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打他的主意。”唐怀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他现在才发现在这个仙帝面前自己是多么渺小,做的那么多事都是无用功,“他只是个孩子,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在我眼里,阿怀也只是个孩子呢。”仙帝慈爱的笑了笑,笑的很真诚,“那是蕲水墨氏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好好看着呢?他还是阿怀你的弟子呢,啊呀呀,真是巧了。”仙帝身上完全看不出有仙界之帝的影子,更像是一个老父亲,“当年那么多仙子求你收徒,你都拒绝了,怎么会为一个凡人破例破例呢?我想想,保护好他,和我作对是吗?”
“原因之一。”唐怀冷冷地答。
“还是这么可爱呢。”仙帝也不知从唐怀那张满脸厌恶的上哪里看到了可爱,却一直笑着。
“你已经毁了一个我了,不够吗?你还要毁掉多少人才甘心?”唐怀质问的语气又带着几分讽刺,使仙帝脸上的笑容出现了一条裂缝,他嘴角带着笑,笑得几分阴沉,“你认为,是我毁了你吗?”唐怀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脸上写满了难道不是吗?“呵。”仙帝将棋盘上的子挪动一颗,那本来被围入死局的白子瞬间有了一线生机。
“回头吧。”唐怀的声音是劝慰和飘然,“我不知道你图他什么,但他是一个很好的孩子。别毁了……”
“回头?阿怀,早就没有回头的路了……”仙帝凄苦一笑,金色的长发垂足,如宝石的眼睛里却是污浊的疯狂,“早就回不到过去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只能一错再错。”
唐怀一阵失神,内心深处却有一丝绞痛,眼前这人几乎是他幼时的一切,最崇拜,最信任,他是真真正正有把他当做亲人的。桃花树下,风吹花香,石桌伏案,不是他一遍遍握着自己的手,白纸黑字,教自己写下他给自己起的名字“唐怀”。
“怀,既为正,又为负,既为心意,又为恶疑,世间是是非非,怀字足已。可人世沧桑,又有什么事能用正负来判断?”仙帝既似在教他,又似在自言自语。幼时的唐怀不懂,睁着大大的眼睛,白白净净的脸上写满好奇。
“义父,既然如此,衡量恶与善的标准又是什么啊?”唐怀坐不住,从石椅上下来,顺了顺仙帝瀑布般的长发。
仙帝怔神,想来是回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摇摇头,并未再给唐怀解释,只是回避,又提笔落下唐怀两个字,那是一次桃花开的时候,开的很好。
……
那一次,少年跪在大殿中央,粉衣袭地,跪的笔直,满脸写满了不甘与倔强,仙帝疲倦地倚在龙椅上,眼里是失望和猜忌,早已不是幼时那般融洽与和睦。
殿内很静,是少年先开了口。
“是真的?是真的?”是忍不住的失望与愤怒,仙帝疲倦地抬了睫毛,冷冷地说,“是又怎样?”
“可祈愿本就该是人们自愿,而不是用这么下作的手段让他们祈愿,达到神仙的利益,受苦受累的不是他们吗?增加负担的不是他们吗?可神仙,不应该帮助他们吗……”唐怀的语速越来越快,语气由怀疑变为质问。
“啪——”仙帝手中凝出一条长鞭,狠狠地抽在了唐怀的身上,流电闪过,鲜红在粉色的衣衫上晕开,“冥顽不化!”仙帝愤怒地骂了一声。唐怀撇了嘴,眼里却透着令仙帝害怕的鄙夷。
“阿怀,自古便是如此,你怎么就不听劝呢?”仙帝许是也觉得自己做的太过,收了长鞭,声音略有缓和,“神仙也是要有好处,才肯有人当啊,你以为,受人膜拜一定是好事吗?”
