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粟叶溜出了宿舍,跟晏流书一块儿吃了早饭,然后就飞快离开了。
晏流书看着对方的背影, 总觉得有那么几分鬼鬼祟祟。
好像行程很见不得人似的。
看了眼自己的日程安排, 晏流书打算今天傍晚请粟叶吃饭。
一是报答对方,二总比让学长跟其他人吃饭的好。
另一边,粟叶去到了画室,距离他跟言文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但言文已经等在门口了, 粟叶老远就看到了对方。
言文见到粟叶, 立刻就轻轻笑了, 十分乖顺的模样。
他小声喊道:“阿叶。”
粟叶一看到对方这副样子就手痒痒,忍不住揉了揉对方的脑袋,“等在外面做什么啊。”
言文心说想要早一点看见青年。
但他并不敢说出来,只是腼腆笑着, 低下头任由粟叶揉他的脑袋, 轻轻咬住唇瓣。
【啧啧啧!】系统没忍住嫌弃出了声。
粟叶不解,“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感叹一下这些男主的表面形象跟内心严重不符。
看着这么乖巧可怜的崽崽样子,谁能想到心里想得是对宿主图谋不轨呢。
真也不怪宿主迟钝唉,这些男主迷惑性太强了。
两人进了画室,里面言文已经收拾好了全套的新画具, 十分齐全, 而且一看就是最高档的那种。
粟叶摸摸那画架, 笑盈盈, “我要不要付给师父你学费呀,这些画具很贵的样子。”
言文慌忙摇头, “不, 不用!”
这模样, 仿佛要是粟叶真的付钱了,他就亏大了的样子。
将画架搬到一块儿,两人排排坐。言文就开始介绍各种画具的用处与特点,然后开始讲一些基础的美术知识。
粟叶其实都了解,但他也不出声,只是笑盈盈望着言文。
本来他的目的也就不是学画画,只是陪着四号小可怜而已。
而言文被青年这般专注地望着,不自觉就坐直了身子,露出的小半张脸也是红彤彤的。
阿叶真的好好看啊
讲了差不多一小时的知识,粟叶开始上手。
也是到这时候,言文才发现,其实青年对画画很熟练。不管是握笔的姿势,落笔的力度,以及对于色调的把握,都不是新手能够精准掌控的。
回想起来,之前青年用铅笔给他画了一副草图,当时他就觉得青年是有一定素描功底的。
却没想到青年的水彩画技也很好。
其实并不需要他这么一点点教吧
言文悄悄抬眸望着正在认真画画的青年,对方的侧颜也是精致无比。
散落碎发下的额头饱满,眼睫卷翘浓密,鼻梁挺翘,那红润的唇瓣无意识微微抿起。
“言文?言文?”
粟叶画完最后一笔转过头,却发现对方看着自己愣神,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回应。
甚至那张白皙的脸还越来越红了。
怎么比平时还要呆呆的啊,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额发猝不及防被撩开,光亮透进眼眸,言文终于回过了神。
恍惚眨眼,就与一双近在咫尺的眼眸对上了。
粟叶凑近了言文打量,两人的呼吸几乎都纠缠在一块儿。
“!”言文的脸瞬间爆红,整个人都显示出一种飘忽忽的样子。
但就算这样,他依旧呆呆望着青年,舍不得将视线移开分毫。
“没,没事”
漂亮的眉眼暴露/出来,愈发衬得言文腼腆乖顺,那张脸就写满了无害,像一只落入狼群的小绵羊。
又一次,粟叶感叹四号小可怜明明有一张好脸,偏偏要遮起来。
要是把这长刘海给剪掉,指不定能迷倒多少人呢。
这么想着,粟叶便也说出了口。
言文一愣,下意识摸上自己的刘海。
他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用刘海遮住眼睛的了,已经许多许多年了。
挡住了半张脸,旁人就看不清自己的样子,他也不用担心自己懦弱无能的神情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这是软弱无能者自我保护的手段。
遮住眼睛,低下头不敢与人直视,说话唯唯诺诺小心翼翼,这些都是言文习惯性的举动。
虽然在粟叶来了之后已经有好转了,但想要彻底改正,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好啦,我就是随口一说而已。”粟叶眼见小可怜的情绪又低落了,赶忙想要转移话题。
结果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两人同时看向放在桌上面的手机,是言文的手机在响,来电显示:言博。
粟叶的护崽小雷达顿时被惊动了,嘀哩嘀哩响个不停。
这个孽畜给小可怜打电话准没好事!
