蕲水墨氏少主墨扰,拜了一位桃花仙人为师。
……
蕲水峰管辖地附近,一家小客栈。
已是夜,天很暗,雨很大。
店小二打着哈欠灭了一盏灯,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扑天盖地的暴雨早已卷走了所有的生意,小店的生意并不好,三三两两的客人早已回房休息。
窗户关着,还是刮进了些雨水,今晚大概是不会有客人了,店小二想。
他正准备偷个懒眯一会时,门“吱呀”的一声开了。
先走进来的是一个少年,十五六岁的样子,把雨伞丢在了门旁边,衣裳一看就价格不菲,可墨色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大片,正抱怨着。
头发上的水珠滴滴答答地落下,浑然像被丢到水里再捞起来。
又是一人走进,迈步很小,穿着整齐,戴着一个银质的面具,几分清冷,几分刻薄。
自带着几分高傲的仙气。
素白的长衣上绣着粉色的桃花,没有一点淋湿。
他略有些嫌弃地看着另外一人骂骂咧咧的把鞋子里的水倒出来,像是在看一只土狗。
他直径走到柜台。
“两间上房。”
一种命令的语气。
小二才从那双近看勾人的桃花眸中回神,“哦哦”地答了两声,拿出一本账簿,低头记了几笔。
那人往桌上丢了几片银叶子。
小二笑着把银叶下收进抽屉,用余光打亮着这位仙人般的客人。
客人侧着脸,这个角度看不到面具,睫毛很长,桃花眼中如秋波,又自带不识人间烟火的仙气。
小二不禁联想到平日里拜的神仙。
……
“这什么鬼天气,”一旁的少年穿好了鞋,将长长被束起的头发向身后一甩,冷哼一声。
他走到柜台,瞥了一眼冷冷的,等得不耐烦的唐怀,竟觉得有些可爱。
“小二的,给爷来两瓶你们这上好的酒。”
墨扰用一种豪情万丈的语气又自觉很潇洒的动作将一串钱币丢到了桌子上。
那一串金色的钱币还没在小二眼前晃两秒,就不见了。
“不要。”
唐怀的语言十分简短,干净利落,显然是对店小二说的。至于钱币,看那眼神就知道,没收。
墨扰脸上的表情瞬间塌了,他道:“唐……师尊,我想喝酒。”
你自己的酒量心里没点数吗?
许是想起了某些不大好的回忆,墨扰当时的动作是让他反感而恶心的,如今他居然还收这个人办徒…
唐怀的脸又黑了几分,堪比外边挂着的乌云了。
“不行。”
这句是对墨扰说的,那种万分嫌弃的语气和眼神。
接看又冷哼一声:“我不收废物。”
再回神时,人已经上楼了,连脚步声都没听到。
这话说得让人顿时找不到头尾。
还有那他也不知道来于何处的怒气。
这是……小美人师尊又生气了啊。
不是这人怎么毛病这么多呢?这才拜他几天师啊他就生了多少次气了,每一次都气得莫名其妙。
墨扰抓了抓头发,他有这么差吗?这人好像都在称呼自己废物唉。
好歹一代魔尊,有必要这么瞧不起吗?
还有啊,不让喝酒,虽说他重生之后才认识到酒这个好东西,但应该也不晚吧。
几天没酒了。
墨扰苦着脸,一脸无奈。
可以说,唐怀就是集强迫症、洁癖、暴脾气、没耐心、看不起人等等缺点于一身。
衣服不让人碰,让他等一会就等得不耐烦,动不动就说自己不收废物。
难道他是废物吗?
他爹到底是怎么给他相中这个师尊的啊?
被他出淤泥而不染的外表给迷惑了?
这每天把生人勿近挂在脸上的师尊。
真的受不了。
奈何是自己拜的师。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墨扰哀怨着上了楼,心想着自己一代魔尊怎么会如此之惨。
干什么不好偏偏遇上了他。
听到得雨水的声音。
上房一共两间,在三楼。
墨扰看着自己还湿嗒嗒的衣服,全身黏糊得难受,不禁抱怨怎么没个人来帮他收拾一下,晾干衣服,换件新衣。
他推开自己的房门。
猛然间,雷轰的一声,如塌了半边天。
少年的眼里闪过的阴霾把眼中闪电的倒影盖得什么都不剩。
也是怎么一个夜。
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男孩听到雷声,全身一次颤,任凭雨水打在自己身上,又往娘的怀里缩了缩。
那是一个勉强用破布搭成的帐子,风嗖嗖地刮,雨不停地下。
女人的眼很疲倦,眼角有细而长的纹路。
她似乎也睡不着,一遍又一遍用同样的话安慰着男孩,双目空洞。
“没事的,阿恨,不要怕,阿恨……”
女人微弱的声音和已经湿透了的衣服,成了男孩在孤夜中唯一的依靠。
他抓住娘的衣襟。
下定决心要让娘过上好日子。
也决对不会忘了娘。
……
墨扰的双眼猛然睁开,涔涔冷汗顺着他的脖颈滑下,少年就这样无助地靠在墙边。
他自嘲一笑……
他又有什么资格呢?
他不是墨扰,他是天下人唾弃的魔尊,他霸占了本该属于墨扰的一切。
他有什么资格享受?
他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孩子,他有什么资格想有人伺候他?
到底是日子过娇惯了。
前世,哪怕身为魔尊,做事基本是亲力亲为,为了不让自己忘记从前的生活。
今生,恍然如梦一场。
身为富家少爷让他有了傲气也少了前世的果断与自觉。
对于感情这一类的事情,墨扰一直感到自卑。
总觉得是他不配。
他奢望过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这样。
因为幼时的经历,他对感情很敏感。感情就好像藏在他心中被埋得最深的地方,他畏惧着,不敢去看,不敢去碰。
不经历还好,得到过一点关心,一点触碰,难免的悸动。
想贪婪地拥有更多。
他好怕。
他好怕别人在知道他不是墨扰后离去。
已经拥有的东西不敢想象失去了会怎么样。
他从来没有拥有过自己的感情。
他的肆意嚣张,不过是想弥补自己的年少。
但他好像错了,他不是,他不配。
他到底怎么了?
不知何时,雨停了,夜色很好。空气中残留着雨后的清新。
墨扰把头埋在怀里,静静地靠坐在墙边,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好累。
蓦然抬头,脖子一阵酸麻。
还去纠结那些干什么。
没关系。
他说他是谁,他就是。
只要他不说,不会有人知道的。
他还可以理所应当地享受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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