来有往,顿时来了兴致,均起哄道:“好好打,看到底是凌绝峰厉害还是天心峰厉害!”
若是论其修为根基,还是曾航胜了一筹。果然到了最后,曾航拼了再静茹一鞭,一手拽住静茹长鞭,一式“倒拽九头牛”,把静茹的长鞭缠在手中,和静茹小丫头拔起河来。
眼见这长鞭被两人扯得格格只响,静茹生怕这小子发起蛮来,把自己好不容易找归云长老讨来的长鞭一扯两段,哎哟哟喝道:“你这小子,不要扯了,鞭子给你扯坏了!”
曾航瓮声瓮气道:“小师姑你若认输,俺就不扯了!”
“好啦好啦!”静茹嘟着嘴道:“我输了,你放手吧。”言罢,静茹使个心眼,倒先放了手,曾航乐得哈哈大笑,一屁股墩坐在地上。
一众弟子哈哈大笑,演武台上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众人这般快活,天心长老和凌绝师太两人对视一眼,并无半点兴奋,深有忧色。归云长老则望向苇江,苇江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清菡为什么还未回来。
到了此刻,苇江不由得暗自烦恼,这小子不是说昨晚便从朔州回来吗?
怎么到了此刻还未出现?
(https://www.eexsww.cc/77743/40439181/)
1秒记住E小说网:www.eexsw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eexsw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