言文被粟叶陡然犀利的眼神给看得一抖,接电话的手都颤巍巍的。
接通了电话,粟叶立刻凑到言文耳边,下巴就枕在对方颈窝间,也顾不上“偷”听别人打电话是不对的了。
而言文陡然间半边身子被青年靠住,只觉得似有电流窜过,全身都麻麻的,快要站不住了。
心跳得飞快,脑子恍恍惚惚只剩下阿叶好软好香这么一个想法,根本忘了电话另一头还有人存在。
另一边的言博讲了半天,却发现对面没有任何的回应,沉下了眸,满是不屑。
但说出口的语气还是依旧很有礼貌,很懂事的样子。
“哥你在听吗?”
言文回过神,余光扫过青年极近的脸,面色涨得通红,“嗯,嗯在听”
言博总觉得对方的语气怪怪的,但也没有多想,又道:“是这样的,爸爸的公司遇到了一点问题,现金流吃紧了,你再投点钱。”
言志广手下有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但言志广此人并没有什么经营公司的能力,因此总是亏钱。
一开始言文生母留下的遗产早就被挥霍光了,可以说这家公司如今根本就是靠言文时不时注资才留下来的。
这一家子人吸着言文的血,却还要百般打压言文。
粟叶的脸色沉了下来。
言文那次终究还是没有与那家人彻底决裂,但是因为绘画比赛的原因,也没有回言家住,不是留在学校就是留在这间属于他自己的画室。
他也不是很清楚言文对这家人现在还抱有什么想法。
想起了言文被毁坏的那幅画,粟叶这几天有空的时候还会深入调查一些信息,正打算之后赶在绘画比赛出结果之前彻底搞定掉。
只是在他的调查里,似乎还有那个所谓的弟弟,言博的身影。
言文听到言博的话,低下了头。
粟叶看得一喜,因为他在对方的脸上看出了不情愿的犹豫神情。
这说明小可怜没有再次被洗脑啊,已经有了隔阂了,只不过是碍于情面或者那习惯了听话的性格,这才说不出拒绝的话。
这种时候就该他出场了。
粟叶又凑近了一些,直接冲着那只手机道:“不行啊,你不是说了要把钱都给我花的嘛,怎么可以给别人。”
“!”言文直接呆住了。
青年忙着接电话没有注意,两人的面颊都已经贴在了一块儿。
细嫩的皮肤一蹭一蹭,饶是言文都被蹭得呼吸急促,大脑一片空白。
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与青年相接触的的地方,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手机什么时候被对方抓了过去。
粟叶从后面贴在言文背上,下巴就枕着对方略微单薄却并不瘦弱的肩膀。抓住言文的手,将手机朝自己跟前拉。
像是恨不得直接代表言文跟那家人断绝关系。
另一头的言博突然听到了陌生人的声音,随即冷冷道:“你是什么人?”
粟叶翻白眼,“是你祖宗。”
想让他当爹都不配,他已经有四个可爱的崽崽了。
言博猛地想起了之前父亲给言文打电话的时候遇到的那个青年,看来就是这个人。
怪不得言文越来越不听话了,原来是身边有人在搞鬼。
“你爸妈难道没有教过你不要私自插手别人的家事吗?”言博嗤笑:“一个大男人,还要花别人的钱,要不要脸。”
极其难听的话,言文皱起了眉,打从心底感受到不高兴。
青年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没有人可以这么说他。
粟叶却是不恼,他笑盈盈揽住了言文,“别人?你们才是别人吧,一大家子有手有脚,随便砸断条腿去要饭也行啊,干嘛让我家小可怜砸钱养你们。”
一不经意,粟叶就把心里一直以来对言文的称呼喊了一个出来。
言文僵硬在原地,心跳越来越快,都快要蹦出来了。
青年叫他,叫他小可怜?
而且还把他当成了一家人?
虽然知道青年说这话只是为了气对面的人,可是
言文咬唇,望着眼前的青年,还是不由想着,万一青年说得就是真心话呢。
只是,原来他在青年心里一直都是很可怜的形象吗。
“好了不跟你浪费时间了,文文他要请我吃午饭了。”粟叶邪魅一笑,“吃五星级大酒店,红酒十几万一瓶那种。钱要用在刀刃上,而不是喂给狗。”
然后干脆利落挂断了电话,再一次拉黑,绝对不给言博骂回来的机会。
聪明阿飘打完就跑,绝不回头。
甚至粟叶顺手一翻通讯录,把那个言志广的电话也拉黑了。
这叫防止敌人搬救兵。
直到粟叶一通流畅操作,然后将手机摁灭。
这才猛地反应过来他又不经同意代表小可怜做了决定。
啧,急了点。
应该加以引导,让小可怜主动说出拒绝的话才对的。一直依靠别人可不是什么好事,哪天他离开了,小可怜又会回到原点。
看向自从他接过手机后就一直没有吭声的言文,粟叶眨了眨眼,“那个我刚才好像太过了,你介意吗?”