“可是也不应该如此这般下流,无耻!利用神仙的能力去迫害他们逼使他们膜拜,真的过分!”唐怀显然坚持自己的想法,软硬不吃,“若我是仙帝,我……”
“啪——”长鞭再一次落到了唐怀身上,这一次却是使了仙力的,唐怀眉心一皱,嘴角露了血,却依旧跪得笔直,仙帝面色阴沉,“你以为你叫本君一声义父,真就可以继承帝位了?唐怀,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谁给你的胆子?”仙帝的眼里染了几分欲色,几分杀气,几分狠决,几分疯狂,“是啊,本君老了,你们一个个都胆大了,天资那么好,就等着本君早日散魂,窥窃着本君的帝位是不是?”仙帝仿佛是魔怔了,来回渡步。
“是不是,是不是?”大殿中回荡着。
唐怀不屑地哼了一声,眼里却有几分失望,和几分难耐。“帝君,奉劝一句,别把权利看得太重,登的太高,便摔得更惨。”言罢,磕了一个头,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仙帝孤零零地站在高台上,眼里是迷茫与孤寂,一声帝君叫得他难以回神,半生风雪,荣华富贵转头空,贫困潦倒难回首,最后得到了什么?是这权高位重?还是一无所有?连曾经给他一丝温暖的孩子,都敢顶撞自己了,一声义父都不叫了,都不亲了……
他到底还可以相信谁,早日大殿上那些上仙,不是一个个都逼他立储吗?唐怀天资过人啊……
摔得越惨……哈哈哈……
隔日,仙帝转头就封了唐怀为上仙,赐桃花,位列十二。
……
“你为什么杀了他?”桃花源,唐怀一身□□,比年少时多了一分沉稳,身高也与仙帝齐平,桌上摆散发出与满园桃花香不相上下的美酒,见消失多日的仙帝怒气冲冲地走过来,唐怀起身一礼,恭敬地喊了一声:“帝君。”仙帝本想打他的手缩住了,他的眼里还带了一丝希望,“你,大可不必这么叫我。”
唐怀假装没听到他这句话,低下了头,冷声道,“他为魔尊,不知残害了多少无辜性命,不该杀吗?”
仙帝对他这种不痛不痒的态度感到很恼火。
唐怀没有停,似乎认为自己时对的,有底气般抬起了头,接着说,“帝君不肯杀他的原因,难道不是因为他的邪骨吗?这位魔尊虽是千百年难遇的天才,但仙界怎么可能没有一战之力?想必是底君默许的吧,还有我的仙骨,帝君也窥窃很久了吧?”
仙帝终是没忍住,一个巴掌抽了上去。
“唐怀,平日里你偷偷违背仙规,擅自下凡去帮助凡人也就罢了,本君不与你计较,可本君的事,你少管,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言罢,拂袖而去。
……
诛仙台上,粉色的长衣早就被染红,一朵艳丽的桃花爬上了唐怀的左面,开得鲜红,唐怀只觉得浑身都被抽空,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看着自己的仙骨被一点点抽离,交给高台上那一袭龙衣的人,感受着钻心的疼痛,又无尽的绝望。
他是真的,把仙帝当作亲人,他也想一辈子做仙帝的义子,可仙帝对他,从来只是利用吗?从来只是想要他的仙骨吗?不早挖了他的骨,不是想借他之力滋养上古神剑而获利吗?一举两得,一箭双雕,终是被权利蒙蔽了双眼,再也回不去了。
“唐怀,你可知错?”仙帝威严的声音响起,却被唐怀听出了几分窃喜。
他的心终于凉透了,他分出了元神去修补屏障,让魔物再难骚扰人界,违背了仙界的利益了,就错了?就错了?
“不曾……有错。”唐怀的喉咙里含着血,声音很小,像是呜咽,却说得无比坚定,“不、曾、有、错。”一字一顿,四个字咬得无比清晰。
仙界没了桃花上仙,人界多了桃花仙尊。
唐怀有一点颤抖,不禁喃喃着,“是啊,回不去了,都回不去了……”
……
“师尊,师尊,你还好吗?师尊,你醒醒啊。”
唐怀的眼朦胧着,只听见耳边几声担心的叮咛,往事在脑海中交杂着,不禁心烦意乱,耳边不断的声音让他更烦。
一手就往声音的来源处抽了过去,“啪——”的一声,声音很大。
清静了许多。
墨扰表示很委屈,为什么师尊无缘无故就抽他啊?昏了一会,哪来的无名怒火啊?
可美人师尊没发话,也不敢乱说是不是。
见唐怀气消些了,墨扰委屈巴巴地开口,“师尊,好些了吗?”
唐怀见他如此,多少有些愧疚,到底是自己的事,迁怒了别人。
他躺在床上,起身,却发现脸上的面具不见了。
“我、的、面、具、呢?”一句话,杀气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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