言文回神,赶忙轻轻摇头,表示他一点都不在意。
直到现在,他的脑中都还有点飘忽,没有丝毫脚踏实地的感觉,哪还有多余的心思去想言博。
青年刚才叫了他文文
见对方一副好欺负的样子,粟叶嘀咕了几句,又解开手机把言志广放了出来。
还是给对方一个发挥的机会,就当给小可怜练级了。
嗯?
粟叶一愣,好像有哪里不对。
他是怎么解开小可怜的手机密码的,跟他是同一个密码?
言文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握着自己的手机面色爆红,头都不敢抬。
“我,我”
出于某种心思,他把自己的手机密码设置成了青年的生日。
却没想到会这么被对方发现。
青年会察觉到自己的心思吗,会怎么看待自己?
言文紧张惶恐,却又有点期待。
殊不知粟叶此刻正在意识海里热泪盈眶,“统统你看到了嘛呜呜呜,小可怜真的太依赖我了,我就是他唯一的依靠啊。他就连手机密码都是我的生日,这得是有多离不开我啊!”
【】
的确离不开你,但不是你想的那种离不开你。
粟叶没忍住给了言文一个热烈的拥抱,又揉揉人的脑袋,“不想他们了,我们去吃午饭。”
小可怜这么容易害羞,还是不要点明的好。
言文闻言垂眸,抿起了唇,心中说不出的失落。
“好。”
“吃自助餐怎么样,酒店还是算了。”粟叶想起自己刚才瞎说用来气人的话,乐了。
言文的手小心翼翼试探着拉住了粟叶的手,随后乖巧点头。
其实心跳都乱了,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去拉阿叶的手。
阿叶的手也软软的,而且没有自己的大,好像可以整个牵住的感觉。
突然间被拉住手,粟叶倒也没有排斥,就是再次感叹小可怜在真的进步,以前根本就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举动。
于是反握住对方,牵着人就往外走。
而言文悄悄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唇边是掩不住的欢喜。
冒出碎发的耳尖红红的。
说来也很可笑,言文之所以每一次都会被言志广他们哄回去。不是因为他有多好骗,看不透他们的心思。
他只是太渴望有一个家了。
每当言志广他们为了哄他回去,之后总会有一段时间对他比较温和,偶尔想到了也会来关心他几句。
虽然是肉眼可见的敷衍,但言文还是心甘情愿,甚至把画画的钱全都给了几人。
仿佛一个赌徒,抱着孤注一掷的想法,深陷其中。
他的老师禹文翰对他也很好,可是对方终究太忙了,他也不可能总是往学校里面跑。
而且老师年纪大了,他不能给对方添麻烦,让对方总是为了自己的事情操心。
言文只是想要一个人,能够给他家的感觉。
不需要为他付出多少,能够在他难受的时候关心一下他就足够了。
可是他等了许多年也没能等到。
于是终究还是沉溺在了言志广他们虚假的关怀当中。
哪怕只要几人达成目的,就又会重新对他冰冷厌弃。
他也还是控制不住。
可是现在
言文悄悄抬眸,望着走在前面半步的青年。
无意识就加大力道牵住了对方的手。
他是有多幸运才能遇到青年啊。
在坠楼之前被青年救下,画毁后被青年激励,被同学排挤是也是青年为他出头。
他是这般无用,可青年却从不厌弃他,永远都会在他遇到困难的时候出现。
仿佛一直就在那里,随时关心着他。
言文总是忍不住想,是不是青年就是为了他才出现的。
这个念头很荒诞,可他却有这样的感觉。
青年很讨厌言博他们,这自然也是为了自己。
若是自己仍旧沉溺在那虚假的亲情中,就会失去真正关心自己的青年。
言文再次握紧了粟叶的手,额发下的眼眸半敛,神色沉沉,与平日粟叶看到的腼腆样子差距甚远。
系统看着一无所知的宿主,哀叹连连,但苦于一句话都说不出。
粟叶说得那家自助餐店在艺术大学的附近,是新开的,粟叶之前听苏娅说还挺好吃的。
只不过苏娅说最好是带着朋友去吃,比如说带之前见过的一号二号。
吃自助餐还有这种讲究吗,粟叶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带四号也是一样的吧。
前台那里,粟叶正打算付钱,言文却是抢先了一步。
小可怜这么主动,粟叶自然也不会去抢着要买单。于是笑盈盈揽住言文肩膀,“那就谢谢啦,我一定会吃回本的。”
言文身体一僵,脸又红了,“嗯,我相信阿叶。”
凭青年的胃口,吃回本似乎真的很有可能。
前台的小姐姐看着两人走进去,先是感叹帅哥养眼,随后暗笑年轻人还是太天真,自助餐怎么可能吃回本,不然店家不早就倒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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